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暗流涌动·四脉盟誓问心间

　　临渊城城主府，幽深后苑。

　　假山池沼间的回廊风灯摇曳，投射下晃动的光影。

　　檀香袅袅，室内静谧。

　　金谷脉主叶琳琅正面对门口，专注地提笔批阅一封城务玉简。

　　突然，身后书架与窗户同时无声滑开，而后便被两道身影堵住。

　　叶凌霄如同墨竹标枪立在书架暗门前，腰间长剑未出，但那凌厉无匹的气息已锁死整个空间。

　　左侧窗边的叶隐舟，指尖微动，数道墨色符文瞬间没入墙壁地面，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层隔绝探查的水韵波纹之下。

　　“凌霄和……隐舟吗？”

　　叶琳琅没有回头，依旧在批阅玉简。

　　“二位有雅兴来到城主府做客，看来叶晨贤侄已然脱离险境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大力推开。

　　叶晨立于门边，侧身让开通道。

　　叶千嶂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步步踏了进来。

　　魁梧的身躯带着惊人的压迫感，每一步落下都让青石地板发出震震颤音。

　　他脸上再无往日豪爽，只有翻滚的暴戾与痛楚，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在叶琳琅身上。

　　四道气息封死空间，问心镜被叶隐舟无声祭出，悬于半空，镜面混沌氤氲。

　　“叶琳琅，”叶隐舟声音像淬过火的冰针，“你可知无涯老祖在背地里，对叶家族人做了什么勾当？”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的锥子，要把叶琳琅钉穿。

　　叶琳琅放下玉简，轻声应道：＂知道。”

　　镜面白光一闪，周边四人眼神瞬间变得冰寒。

　　叶千嶂巨大的阴影将叶琳琅笼罩，那压抑不住的凶戾气息如同实质的牢笼。

　　此时叶隐舟再度开口：“叶琳琅，我再问你。你可曾参与或帮助那叶无涯所行之事——勾结域外天魔，残害叶家子弟！”

　　“没有。”叶琳琅平静答道。

　　问心镜中，一层清蒙蒙的柔光在镜面深处安静流转。

　　死寂。

　　叶凌霄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所言非虚。虽然知情，但并非帮凶。”

　　“金谷一脉本来就以情报与贸易发家，当初叶晨贤侄被无涯老祖召回本家后发生的事金谷一脉早已知晓。”叶琳琅开口道。

　　“若是你肯共享情报，晓若说不定那一天也不会——”叶千嶂虎目欲裂，眼中血丝蔓延。

　　“你指的是，没有确凿证据……就控告无涯老祖吗？我们金谷一脉可不会做出这种事啊。”

　　叶琳琅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尽管今年以来叶家各脉人才消失……尽管蛛丝马迹皆指向老祖。但关键证人失踪，核心证物灭迹，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以老祖之尊威，贸然指控金谷一脉顷刻间便有灭顶之灾，牵连何止万千无辜族人？我们…只能收集更多，等待时机。”

　　“无涯老祖？！”叶千嶂猛地低吼出声，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他妈的老鬼！那是条披着人皮的毒虫！嗜血的老狗！”

　　叶凌霄抬手止住他，声音低沉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血债在前，无路可退。琳琅，我等三脉，今日在此非为质问你，而是要你一句明白话。这叶家，这临渊城，你守的……是谁的家？谁的城？”

　　他锐利的目光逼视着叶琳琅：“是为那叶无涯？还是为我们死去的至亲？为你我膝下的儿女？为你我之血脉？”

　　叶琳琅看着眼前另外三人：悲怒欲狂的叶千嶂血灌瞳仁，沉稳的叶隐舟眼底藏着冰寒同归于尽之意，锐气勃发的叶晨虽气息未至巅峰，但手中蕴含紫黑光芒的长戟散发着危险气息。

　　书房内一时落针可闻，唯有穿洞而过的风声呜咽。

　　叶琳琅猛地深吸一口气，缓缓站直身体，挺直脊梁。

　　但眼神却透出一种决然的清明。

　　“……我金谷一脉，坐镇临渊，自然是为了钱财，与叶家族人生息之地，而不是……某人之鹰犬爪牙！”

　　此刻问心镜闪烁着比往常更为耀眼的白芒。

　　“如今时机已然来临，此刻叶晨贤侄便是老祖暴行的人证。”

　　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明白了他的态度，眼前四人缓缓点头，剩下要做的事情，便是——

　　叶隐舟指尖逼出一点精血，滴在镜面中心。

　　精血落镜，并不渗入，而是悬浮其上，散发出微弱的红光。

　　“今日我叶隐舟，便为墨溪脉脉主、叶家家主——叶溟意志的延伸。”

　　“今以天机誓，四脉之主，叶凌霄、叶千嶂、叶隐舟、叶琳琅，结为攻守同盟！”

　　他声音冰冷肃杀，每一个字都如金石交击。

　　“共讨窃取先祖基业、戕害叶氏血脉之逆贼——天衍脉主，叶无涯！此役不同心者，人神共戮，问心镜前，神魂尽湮！”

　　叶凌霄上前一步，目光转向叶晨，看到那坚毅的目光后，斩钉截铁道：“青竹脉脉主，叶凌霄！”

　　“赤岩脉脉主，叶千嶂！”尽管声音依旧嘶哑，但那份同仇敌忾的决绝已然压下痛苦。

　　“金谷脉脉主，叶琳琅！”

　　四道目光在空中交汇，刻骨的恨意与孤注一掷的决心交织。

　　“人神共戮！”

　　四道精血几乎同时飞向问心镜，无声融入那血光之中。

　　镜面轻颤，一圈古老深沉的符印在血光里一闪即逝，一股无形的誓约之力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誓约既成，空气中那份凝滞的压力被一种更加紧迫的沉重取代。

　　叶隐舟点了点头，收起问心镜，而后率先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静，却带着无形的锋芒：“那叶无涯手段通天，宗族内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眼下他或许已有所察觉。叶无涯并非庸碌之辈，之前行事如此张狂，若非是情况危急迫不得已，那便是——”

　　“……那老鬼恐怕有恃无恐。”叶凌霄眼中闪过凝重。

　　“去他妈的老鬼！老子亲自去寻晓若！生要见人，死……”叶千嶂顿住，眼中的赤红又翻涌起来，狠狠咬了下牙关，腮帮子鼓动，“……老子也要刨了天衍脉的祖坟来查线索！”

　　“千嶂不可冲动，据我们金谷一脉的情报，天衍脉并非全是依照无涯老祖命令行事。”叶琳琅开口，“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回到各脉镇守城池，逐个排查清洗老祖留下的暗子。”

　　“此事交给墨溪一脉便可，之后我与家主便会带着问心镜一一排查各城城主与天衍一脉的重要人物。不过那叶无涯的实力……”叶隐舟脸色凝重。

　　“那叶无涯十数年前修为便已达到筑基巅峰，但若他真的与域外天魔勾结，恐怕如今修为……”叶琳琅沉声开口。

　　“自从晨儿失踪之后，青竹一脉便一直盯着那老鬼。尽管近半年天衍脉不断收缩镇守城池数量，以城主之位与灵脉换取天材地宝，但绝无突破金丹的气息。”叶凌霄开口道。

　　“正是如此，千嶂。收缩城池后，如今那叶家本家天衍城恐怕早已固若金汤，你万万不可冲动。”叶琳琅补充，“如今叶晨贤侄安然归来，无涯老祖恐怕已经收到消息，硬攻绝不可取。最好的办法便是等到一年之后。”

　　“琳琅说的不错，一年之后便是圣宗每十年一次的收徒大典将至，各家族都要遣子弟入城维持秩序，此乃天赐良机。”

　　叶隐舟开口，“圣宗收徒大典之上，定有圣宗高手。届时正是向那叶无涯发难的最好时机。在那之前，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是——”

　　他把目光转向叶琳琅。

　　“便是收集情报，将叶家四脉与无涯老祖，或是与天衍一脉彻底切割。此事交给我们金谷一脉便可，据我所知天衍一脉中对老祖近期所作所为带有疑惑或者不满的修士可不在少数。”叶琳琅点了点头。

　　“不错，那老鬼要死，可不能让叶家一起与他陪葬！要将他，或是整一脉与叶家切割开来”叶凌霄同样点头，将目光转向叶晨。

　　“是了，晨儿。你可知道那老鬼是如何献祭叶家子弟的？”言语一出，所有人目光全部紧盯叶晨。

　　“当初老祖将我邀回叶家本家，而后将我控制。具体过程未完全清楚，但结果是老祖将域外天魔种入我身上，企图让我的身躯成为域外天魔的锚点。”

　　“那域外天魔企图夺取我的丹田与命格，彻底取代我。幸好我得大能相助，才保下丹田，逃出生天。”

　　“先前我们已经用问心镜确认过，叶晨确实是本尊，而不是天魔夺舍后的怪物。若是千嶂你日后碰到晓若，可要千万小心一点。”叶隐舟道。

　　“小晨……那他妈的老鬼，该死啊！！”千嶂怒喝出声。

　　“如今便有一事需要叶晨贤侄来办。”叶琳琅看着叶晨说道，“之前贤侄不知所踪的时候，临渊城已纳入金谷一脉掌控，如今正是补偿贤侄的时候。”

　　“金谷一脉与无涯老祖做了一笔交易，仅用些许天材地宝换取了远离叶家本家的一块飞地——云栖城。此地虽为飞地，却是通往万瘴谷的唯一安全通道。”

　　“此城的城主之位与二阶灵脉便当金谷一脉补偿给叶晨贤侄与青竹一脉，不过——”叶琳琅顿了顿，再度开口。

　　“不知为何，无涯老祖的孙子叶玄微却不肯离开此城，恐怕贤侄要废一些功夫了，这些丹药便当金谷一脉的致歉与挪用临渊城库房丹药的补偿。”说罢便掏出数十青玉瓶，阵阵丹香瞬间充满整个城主府。

　　目光扫过玉瓶，数量竟比之前库房中属于叶晨的还多！闻到那丹香后，连叶晨体内混沌丹田旋转都骤然加速了几分。

　　“晨儿，你便收下吧。那叶玄微实力远不如你，若是那叶玄微参与了老鬼的行动，你便——”叶凌霄此刻眼中闪过了狠辣。

　　“便以他的狗命，当成那老鬼罪行的利息！”叶千嶂厉喝出声。

　　“晨儿明白！伯父，我何时出发？”叶晨发问。

　　叶隐舟一锤定音，“事不宜迟。晨儿，你明日便启程赴任云栖城，务必谨慎。若是他们爷孙真有勾结，那城中……恐怕遍地皆是老鬼的耳目！”

　　叶晨点了点头。

　　见已安排完毕，四大脉主讨论了一下具体计划的细节，各自忙去。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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