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舟中悲恸，责问愧疚

　　灵舟在云海中平稳飞行，却载着满船的沉重。

　　柳清音蜷缩在舟尾，目光空洞地望着后方渐渐模糊的赤血峡谷，

　　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碎裂的药炉残片 —— 那是韩厉最后一次帮她捡起的药炉，

　　如今却成了两人诀别的念想。

　　甲板上，林清风靠在桅杆旁，指尖反复摩挲着韩厉断裂的枪尖，

　　枪尖上的血迹已凝固成暗红，却像一道烙印，烫在他的心上。

　　苏明月端着一碗温热的灵米粥走过来，轻声递给柳清音：

　　“柳师姐，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没进食了。”

　　她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柳清音心中的伤口。

　　柳清音却没有接，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喃喃道：

　　“他说过，等回去要吃我炼的丹药，

　　要和我们一起去青岚山看灵谷花…… 他还说，要突破炼气九层，要和我一起守护封印……”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泪水再次滑落，滴在药炉残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苏明月站在原地，手中的灵米粥渐渐失去温度，她看着柳清音的背影，

　　心中满是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 韩厉的牺牲，像一把刀，

　　插在每个人的心上，尤其是对柳清音而言，

　　失去了满心期许的未来。

　　林清风深吸一口气，走到柳清音身边，声音低沉：

　　“柳师姐，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们也一样。

　　但韩师兄的牺牲，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中，

　　我们要带着他的信念，继续前行，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继续前行？”

　　柳清音突然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痛苦，

　　“你们告诉我，怎么继续前行？他死了！永远地死了！如果你们当初带宗门长老一起来，

　　如果你们没有那么冲动地只带我们两个人来赤血峡谷，

　　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质问，带着绝望：

　　“你们明明知道赤血峡谷的封印可能有问题，

　　明明知道我们只有炼气八层的实力，为什么不向宗门申请派筑基后期的长老支援？为什么非要逞能，觉得自己能解决一切？！”

　　林清风被问得一怔，随即低下了头，眼中满是愧疚。

　　他知道，柳清音的责怪并非没有道理 —— 当初收到紧急传讯后，

　　他因为担心韩厉与柳清音的安危，一时冲动，没有向玄昀师尊报备，

　　也没有申请长老支援，直接带着苏明月赶来，如今想来，如果当时能多等半日，

　　等长老一同前来，或许韩厉就不会牺牲。

　　苏明月也低下了头，声音带着愧疚：

　　“对不起，柳师姐，是我们太冲动了。当时收到传讯，

　　我们担心你们的安危，没想那么多，就直接赶来了…… 如果我们能冷静一点，能等长老支援，或许……”

　　“或许什么？”

　　柳清音打断她的话，情绪更加激动，

　　“或许他就不会死？或许我们就能一起回去？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已经不在了！你们知道吗，他为了护我，燃烧了自己的修为，引爆了自己的道心！

　　他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站起身，指着灵舟外的云海，声音带着颤抖：

　　“你们是筑基期，你们有强大的功法，

　　你们有能力对抗血煞将！

　　可他呢？他只有炼气八层，他只有一把断枪，

　　他却要为了保护我，对抗筑基后期的邪祟！这公平吗？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清风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承受着柳清音的责怪，

　　因为他知道，这份责怪背后，是柳清音难以言说的痛苦，

　　是失去伙伴的绝望。他握紧手中的枪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 —— 比起柳清音的痛苦，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苏明月走到柳清音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

　　“柳师姐，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如果时间能重来，

　　我们一定会等长老一起前来，一定不会让韩师兄牺牲。但现在，我们能做的，

　　就是带着他的信念，继续前行，替他守护好他想守护的一切，替他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柳清音看着苏明月，眼中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悲伤。她抽回手，重新蜷缩在舟尾，轻声道：

　　“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林清风与苏明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愧疚。

　　他们没有再打扰柳清音，只是默默地退到一旁，任由灵舟载着三人，在云海中缓缓前行。

　　林清风靠在桅杆上，望着远方的青云峰，

　　心中满是自责。他想起韩厉最后推走柳清音的决绝，

　　想起韩厉托付他守护柳清音、守护青云宗的话语，

　　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 —— 他一定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保护所有在意的人，强到足以应对任何危机，再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冲动，让身边的人失去生命。

　　苏明月走到林清风身边，轻声说：

　　“清风哥哥，别太自责了，我们也不想这样。

　　以后，我们做决定前，一定会更冷静，会考虑得更周全，

　　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林清风点头，看向舟尾柳清音的背影，声音低沉：

　　“我们要帮柳师姐走出悲痛，要帮她完成韩师兄的心愿。

　　韩师兄希望我们守护封印，希望我们对抗九幽邪祟，

　　我们就一定要做到，不能让他失望。”

　　灵舟继续在云海中飞行，朝着青云峰的方向前进。

　　甲板上，三人各怀心事，空气中弥漫着悲伤与愧疚，

　　却也有着一份悄然滋生的坚定 —— 韩厉的牺牲，让他们明白了守护的重量，

　　也让他们更加清楚，未来的路，必须更加谨慎，更加坚定，才能带着逝者的信念，走得更远，走得更稳。

　　当青云峰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柳清音终于缓缓站起身，

　　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将药炉残片小心翼翼地收好，声音沙哑却坚定：

　　“我要去英烈碑前，告诉他，我们回来了。我还要告诉他，我会完成他的心愿，会继续炼制破煞丹，会和你们一起，对抗九幽邪祟，守护好青岚界。”

　　林清风与苏明月看着柳清音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

　　他们知道，柳清音虽然还没有完全走出悲痛，却已经开始学着接受现实，开始学着带着韩厉的信念前行。

　　三人并肩走下灵舟，朝着英烈碑的方向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驱不散心中的沉重，却也给了他们继续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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