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扎比尼家的惊变

　　茜茜走出帐篷，找到在外等候的祖父，两人一同乘坐飞马马车回到了塞尔温庄园。一路上，茜茜沉默地消化着从斯芬克斯那里得到的庞大而艰难的信息。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布下隔音咒，她便立刻唤出了汤姆。

　　“暑假还剩不到两周，”她开门见山，“我们需要立刻动身去埃及吗？至少先去找那个法老的金字塔确认一下。”

　　汤姆的身影浮现，他摇了摇头，脸上是惯有的、试图掌控一切的神情：“埃及那边你不必亲自前往，我已经安排了……手下人去探查。”

　　茜茜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那个施加了无痕伸展咒和缩小咒、专门用来装金加隆的手提箱，在指尖悠闲地转了一圈，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汤姆被她看得一阵憋闷，那股因“吃软饭”而根植于心的羞恼再次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情绪，硬邦邦地补充道：“放心，有任何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我们毕竟是‘合作伙伴’，不是么？”

　　“合作，就该有个合作的样子。”茜茜满意地弯起唇角，这才将那个价值连城的手提箱抛给了他。

　　接下来的两周，汤姆明显“忙碌”了起来。他时常带着那个手提箱消失，回来时，周身的气压一天比一天低，那英俊的脸上阴云密布，失望与烦躁几乎要凝成实质。

　　“没有！还是没有！”这天，他再次空手而归，珍珠白色的身影都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声音里压抑着风暴，“都是些上个世纪的破烂！我怀疑我手下那群蠢货是不是和蒙顿格斯串通好了来坑我的金加隆！他们肯定从中拿了回扣，办事如此不力！”

　　茜茜正蜷在窗边的扶手椅里阅读一本古代魔文专着，闻言连眼皮都没抬，只是轻轻翻过一页书，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

　　“淡定，汤姆。你派去的那些‘手下’，如果我没猜错，多半是当年见风使舵、背叛了你本体的食死徒吧？驱使这样的人，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怎么会为你尽心尽力？”她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讽，“清水不养鱼，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可那是我放下尊严要来的“软饭”啊！

　　这句话几乎要冲口而出，被汤姆死死咽了回去，噎得他胸口发闷。他看着茜茜那副事不关己、甚至隐隐觉得他大惊小怪的模样，只觉得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

　　他那般屈辱地开了口，换来这些金加隆，不是让那群蠢货如此不珍惜地胡乱挥霍、中饱私囊的！每一枚加隆的无效消耗，都像是在反复鞭挞他那敏感脆弱的自尊心。

　　他狠狠地瞪了茜茜一眼，却又无法反驳她那该死的、正确的“清水不养鱼”理论，只能带着一身的低气压，再次消失不见，想必是去用更“严厉”的方式督促他那些不成器的手下了。

　　茜茜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摇了摇头，重新将目光投向书页，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朵拉敲响了房门，“茜茜小姐，夫人请您下去一趟，扎比尼少爷来了。”

　　茜茜心底掠过一阵烦闷。塞尔温庄园的门槛几乎要被布雷斯·扎比尼踏平。他近来一次比一次急切，带来的礼物从她偏爱的普利顿红茶到巴黎最新款的魔法胸针，无不费尽心思。连那惯常慵懒的语调里，都掺入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伊莎贝拉乐见其成，总是巧妙地为他创造与茜茜独处的机会。

　　茜茜走下楼，正看见布雷斯一句恰到好处的恭维，将母亲逗得掩口轻笑。

　　“茜茜，你来了。”伊莎贝拉笑着招手，“开学在即，让布雷斯陪你去对角巷把用品置办齐全吧。”

　　“我的荣幸，夫人。”布雷斯优雅欠身，笑容无可挑剔。

　　两人采购完新袍子和课本，气氛还算融洽，直到在弗洛林冷饮店坐下。布雷斯搅拌着杯中的冰淇淋，那份刻意维持的从容终于出现裂痕，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马上要开学了……看来，你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抱歉，布雷斯学长。”

　　“你总是对我说抱歉。”他无奈地笑了笑，眼神黯淡下去，“以后……我大概不能再像这样，陪你一起来对角巷了。”

　　茜茜沉默片刻，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那枚精致的、带有扎比尼家族徽记的怀表，轻轻推了过去。“希望你在北美一切都好，布雷斯。”

　　布雷斯看着那枚怀表，却没有接，反而将它又推回茜茜面前，灰眸中带着一种固执的、近乎恳求的神色：“不要还给我，茜茜。留着它，就当是……留给我的一个念想。让我在大洋彼岸，还能有个盼头。”他声音低沉下去，“也许下一刻，你就会改变主意，出现在我身边呢？”

　　他的话像一根柔软的刺，轻轻扎在茜茜心上。两人之间弥漫开一阵无声的、沉重的静默。

　　就在这时，空气里传来一声轻微的爆响！一个系着扎比尼家九尾狐族徽、神情惶恐的家养小精灵凭空出现，它眼中蓄满泪水，声音尖利而颤抖：“少爷！夫人有令，命您即刻动身前往北美！不得延误！”

　　布雷斯脸色骤变：“母亲呢？她不一起？”

　　小精灵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夫人……夫人说她处理完事务，过一阵子就去……”

　　“撒谎！”布雷斯猛地站起，一贯的慵懒从容瞬间被撕得粉碎，他周身气势暴涨，一把抓住小精灵细瘦的胳膊，声音因恐惧而发紧，“我母亲到底怎么了？！说！”

　　小精灵被他吓得涕泪横流，哭喊道：“庄园……庄园里来了一伙食死徒！他们控制了夫人！夫人拼死让我传话，让少爷快走！千万别回去！别管她！”它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似乎想用魔法强行带走布雷斯。

　　“统统石化！”

　　一道精准的咒语光芒从茜茜杖尖射出，瞬间定住了小精灵的动作。

　　布雷斯的脸色苍白，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灰眸此刻充满了慌乱与无措，他转身就想往外冲：“茜茜，抱歉，我不能送你回去了，我必须回庄园！”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只纤细却坚定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茜茜站了起来，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片清冽的果决。

　　“布雷斯学长，”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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