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阿九的小棉袄

　　现在见她仍旧仰着绝美的脸、泪流满面的造型，韦小宝是真对这女人充满了爱护和好奇，又走过去，拉拉她空着的左手袖子。

　　阿九回神，抬手抹去眼泪，又哭又笑的姿态：“怎么了小鬼，你又怕我想不开啊？别担心，这都多少年了，要想不开我早想不开了。”

　　韦小宝摇头：“不，我怕你想开了。”

　　九难不禁愣了，好奇的看着他。

　　韦小宝又胡说八道：“九公主的传奇一生，所依托的该就是你目睹国破家亡时的万念俱灰心境，当有天，你真的想通了，放下了，你心境就真的破了。你就不是你了。”

　　九难不禁身形颤了一下！这被人理解被人认同的感觉……即使当年面对“他”时，也不曾有过，却想不到在即将放下了的许多年后出现！

　　除了胡说八道和武学天赋外、其实察言观色、以及感知他人情绪这点上，也是小韦的拿手绝活。

　　看她现在这种双目含泪、充满怀念的样子，韦小宝干脆更进一步，忽然抱住她嚎啕大哭。

　　“喂……你干什么，起开……”

　　倒是也颇费了些功夫，才把这小鬼从身上硬拉扯开，九难皱眉呵斥：“我是出家人，下不为例。”

　　韦小宝眼睛红红：“主要是我也身世特别特别的凄惨，爹爹和许多亲人……都死于鞑子的暴政下，举目无亲，现在想到你身世，也就想到了我自己，我就想着要是有个你这样的姐姐，那该多少。”

　　九难其实挺能和他共情的，但也脸一红轻声啐道：“胡说八道！再敢这样本打断你腿！”

　　韦小宝道：“嗯，以后不这样了，只是忽然间想到了身世和曾经，有点情不自禁，冒犯之处给九公主道歉。”

　　九难充满了怀念的姿态，微微摇头：“九公主早死了，现在只有九难。”

　　韦小宝摇头道：“不，在我心里九公主没死，反清复明我未必热衷，他们支持的朱三太子我不认识、也不喜欢，只是随波逐流喊口号而已。那既然可以支持朱三太子，为何不能支持九公主做女皇？”

　　“女皇？”

　　九难直接傻眼，迟疑了下才呵斥：“你怎的这么爱胡说八道，我心已死，刚刚跟沐王府的也说谁做江山我不关心不在乎，之所以还在江湖走动，只因尚有最后几桩心事没了！”

　　韦小宝拉着她手袖：“我不在乎你是否在乎，我只是想到你身世经历就替你难过，相似的心境和经历、让我情不自禁把你当姐姐，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在乎，我只想随心所欲。只想护着你。”

　　事实上九难之所以还在江湖走动，就因当时的心境还没破，听了韦小宝这番说辞不禁心里暖暖的，犹如穿上了一件贴心小棉袄。

　　同时，她眼睛又被泪水湾起来，想到当时还是少女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态：不在乎父皇是否还在乎，就只想凭借一身尚未大成的武学去护着父亲。可惜……

　　随后，九难抬手抹去眼泪，吸吸鼻子：“你真的不在乎，就想护着我？”

　　“嗯。”韦小宝点头。

　　九难忽然道：“那我让你带我进宫呢？”

　　韦小宝想也不想的点头：“好啊，你想去我就带你去。那原本就是你家，只是被……洪安通这老狐狸把你家族的高手和将领暗杀不少后、吴三桂又引满人入关、占据了你家而已。”

　　九难泪目：“我知你内心里护着鞑子小皇帝，你不怕带我去了后我借故刺杀他？到时候你怎么阻止我？”

　　韦小宝装逼道：“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但我觉得你和他没仇，你想杀的真不是他。何况你真要动手，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拼死护卫小皇帝就是了，死不死的没所谓，总算尽义，还了他的朋友情义。”

　　这番话听得九难心情大起大落，对这少年英雄又喜又悲，感怀自己当年遇到的那人要是他这样，那该多好？

　　想这么想，九难嘴巴上呵斥：“既然你敢带我进宫，万一我心情不好、真要刺杀皇帝你最好滚远点，除非你会少林金刚不坏神功，否则以身当我掌风就是找死！”

　　“说到金刚不坏神功……”

　　韦小宝马上开始当着她的面脱衣服。

　　九难吓了一跳，有点脸红的闭上眼睛不看，呵斥道：“你疯了吗，为何脱衣服？”

　　韦小宝把鳌拜的那刀枪不入的宝甲脱下来，递在她手里：“这是‘金刚不坏功’，你穿上吧，送给你了。”

　　这次九难手有些颤抖、摸着这又轻又软的宝甲再次泪水盈眶，喃喃自语：“这背心，他……可不是也有这么一件吗？”

　　韦小宝故意问：“什么啊，天下独我这件，谁还有一件？”

　　九难却不多解释，把背心还给韦小宝柔声道：“不用给我，我用不上，你穿好，保护好你自己，从你的为人品行和思路，我知你是万人敌，你比我重要，往后，你会有大作为的。”

　　韦小宝却强行给她：“不了，给你。没人疼你我疼你，没人护你、这件背心替我护着你。这背心对我无用，遇到顶尖高手该被打死、我即使有这背心一样被人拖走打死，不会改变最终结果。但对九公主却不一样，几近天下无敌的你有这背心相助，容错率高太多了，在对阵和你同一级数的绝世高手时，你多了很多选择，只要战术思路不出问题，以这背心逆袭大局是必然的！”

　　“这倒是真的……”

　　说这么说，但她还是没接。

　　韦小宝再道：“哎呀你穿上嘛，对我真的没用，再说了现在你在我身边，我需要这宝甲吗？道理正是皇帝只需要给宫里的侍卫佩刀就行，自己不需要带刀，我还以为你懂这道理的？”

　　“……”

　　九难有点被他这真诚的态度说服了，故此把背心折叠后，怀着异样的心情收纳在怀里。

　　此后她恢复了沉默寡言的姿态，跟着韦小宝走。

　　一路都不再说一句话，直至某个路口时她忽然出声：“这边走，我想先去煤山看看。”

　　韦小宝也心情怪异，一言不发的默默跟着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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