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乘火之器

　　在有求必应屋变出的、堆满各种古老魔法物品和书籍的实验室里，空气中弥漫着魔药和羊皮纸的气味。茜茜订购的大量用于研究灵魂融合仪式的材料几乎堆满了半个房间——从闪烁着幽光的埃及圣甲虫护身符，到装着可疑粘液的琉璃瓶，再到刻满如尼文的古老石板。

　　汤姆珍珠白色的身影懒散地倚在一个书架旁，看着茜茜小心翼翼地将一撮从黑市高价购来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灰色粉末加入正在冒泡的坩埚。

　　“真是可惜啊，”他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与眼前欢快氛围格格不入的古老文献，“如此盛大的舞会，如此多的……‘青年才俊’向你发出邀请。你本可以成为舞会上最耀眼的存在，享受众星捧月的滋味，而不是在这里，对着这些散发着霉味、记载着如何修补一个‘残破灵魂’的故纸堆耗费你宝贵的青春。”

　　茜茜头也不抬，左手搅拌着搅拌棒，右手拿着典籍，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坩埚内液体的颜色变化，没好气地回敬：“如果你真觉得那么可惜，那就劳驾尊驾动动您高贵的手指，帮我在这些典籍里找点线索！早点完成，我说不定还能赶在舞会结束前去大厅跳支曲子。”

　　汤姆立刻换上了一副无赖的表情，慵懒地靠在她对面的书架上，指尖把玩着一缕由魔法凝聚的黑色雾气：“我？亲爱的茜茜，你忘了吗？我现在只是一个可怜的、能量不足的残魂，翻阅实体书籍对我来说消耗巨大。况且，有你这样聪慧过人的大脑在，哪里还需要我这点微末的助力？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答案的，只是时间问题。”他巧妙地避开了实质性的帮助，将压力又推了回去。

　　自从德拉科事件后，每当茜茜试图拉上汤姆一起研究，或者就某个难点与他探讨时，汤姆总是能找到借口推脱。他不是扶额表示“灵魂碎片不稳定引起头痛”，就是慵懒地表示“维持实体化消耗过大，需要休息”，那双黑眸里却闪烁着兴致勃勃又略带恶劣的光芒，仿佛很享受看着茜茜为了他的事情焦头烂额、殚精竭虑的模样。

　　这种单方面的付出和汤姆若即若离、甚至有些戏弄的态度，让茜茜在巨大的学业和秘密压力之外，更添了一份难以言说的烦躁和心力交瘁。

　　茜茜懒得和他扯皮，哼了一声，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实验台，拿起一块据说是产自金字塔深处、可能蕴含“贤者之石”微量成分的奇异矿石，准备用特殊的魔法火焰进行煅烧分析。

　　就在这时，汤姆飘忽的目光扫过实验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金属盒子，盒子表面刻着封印符文，看起来平平无奇，却隐隐散发着一丝让他都感到心悸的不稳定能量波动。

　　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乘火之器】？

　　他记得在一些极其冷僻的黑魔法炼金术典籍上见过类似的描述。一种危险的载体，通常用来封存极难控制、或者需要瞬间爆发的毁灭性能量。

　　出于好奇，更出于某种本能的警惕，他近乎实质的手指若无其事地伸了过去，想要拿起来仔细查看。

　　“别动！汤姆！”

　　茜茜的惊叫声骤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厉色！她几乎是从实验台那边扑过来，一把将那个金属盒子抢在手里，紧紧抱住，脸色都有些发白。

　　汤姆的手僵在半空，被她过激的反应弄得一怔，随即挑眉：“哦？小茜茜，这么紧张？这里面装着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连我都不能看？”他语气带着调侃，但眼神已经锐利起来。

　　茜茜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死死抱着盒子，瞪着他：“这里面的东西可是厉火！你不要命了么！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厉火？”汤姆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笑容淡了下去，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冷意，“你为什么……会买这么危险的东西？这可不是你那些小打小闹的防护道具。”

　　茜茜将盒子小心翼翼放回原处，并用几个防护咒语加固：“做个实验而已。我想试试看，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贤者之石’，会不会就是用某种特殊性质的厉火，煅烧某种特定矿石而形成的。”她头也不回地继续搅拌那锅魔药，然后仔细对着书里的步骤开始梳理。

　　汤姆没有说话，他只是飘到茜茜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所有的伪装和戏谑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丝怒意。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

　　“呵……”他俯身，冰冷的、带着磁性的嗓音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如同毒蛇吐信，“这厉火……不会是专门买来，为了某一天……对付我的吧”

　　“？”

　　茜茜搅拌魔药的动作猛地一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实验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坩埚里液体咕嘟冒泡的声音。

　　“哐当！”

　　茜茜猛地将手中的银质搅拌棍狠狠砸进坩埚里！深紫色的魔药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轰然窜起一尺高的诡异火苗，映得她苍白的脸颊一片明灭。

　　“是！我就是买来对付你的！”她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所有压抑的怒火、委屈和疲惫，猛地转过身，冲着汤姆喊道，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我刚才就不该拦着你，就该让你打开封印把你这破日记本烧的干干净净！”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她甚至没有去擦，只是红着眼睛瞪着那个一脸错愕的幽灵。

　　“我今年才三年级！汤姆·里德尔！”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哽咽而颤抖，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控诉，“你以为我不想穿着漂亮的裙子去圣诞舞会吗？！我不想去霍格莫德新开的糖果店吗？！我不想好好睡一觉，不用每天对着这些该死的、看不懂的古代魔文和危险的魔法材料吗？！”

　　她指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典籍和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法物品，眼泪流得更凶。

　　“你以为我在乎什么永生？！什么狗屁的新秩序？！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积压已久的压力如同火山喷发，“我做这一切，把自己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破屋子里，像个家养小精灵一样翻找这些几个世纪没人碰过的破书，把我所有的零花钱去搜罗这些危险又昂贵的东西……是为了谁？！”

　　她向前一步，隔着虚无的空气，死死盯着汤姆那双深邃的黑眸。

　　“我只是不想看着你——那个曾经让我祖父都称赞的天才——最后变成一个彻底失去理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变成那样！”

　　这番近乎赤裸的、混杂着关心与愤怒的真心话，如同重锤般落下。她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颓然跌坐回冰冷的椅子上，趴在桌上，把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臂弯里。

　　“如果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

　　压抑不住的呜咽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低低回荡。那哭声里，充满了无人理解的委屈、看不到尽头的疲惫和独自背负秘密的巨大压力。

　　汤姆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少女微微颤抖的单薄肩膀，听着那极力压抑却依旧钻入他耳膜的哭泣声。一种极其陌生的、像是被无形之手攥住核心的感觉，让他珍珠白色的身影都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他脸上那惯有的、运筹帷幄的嘲讽和冰冷的算计，如同冰雪消融般慢慢褪去，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无措的空白。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茜茜的哭声渐渐变得微弱。

　　最终，他实体化了一些，几乎与活人无异。他僵硬地、迟疑地，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他伸出那只修长、近乎实质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与他本性完全不符的笨拙，轻轻拍了拍茜茜的肩膀。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奇怪的安抚意味，与他刚才那诛心的质问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好了。”他干巴巴地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别扭，“别哭了。”

　　茜茜用力一扭，甩开他的手。

　　汤姆看着她的后脑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甚至带着点纵容的苦笑。他放柔了声音，带着哄劝的意味：“好了，茜茜……别哭了，是我错了，好不好？”

　　他俯下身，试图从她紧紧环抱的胳膊缝隙里，去看她的脸。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与他本性不符的耐心，珍珠白色的发丝几乎要触碰到她的手臂，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让我看看……我们的小公主哭成花猫脸了没有？”

　　茜茜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把脸埋得更深了，闷闷的声音带着鼻音传来：“走开！”

　　汤姆没有离开，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不再冰冷，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和：“好，好，我走开。不过在那之前……”他顿了顿，声音更加轻柔，像羽毛拂过心尖，“这些‘巨厚的破书’我们不看了，好不好？也不做这些该死的实验了，我们不呆在这个‘破屋子’里了。我们……去霍格莫德吧？现在就去。去买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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