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火海突围与未尽的阴影

　　狭窄的古董店内，此刻已化作战场与炼狱。熊熊火把将昏暗的空间映照得忽明忽暗，扭曲的人影在墙壁上张牙舞爪。狂热的呼喊、兵器的碰撞、痛苦的闷哼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令人心悸的死亡交响曲。新涌入的十几名蛇神教信徒，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红着眼，挥舞着简陋却致命的武器，从门口方向挤压过来，而身后，那几名坤沙的精锐护卫也重新振作，配合着信徒形成了夹击之势。

　　退路已被彻底切断！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汗臭以及那股怪异檀香混合的刺鼻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进密室！快！”顾倾城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她知道，留在外面这开阔（相对而言）地带，面对绝对的人数劣势，只有死路一条。密室入口狭窄，易守难攻，或许还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林晚立刻会意，用御心咒强行控制着眼神迷茫的坤沙，让他加快脚步，率先冲进了那道隐藏在博古架后的暗门。顾倾城匕首反握，格开一名信徒砸来的铁棍，一脚将其踹退，紧随其后。宋明挥舞电棍，拼着肩膀挨了一记火把烫伤，也咬牙冲了进去。

　　“砰！”沉重的暗门被顾倾城从里面奋力关上，并用门边一根粗大的铁质门栓死死插住！几乎就在门栓落下的同时，外面传来了疯狂的撞击声和怒吼声，木门剧烈震颤，木屑纷飞，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暂时隔绝了外面的攻击，三人得以喘息片刻，也终于看清了密室内的情形。

　　这间密室比外面的店铺更加阴森。四壁没有窗户，只有几盏幽绿色的长明灯，散发着惨淡的光晕，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鬼域。密室中央，是一个用黑色石头垒砌的、约半人高的圆形祭坛。祭坛表面刻画着密密麻麻、扭曲诡异的符文，与之前他们在蛇神教其他据点看到的如出一辙，中央果然摆放着一个透明的防弹玻璃罩，罩内，那尊通体莹白、眉心镶嵌血红宝石的唐代玉佛，正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佛像的面容在幽绿灯光下，那慈悲的微笑似乎也染上了一层邪异。

　　而祭坛旁边，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泰国男孩，被粗糙的麻绳牢牢捆绑在石柱上，嘴巴被脏污的布条塞住，他脸色惨白，双眼因极度的恐惧而睁得巨大，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看到林晚等人闯入，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的希望，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他不知道这些新来的人是敌是友。

　　“活人献祭……他们竟然真的……”顾倾城看到男孩的惨状，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匕首寒光一闪，利落地割断了男孩身上的绳索，又小心地取出了他口中的布条。

　　男孩脱困，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只能用带着哭腔的泰语不断说着“谢谢，谢谢”。

　　林晚的目光快速扫过密室，除了进来的暗门，似乎没有其他出口。她的心沉了下去。而外面，撞击门的声音越来越响，门板上已经开始出现裂缝！

　　“没有别的路了！”宋明焦急地喊道，他靠在门边，能清晰地感受到门那边传来的巨大力量，“这门撑不了几分钟！”

　　情况危急到了极点！一旦门被撞破，外面那些疯狂的信徒涌进来，在这绝地之中，他们四人绝无生还可能！

　　林晚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尊玉佛和祭坛上。祭坛周围，为了营造仪式氛围，悬挂着大量暗红色的厚重布幔。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在她脑海中成形——制造混乱，利用火！

　　她迅速从怀中取出那枚一直温养着的聚灵玉佩，入手温润，其中蕴含的纯净灵气与她体内的法力隐隐共鸣。她集中全部精神，摒弃外界一切干扰，将自身法力与玉佩中引导出的灵气快速融合，凝聚于右手食指与中指指尖。

　　一道柔和却凝实的白色光晕在她指尖亮起，如同黑夜中的一盏明灯。

　　“你要做什么？”顾倾城看到她指尖的光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只能用火制造混乱了！你们准备好，门一破，我们就往外冲！”林晚语速极快，目光锁定祭坛上那些易燃的布幔。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对准目标，心中默念引火咒诀，将那团凝聚了灵气的光球猛地射出！

　　“腾——！”

　　白色的灵气光球接触到暗红色布幔的瞬间，并非普通火焰般缓慢点燃，而是如同火星溅入油池，猛地爆开一团耀眼的金色火焰！火焰迅速蔓延，贪婪地舔舐着所有可燃物，祭坛周围的布幔、散落在地上的经卷、甚至那木质结构的祭坛本身，都开始熊熊燃烧！

　　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黑烟瞬间升腾而起，快速充斥了整个密室。幽绿色的长明灯被火焰的光芒掩盖，密室内的能见度急剧下降。

　　“咳咳……走！”顾倾城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但她反应极快，一把拉起几乎虚脱的泰国男孩，同时对林晚和宋明喊道。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那扇饱经摧残的暗门终于被外面的人合力撞开，木屑横飞！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信徒，被门内汹涌而出的火焰和浓烟逼得连连后退，发出惊恐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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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现在！”林晚低喝一声，她冲上前，毫不犹豫地一拳击碎那防弹玻璃罩（在灵力加持下，她的拳头暂时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迅速将那尊唐代玉佛取出，紧紧抱在怀里。玉佛入手冰凉，那眉心的红宝石在火光照耀下，反射着妖异的光芒。

　　四人趁着门外信徒被火焰和浓烟阻挡、阵型大乱的宝贵时机，由顾倾城开路，匕首挥舞，逼退挡路者，林晚抱着玉佛居中，宋明搀扶着那个泰国男孩断后，如同利箭般从密室中冲了出去！

　　外面的店铺里也是一片混乱。火焰已经开始蔓延，点燃了木架和上面的古董，一些信徒在试图救火，另一些则还想阻拦林晚他们。但顾倾城身手矫健，招式狠辣，专攻关节和要害，瞬间放倒了两个试图靠近的信徒。林晚偶尔施展祛邪咒，白光闪过，必有一人惨叫着倒地。宋明也拼尽全力，用电棍击退靠近的敌人。

　　四人一路冲杀，身上都带了伤，顾倾城的手臂被刀划破，林晚的头发被火焰燎焦一绺，宋明更是多处擦伤和烫伤，但终究是冲出了“老古董行”的大门，重新回到了那条僻静的巷子。

　　巷口，他们来时乘坐的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那里，司机显然一直保持着警惕。看到他们浑身烟尘、带着陌生人狼狈冲出，司机立刻发动了引擎。

　　“快上车！”顾倾城拉开车门，让林晚和男孩先上，然后是宋明，自己最后断后上车。

　　“砰！”车门关上，轿车发出一声咆哮，轮胎摩擦着湿滑的石板路面，猛地窜了出去，迅速汇入了老城区外主街的车流之中，将身后那片燃烧的混乱和疯狂的嘶喊声远远抛开。

　　车内，四人都是大汗淋漓，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疲惫交织在一起。林晚低头看着怀中安然无恙的玉佛，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三件蛇神教所谓的“镇教之宝”——青铜蛇首权杖、鎏金蛇纹铜镜，以及这尊唐代玉佛，终于全部追回。理论上，蛇神教最大的依仗已经被剥夺。

　　顾倾城拿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简单地给林晚和自己处理伤口，看着林晚，尽管脸色苍白，却还是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虽然惊险，但我们又成功了一次。”

　　林晚点点头，勉强笑了笑，但内心深处那股盘旋不去的不安感，并未随着玉佛到手而消散，反而因为坤沙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和“蝰蛇”之前的顽固，变得愈发清晰。蛇神教的信徒，如同野草，烧之不尽。他们的疯狂信仰，并不会因为失去几件器物就彻底熄灭。“蝰蛇”虽被捕，但教中难道就没有其他高层？他们的“终极计划”，真的仅仅只是唤醒这几件古董的力量吗？

　　当天晚上，通过顾家在当地的势力协调，林晚和顾倾城将这尊历经劫难的唐代玉佛，正式移交给了清迈当地负责与中方对接的文物部门，并办理了繁琐而严谨的交接手续，确保这件国宝能够尽快通过外交渠道，安全返回它的故土。那个被救下的泰国男孩，也被安全送回了家。他的家人对林晚和顾倾城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事情似乎暂时告一段落。第二天，林晚和顾倾城收拾行装，准备乘坐来时的私人飞机返回京海市。

　　然而，就在飞机起飞前，林晚的手机响了，是李警官打来的越洋电话。

　　她接起电话，听着听着，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最后甚至染上了一层寒霜。

　　顾倾城察觉到她的异样，待她挂断电话，立刻关切地问道：“晚晚，怎么了？李警官说什么？”

　　林晚缓缓放下手机，目光望向舷窗外清迈依旧细雨蒙蒙的天空，声音低沉而冰冷：“李警官说……‘蝰蛇’在监狱里，用磨尖的牙刷柄，刺穿了自己的颈动脉……自杀了。”

　　顾倾城倒吸一口凉气。

　　林晚继续说道：“他在死前，用血在墙上留下了一行模糊的字……‘仪式未曾终结，神谕终将降临。我的死，即是开端。’李警官判断，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信息。他说……蛇神教的‘终极计划’还没结束，会有人替他完成。他让我们……一定要小心，可能还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我们。”

　　机舱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窗外，雨点敲打着舷窗，发出细密的声响，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顾倾城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林晚有些冰凉的手，她的目光坚定而温暖：“别担心，不管前面还有什么牛鬼蛇神，什么阴谋诡计，我们都会一起面对。蛇神教的人只要敢再露头，我们就一定能再次打败他们！”

　　林晚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心中的寒意被驱散了些许。她回握住顾倾城的手，用力点了点头。是的，恐惧和不安无法解决问题。这场围绕着国宝文物、正邪信念的战斗，远未到结束的时候。但只要她们并肩而立，彼此守护，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未知的风浪。

　　飞机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开始在跑道上加速。林晚最后看了一眼这座被雨水笼罩的古城，然后坚定地转回目光，望向云端的前方。

　　守护国宝，扞卫正义，这条路，她们会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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