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器火初试，道阻且长

　　五行仙府内，光阴如水，静谧流淌。中央广场暖玉莲台上，陆沉的身影时常一坐便是旬月。

　　他并未急于冲击更高的修为境界，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巩固根基、打磨技艺之上。

　　丹田内，混沌基台缓缓旋转，五色光华早已彻底融为一片深邃的混沌，每一次吞吐，都引动仙府内精纯的灵气形成微不可查的漩涡。

　　他的混元灵力，经过葬魔渊生死一线的压榨与仙府长时间的温养，变得愈发凝练精纯，运转之间圆融无碍，如臂指使。

　　筑基后期的境界已然彻底稳固，甚至因心境的沉淀与对五行本源理解的加深，隐隐触摸到了那层通往筑基巅峰的薄膜，但他并不急躁，只是耐心地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水到渠成的那一刻。

　　流云遁的施展愈发飘忽莫测，身形动处，几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神识远超同阶者，几乎难以察觉其踪迹。

　　炎阳残枪在他手中，枪意更加凝练，炽热中多了一份沉凝的毁灭意境，对《炎阳真解》中记载的“焚天烬”这一杀招，也有了更深的理解，虽仍无法完整施展，但已能引动一丝焚尽万物的雏形气势。

　　这一日，他并未前往百艺殿炼丹，而是步入了与之相邻的炼器室。

　　炼器室内，陈设古朴，中央是一座半嵌入地面的暗红色鼎炉，炉身刻有地火风云纹，虽久未使用，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灼热气息。

　　四周墙壁上悬挂着各种形态奇特的锤、钳、砧等工具，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角落里堆放着一些黯淡无光的矿石残料，皆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陆沉来此，并非一时兴起，随着修为提升，炎阳残枪虽利，但终究是外物，且品阶有限。

　　他迫切需要一件真正与自身道途相合、心意相通的本命法宝。

　　五行仙府传承中，亦有炼器之法，尤其讲究以五行相生相克之理，锤炼器胚，蕴养器灵，最高境界乃至炼制出蕴含一方世界的洞天之宝。

　　当然，那对他而言还太过遥远。眼下，他只想尝试炼制一件最基础的、能够承载并增幅他混元灵力的法器胚体，为将来真正的本命法宝打下基础。

　　他首先清理了鼎炉，以自身温和的炎阳之火缓缓烘烤，祛除积年的阴寒之气。

　　随后，他取出了这些年来积攒的一些炼器材料：得自流云秘境的“云纹铁”，质地轻盈且导灵性极佳；在五行仙府各殿寻觅到的零星“庚金之精”、“癸水之华”、“离火之石”、“戊土之壤”，虽量少质杂，却蕴含一丝相应的五行本源气息；还有上次从五毒教修士手中得来的那面破损的“五毒盾”，虽带有阴毒之气，但其主体材质“百炼幽铁”却是不错的阴属性承载材料。

　　材料有限，且属性纷杂，对于初学者而言，炼制难度极大，但陆沉早有打算。他并不追求炼制出属性单一、锋芒毕露的杀伐之器，而是想尝试利用《五行衍道经》的特性，炼制一件能够初步调和五行、甚至引导灵力转化的“器胚”。

　　他静心凝神，回忆着炼器典籍中的要点。炼器之道，首重“火候”与“灵引”，火候掌控材料熔炼提纯的程度，灵引则是炼器者以自身神识灵力为引，为器胚赋予灵性与法则碎片的关键。

　　“起！”

　　他低喝一声，指尖掐诀，一缕精纯的炎阳之火注入鼎炉地火口，呼的一声，暗红色鼎炉内部亮起橘红色的光芒，温度骤然升高，他小心地控制着火势，先将最易熔炼的云纹铁投入炉中。

　　神识如丝，紧密关注着炉内情况。云纹铁在高温下渐渐软化，杂质被一点点灼烧剥离，化为青烟散去。

　　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的控制，火候稍过，材料便会受损，火候不足，杂质难以除尽。

　　陆沉全神贯注，额头渐渐渗出细汗，得益于炼丹积累的经验和对火行灵力的精细掌控，他勉强完成了对云纹铁的提纯，得到了一小团银亮剔透的铁汁。

　　接下来是难点。他需要将属性各异的五行材料熔炼进去。

　　首先投入的是庚金之精，此物锋锐无匹，熔炼时极易与其他材料产生冲突。陆沉屏住呼吸，将混元灵力转化为精纯的庚金之气，包裹住那点微小的庚金之精，小心翼翼地引导其与云纹铁汁接触。

　　“嗤——”

　　两者接触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排斥力传来，铁汁剧烈翻滚，险些溃散。

　　陆沉急忙加大神识控制，同时引动一丝水行灵力（癸水之华的气息）进行调和，以金生水之理，缓冲冲突。

　　过程惊险万分，好不容易才让庚金之精的锐气初步融入铁汁，使得铁汁带上了淡淡的金属光泽，但稳定性也大大降低。

　　随后是离火之石、戊土之壤……每加入一种新材料，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五行材料属性相克，在熔融状态下冲突尤为激烈。陆沉不得不时刻调整灵力属性，以相生之法进行引导、调和，神识消耗巨大。

　　他的混元灵力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包容的特性使得他能在不同属性间快速切换，勉强维持着器胚的平衡。

　　当最后一点癸水之华融入后，炉内的器胚已经变成了一团色彩斑斓、能量极不稳定的液体，五种属性的气息在其中冲突、交融，仿佛一个微缩的混沌。

　　陆沉脸色苍白，神识近乎透支，但他知道最关键的一步来了——塑形与赋灵！

　　他强提精神，按照心中构想，以神识为笔，混元灵力为墨，开始勾勒器胚形态。

　　他并未选择常见的刀剑形状，而是构想了一枚小小的、圆融的“轮”状物，寓意五行轮转，混元一体。

　　然而，就在神识之力触及那不稳定器胚的刹那——

　　“嘭！”

　　一声闷响，炉内能量彻底失控，五彩器胚猛然炸开！强大的冲击力使得鼎炉都震动了一下，炉盖被掀开一丝缝隙，一股混杂着焦糊味的混乱灵气喷涌而出。

　　炼制失败！

　　陆沉被反震之力推得后退两步，气血一阵翻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看着炉内那一滩彻底报废、灵气尽失的残渣，他摇了摇头。

　　果然，炼器之道，远比想象中艰难，尤其是调和五行炼制器胚，对神识、灵力掌控、以及材料理解的要求极高，绝非一蹴而就。

　　他并未气馁，清理了鼎炉，盘膝坐下，吞服丹药恢复消耗的神识与灵力。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炼制的每一个细节，推演着失败的原因：是材料比例失衡？是火候掌控不够精妙？还是塑形时神识引导过于急躁？

　　“看来，欲速则不达。炼器与炼丹一样，需要大量的练习和深厚的积累。”他轻声自语。

　　本命法宝关乎道途根基，急不得。

　　此次尝试，虽以失败告终，却也让他对五行材料的特性、对炼器火候的掌控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并非全无收获。

　　待状态恢复后，他并未再次尝试炼制复杂的五行器胚，而是取出一块普通的精铁，开始最基础的锤炼练习。

　　锤起锤落，火星四溅，他摒弃了所有灵力技巧，只用最纯粹的力量和心神，去感受金属在锻打中的变化，去体会那种“匠心”的专注。

　　仙府之内，锤击声叮当作响，单调而持久，窗外（仙府模拟的景象），混沌之光永恒不变。

　　陆沉沉下心来，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学徒，从基础重新开始。他知道，通往炼器宗师的道路，注定漫长而崎岖，但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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