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军饷

　　时光荏苒，半年转瞬即逝。

　　西北边境，草原部落的骚扰试探愈发频繁，虽未掀起全面大战，但零星的冲突和摩擦几乎从未间断。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玖”商队凭借与龟兹、乃至更远的大宛建立的稳定渠道，一批批西域良驹被源源不断地输送至西北军营。

　　半年下来，竟将前线主力军队的战马更换了大半，军中风驰电掣的骏马，十有七八都带上了“玖”商队的烙印。

　　西北大仓后院，乔兰菁正与乔山毅、乔海阔核对近期的物资清单。

　　乔山毅指着账册，语气带着一丝忧虑：“四妹妹，这半年来，我们暗中支援军中的粮草、药材，还有通过商队补贴的马匹差价，数目已极为惊人。虽二伯已按例多次上书朝廷，催请拨发军饷辎重，可京城那边……”

　　乔海阔接口道：“是啊，朝廷的批复总是‘已知悉，正在筹措’，银子却不见踪影。全靠我们西北大仓和各地产业在背后支撑。长此以往，只怕……”

　　乔兰菁放下朱笔，面色沉静如水：“只怕库房空虚，难以为继，更怕树大招风，引人猜忌，对吗？”

　　两人沉默点头。

　　乔兰菁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仓廪如山的景象，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此事我早有预料。朝廷并非无银，而是各方势力掣肘，款项拨付缓慢。但边境将士等不起！我们既已做了，便做到底。所有账目，务必清晰，所有决策，皆出我口。日后若真有风波，一切责任，由我乔兰菁一力承担！”

　　“四妹妹！”

　　“这怎么行！”

　　乔山毅和乔海阔同时急声反对。

　　乔兰菁转身，目光扫过他们：“必须如此！乔家不能倒，西北的根基不能乱。我是女子，玖行的家主，陛下即便要追究，也需多几分顾忌。此事不必再议！”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紫宸殿内，气氛凝重。

　　兵部尚书出列，躬身奏道：“陛下，西北骆擎苍将军再次八百里加急上奏，言边境局势紧绷，军中粮草药材消耗巨大，恳请朝廷速拨军饷辎重，以稳军心！”

　　话音刚落，一位御史便出班反驳：“陛下！臣有本奏！据闻西北军中近年更换大批良驹，粮草充足，远超规制。臣怀疑，乔家以商贾之身，插手军务，耗费巨资收买军心，其心叵测！请陛下明察！”

　　此言一出，几位官员纷纷附和。

　　“是啊，陛下！乔家如今尚了公主，子弟又居要职，如今更手握西北军需命脉，权势熏天，恐非国家之福！”

　　“乔家献马献粮，看似忠义，实则包藏祸心，意在挟制军方，请陛下严加约束！”

　　龙椅上，承天帝面无表情地听着，指尖在龙纹扶手上轻轻敲击。

　　他目光扫过下方慷慨陈词的几位大臣，又掠过站在前列、神色沉稳的乔山谦。

　　乔山谦感受到目光，出列跪倒，声音清晰：“陛下明鉴！臣之家族，世受皇恩，忠心天地可表。西北之事，家妹兰菁确有参与，然一切所为，皆因边境危急，朝廷饷银迟迟未至，为解将士燃眉之急，不得已而为之。所有账目往来，皆可查证，绝无结党营私、收买军心之举！若陛下认为乔家行事有违规制，臣愿代家族领受一切责罚！”

　　承天帝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笑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好一个‘愿领受一切责罚’！”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位带头质疑的御史，“爱卿口口声声说乔家其心叵测，朕来问你，若无乔家这‘叵测之心’暗中支撑，西北防线可能如现在这般稳固？边境将士可能人人换乘良驹，仓廪充实？”

　　那御史顿时语塞。

　　承天帝缓缓起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乔家所为，是忠是奸，朕心中自有明镜！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乔家不惜自担风险，为国纾难，尔等不明就里，反而在此妄加揣测，是何居心？”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乔山谦身上：“乔爱卿平身。乔家之功，朕记下了。至于军饷……户部！三日之内，若再拨不出第一批饷银至西北，你这尚书，便不必做了！”

　　“臣……遵旨！”户部尚书冷汗涔涔地跪倒。

　　退朝的钟声响起。

　　乔山谦走出大殿，背后已是一片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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