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谋士对决

　　山崩的尘埃落定，岩浆的余热在冰璃的寒气下渐渐消散，只留下满目疮痍的焦黑与冰晶混杂的怪异景象。通道上的伤员和后勤部队趁着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在军官的嘶吼声中，踉跄着撤向了更后方的防线。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焦糊以及一丝冰冷的清新，几种味道混杂，令人作呕。

　　战场陷入了短暂的、令人不安的寂静。无双率领的烈阳军团损失不小，退守到第二道防线后方重整旗鼓，士兵们抓紧时间包扎伤口，补充消耗的星力，眼神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接下来战斗的恐惧。赫连灼的赤焰军团和傅冰的白军部队也后撤了一段距离，并未急于再次进攻，显然冰璃的突然介入打乱了他们的部署，需要重新评估局势。

　　龙啸天几人聚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巨石后面，抓紧时间调息。小雪忙着给诺尔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进行更深层的治疗，冰蓝色的净化星力与残留的焚烬之气对抗，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雨沫警惕地注视着葬星者方向的动静，箭矢始终搭在弦上。欧阳轩则眉头紧锁，在一块平整的石片上快速勾勒着刚才冰璃出手时能量流动的轨迹，试图分析其星核特性。

　　冰璃静静地站在一旁，衣裙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与周围惨烈的战场格格不入。她看着龙啸天，再次轻声问道：“你们为何要坚持留在这片死地？这里的漩涡，足以吞噬任何破虚境以下的生灵。”

　　龙啸天吞下一颗回气丹，感受着药力化开，滋润着干涸的经脉。他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们有必须留下的理由。寻找父亲，阻止更大的灾难，或许……还有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他没有细说，但眼神中的决意不容置疑。

　　冰璃幽幽一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道：“我无法久留。姐姐……女皇陛下虽然默许我此次行动，但若我公然站在联军一方，后果难料。我只能在不直接违背葬星者大方向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无谓的伤亡。”她的立场依旧微妙而尴尬。

　　就在这时，欧阳轩突然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不对劲。”

　　“怎么了？”龙啸天看向他。

　　“葬星者的撤退……太有序了。”欧阳轩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葬星者阵营，“你们看，他们的部队虽然在后退，但阵型保持完整，交替掩护，丝毫没有溃败的慌乱。而且，后撤的距离恰到好处，正好脱离了联军远程火力的有效射程，却又保持着随时可以再次发动冲锋的态势。”

　　经他提醒，众人仔细望去，果然如此。葬星者的队伍如同潮水般退去，却暗含章法，绝非因为冰璃的干预而仓皇败退。

　　“他们在调整部署。”雨沫冷声道，猎人的直觉让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不仅仅是调整部署。”欧阳轩的语速加快，带着一丝凝重，“你们有没有发现，从我们抵达核心战区开始，葬星者的进攻虽然猛烈，但似乎……缺少了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诺尔瓮声瓮气地问。

　　“真正的‘诡道’。”欧阳轩沉声道，“墨影！葬星者的黑军军长，那个精于潜行、暗杀、破坏和情报战的墨影，以及他麾下那些神出鬼没的影傀部队，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正面战场大规模出现！”

　　龙啸天心中一凛！确实！之前的战斗中，葬星者展现的都是东澄白军的刚猛正面冲击，以及赫连灼赤焰军的狂暴毁灭，虽然也有渗透，但都是小股部队。而墨影那种无声无息间瓦解防线、切断补给、制造混乱的战术，并未显现。

　　“你的意思是……”龙啸天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墨影的主力，很可能根本不在这里！”欧阳轩指向葬星谷更深、能量波动更混乱的方向，“他们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正面击溃联军防线，而是……利用正面战场的牵制，进行某种更致命的行动！比如，直接针对‘归墟之眼’本身，或者……兵主经营多年的最终防御枢纽——‘铁砧堡’的核心控制室！”

　　仿佛是为了印证欧阳轩的推测，联军后方，靠近铁砧堡核心区域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几声沉闷的爆炸声！虽然距离遥远，声音不大，但那种能量闷响的方式，绝非正面战场的厮杀！

　　几乎同时，铁砧堡最高处的指挥塔楼，亮起了急促的红色警戒光芒！那是最高级别遇袭的信号！

　　“不好！被欧阳兄言中了！”龙啸天脸色大变。

　　…………

　　与此同时，铁砧堡地下深处，一条隐蔽的、布满了精密符文和能量管道的维护通道内。

　　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几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行。为首者，正是葬星者黑军军长——墨影。他依旧是那副冰冷的金属面具遮面，改造过的义眼闪烁着幽蓝的数据流，无声地扫描着前方的能量屏障。

　　“参谋长果然料事如神。”墨影的声音通过内置发声器传出，毫无波澜，“联军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正面战场吸引，核心区域的防御比预想的薄弱三成。”

　　他身后，一名影傀精锐低声道：“军长，根据‘暗线’提供的最新情报，兵主为了维持正面防线，已经将‘大地脉动’阵法的七成能量输出导向了外围。核心控制室的守护阵法，正处于百年来的最弱期。”

　　墨影的义眼数据流加速闪烁：“计算最佳突破路径。我们的目标不是占领，而是瘫痪。植入‘虚空蠕虫’病毒，扰乱其能量核心三十息即可。三十息后，无论成败，立即撤离。”

　　“是！”

　　另一边，铁砧堡指挥室内，已是乱作一团。

　　“报告！三号能源转换节点遭到不明攻击！能量输出下降百分之十五！” “报告！核心控制室外部防御屏障受到高强度腐蚀性能量冲击！屏障强度急速衰减！” “通讯受到强烈干扰！与外围三处观察哨失去联系！”

　　兵主撼山独眼怒睁，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是墨影！该死的葬星者老鼠！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这里！”

　　一名镇世军的参谋官快速分析着数据流，脸色难看：“对方攻击点极其精准，全部是阵法运转的关键节点！他们对我们防御体系的了解程度，超乎想象！内部一定有……”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有内奸，或者情报早已严重泄露。

　　兵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下令：“启动应急协议！放弃外围非关键节点，所有能量优先保障核心控制室和‘大地脉动’主阵基！命令‘磐石卫’立刻回援！通知凌天大将军，正面战场恐有变数，请他定夺！”

　　整个铁砧堡的防御体系，因为墨影这精准而致命的一击，被迫转入被动防御和内部清查，对正面战场的支援能力大打折扣。

　　…………

　　正面战场上，龙啸天等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铁砧堡方向的警报和隐约的混乱，以及葬星者阵营那种蓄势待发的态势，都说明了情况极不乐观。

　　“看不见的战线，同样激烈啊。”欧阳轩叹了口气，“墨言在幕后运筹帷幄，墨影在前方执行致命一击。葬星者的参谋长，果然名不虚传。”

　　冰璃也感知到了后方的异常，秀眉微蹙：“看来，我的介入，也只是暂时延缓了表面的攻势。真正的杀招，已经绕到了背后。”

　　龙啸天握紧了拳头。这种置身于巨大棋局之中，却只能看到棋盘一角，命运被无形之手拨弄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憋闷。但他知道，愤怒无用。

　　“欧阳兄，能推算出他们可能的目标吗？或者，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龙啸天看向团队的大脑。

　　欧阳轩沉思片刻，目光扫过战场地形图（他凭借记忆和观察绘制），最终指向一个方向：“如果墨影的目标是干扰甚至瘫痪联军的核心指挥和防御，那么他最有可能选择的渗透路线，是经过‘废弃的星髓矿坑’的那条古老地下通道。那里能量残留复杂，能有效屏蔽探测。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去那里阻截，或者至少，弄清他们的真正目的！”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但也是目前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改变战局的主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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