第141章 新的视野

　　浦东陆家嘴地块的产权证在保险柜里散发着沉甸甸的金属光泽，深圳岗厦村项目封顶的礼炮余音似乎还在耳畔回荡，广州冼村奠基的泥土气息尚未散尽。林凡站在“新风”实业江州总部顶楼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冬日萧瑟的街景，但他的目光却穿透了千山万水，牢牢锁定在黄浦江畔那片正酝酿着惊涛骇浪的土地——上海滩的证券市场。

　　桌上摊开的，不再是浦东的规划图或深圳的施工进度表，而是几份墨迹未新、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简报——《上海证券市场动态观察（内部参考）》、《深圳股票交易试点情况汇编》、《关于“股票认购证”发行模式的初步探讨》。这些由新组建的金融研究小组连夜整理、加急送来的资料，像一扇窗，推开了一个林凡既熟悉又陌生的全新世界。

　　“林总，”新调任的金融研究部负责人，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年轻人李明，指着其中一份简报上被红笔圈出的段落，“您看这里，上海那边风声越来越紧了。据多个可靠渠道交叉印证，为了探索新股发行新路径，解决‘老八股’供不应求的问题，上海很可能在近期，推出一种全新的发行方式——股票认购证！”

　　“认购证？”林凡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目光锐利如鹰。

　　“对！”李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专业的光芒，“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模式。简单说，它不是直接发行股票，而是先发行一种‘凭证’。投资者购买这种认购证，就获得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参与新股抽签认购的‘资格’。中签了，才能凭认购证去购买新股。这种模式，在国际上也不多见，国内更是首创！现在外面传言很多，但具体细则、发售价格、发售方式……都还是迷雾重重。”

　　林凡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地产的成功为他积累了巨额现金，浦东那块地价值飙升带来的财富，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新风”的账户上，像一头蛰伏的雄狮。但林凡深知，钱躺在账上，只是数字。如何让这笔钱像活水一样流动起来，生出更多的钱？如何突破地产开发周期长、资金沉淀重的瓶颈？股市，这个充满魔力和风险的新战场，似乎提供了答案。而“认购证”这个新名词，像黑暗中擦亮的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他敏锐的商业嗅觉。

　　“制度性套利……”林凡喃喃自语，眼中精光爆射，“李明，你立刻组织人手，深挖！我要知道这种模式所有可能的运作细节！中签率如何计算？认购证本身是否可以交易？历史上有无类似案例？风险点在哪里？机会点又在哪里？三天之内，给我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

　　“是！林总！”李明领命而去。

　　办公室重归寂静。林凡走到巨大的中国地图前，手指从代表“新风”实业根基的江州，划过刚刚落子的浦东、深圳、广州，最终停留在上海的位置。地产的棋局已布下关键棋子，但这片新的金融蓝海，才是真正能掀起滔天巨浪的地方。他需要引路人。

　　“晚晴，”林凡拿起内线电话，“帮我联系一下吴明远教授，就说……‘新风’实业的林凡，想就新兴资本市场的发展，向他请教几个问题。”

　　三天后，上海外滩，和平饭店顶层的咖啡厅。

　　临窗的位置，黄浦江的景色尽收眼底。浑浊的江水滚滚东流，对岸的浦东依旧是一片滩涂和低矮的厂房，与西岸外滩的万国建筑群形成鲜明对比。林凡提前十分钟到达，选了个安静的角落。

　　不多时，一位穿着灰色呢子大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来。他正是林凡通过多方关系才约到的海归经济学家——吴明远教授。

　　“林总，久仰。”吴明远伸出手，笑容温和，带着学者特有的从容，“新风实业在浦东的布局，眼光独到，魄力惊人。”

　　“吴教授过奖。”林凡起身相迎，态度谦逊而真诚，“在您这样的专家面前，我们只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小学生。今天冒昧打扰，是想向您请教国内证券市场，尤其是上海这边……一些新动向。”

　　两人落座。侍者送上咖啡，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起。林凡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将话题引向核心：“吴教授，最近关于上海要推出‘股票认购证’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这种发行方式，前所未有。您怎么看？”

　　吴明远端起咖啡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林总消息很灵通。认购证……确实是个新事物。它的本质，是将新股发行的‘资格’证券化、商品化。这在成熟市场或许有迹可循，但在国内，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

　　他放下杯子，目光投向窗外繁忙的黄浦江：“国内股市，现在就像这条黄浦江，表面平静，底下暗流汹涌。规则不完善，监管在摸索，投资者教育几乎为零。‘老八股’供不应求，价格炒上天，黑市交易猖獗。认购证的出现，初衷可能是为了缓解这种压力，探索更公平、更有效的发行方式。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学者的审慎：“风险极大。首先，规则不明。怎么发？发多少？中签率如何？认购证本身能否流通？这些关键问题都还在讨论中，政策随时可能调整。其次，市场预期难以控制。一旦发行，在巨大的财富效应诱惑下，认购证本身就可能被爆炒，价格严重偏离其内在价值。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吴明远看向林凡，眼神锐利，“制度套利的空间巨大，但也伴随着巨大的政策风险。这就像在刀尖上跳舞，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林凡静静地听着，吴明远的话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也加深了他对风险的认知。但他没有退缩，反而追问道：“吴教授，您认为，这种模式……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或者说，在当前的改革环境下，这种探索……有没有可能创造出巨大的财富机会？”

　　吴明远沉吟片刻，缓缓道：“改革，就是打破常规，创造不可能。深圳特区的土地拍卖，当初不也被视为洪水猛兽？现在呢？认购证，也是一次大胆的制度创新。如果设计得当，运作规范，它确实有可能成为连接投资者和上市公司的有效桥梁，释放出巨大的资本活力。至于财富机会……”他微微一笑，带着洞悉世事的睿智，“任何新事物的诞生初期，都伴随着巨大的信息不对称和认知差。谁能率先看清本质，把握规则，谁就有可能获得超乎寻常的回报。但这需要……非凡的胆识、精准的判断，以及对改革方向的坚定信念。”

　　林凡心中豁然开朗。吴明远的话，像一盏明灯，照亮了迷雾中的航路。风险固然存在，但机遇同样巨大！这认购证，很可能就是资本市场给予先行者的第一桶金！

　　“吴教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林凡由衷地说，“‘新风’对资本市场很感兴趣，希望能在这个领域有所作为。不知今后，能否有幸多向您请教？”

　　吴明远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企业家眼中燃烧的求知欲和毫不掩饰的雄心，点了点头：“林总客气了。研究经济，观察市场，是我的本分。能和企业界的朋友交流，也是我的荣幸。”

　　告别吴明远，林凡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和平饭店的露台上，任由江风吹拂。黄浦江对岸，浦东那片荒芜的土地下，埋藏着他价值数亿的“金山”。而此刻，他的心思却完全被江对岸那片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证券市场所占据。

　　口袋里的移动电话震动起来。是苏晚晴从江州打来的。

　　“林凡，见到吴教授了吗？”她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关切。

　　“嗯，刚谈完。收获很大。”林凡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兴奋，“晚晴，认购证的事，可能性很高！吴教授也肯定了其中的机遇。”

　　“那……风险呢？”苏晚晴的声音带着谨慎。

　　“风险很大。”林凡坦诚道，“规则不明，市场狂热，政策变数……每一步都可能踩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林凡仿佛能看到她在江州总部办公室里，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无意识地覆在小腹上，眉头微蹙的样子。怀孕初期的反应让她备受折磨，但公司庞大的资金调度和日益紧张的资金链，依然压在她肩上。

　　“但是，”林凡的声音坚定起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断，“机遇更大！晚晴，这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让资本快速增值、突破地产瓶颈的钥匙！我需要你支持我！”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传来苏晚晴轻柔却无比坚定的声音：“我信你。就像信浦东那块地一样。需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林凡语速加快，“第一，立刻重新梳理集团可用现金流！浦东的抵押贷款额度、深圳项目的回笼资金、‘安怡’和‘佳美’能挤出的所有活钱！我要知道我们能动用的最大筹码！”

　　“好，我马上盘账。”苏晚晴干脆利落。

　　“第二，”林凡深吸一口气，“准备组建一个精干的行动小组！要懂金融、反应快、嘴巴严！让陈远带队！随时待命！一旦上海这边有确切消息，我要他们第一时间扑过来！”

　　“明白！”苏晚晴应道，随即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担忧，“林凡……你自己在上海，万事小心。听说那边现在很乱……”

　　“放心。”林凡心头一暖，声音也柔和下来，“我会注意。你也是，别太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嗯。”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回应，像羽毛拂过心尖。

　　挂断电话，林凡最后望了一眼对岸沉寂的浦东滩涂，又看了看脚下外滩这片喧嚣沸腾的土地。地产的辉煌已成序章，资本的盛宴才刚刚拉开帷幕。手握重金，胸怀远见，又有吴明远这样的智者指点迷津，苏晚晴在后方鼎力支持……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林凡胸中激荡。

　　他转身，大步离开和平饭店。新的视野已经打开，通往资本巅峰的道路，就在脚下！上海滩的风云，将由他林凡，亲手搅动！认购证的狂潮，他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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