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撕裂世界，只为送你回家

　　深渊纪元，108年秋。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苍穹学院的黎明。

　　冰冷的电子音在学院上空回荡。

　　“紧急战时动员令。”

　　“三号裂隙‘骸骨荒原’失控，狂骸兽潮突破外围防线，前线要塞‘破军堡’危在旦夕。”

　　“经联盟最高军事议会决议，武神城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所有二年级及以上学员，立刻到中央广场集合，准备奔赴前线。”

　　整个学院在瞬间苏醒。

　　一扇扇门被撞开，一道道身影从宿舍、训练室、图书馆冲出。

　　他们的脸上没有惊慌。

　　只有被战争唤醒的肃杀。

　　这是宿命。

　　韩清站在套间的窗边，俯瞰着下方迅速汇聚的人流。

　　黑压压的人群，沉默，有序。

　　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与导师、同学做着最后的告别。

　　没有眼泪。

　　只有拥抱和捶在胸口的闷响。

　　“保重。”

　　“活着回来。”

　　“杀光那些杂碎。”

　　压抑的低语，汇成一股奔向死亡的洪流。

　　韩清的终端震动起来，屏幕上是学院发布的公开名单。

　　【苍穹学院支援‘破军堡’第一梯队名单】

　　领队：院长，谢星眠（皇境）。

　　那个排在最顶端，能镇压一切的名字，让韩清的目光停顿了。

　　他关掉终端，转身走出房间。

　　他没有去广场，而是拐向了学院最高处。

　　那座只对他一人开放的观星台。

　　……

　　夜。

　　武神城的夜空被战争的阴云笼罩，星光黯淡。

　　观星台上，风很大，吹动衣角作响。

　　韩清躺在那张专属的摇椅上晃着，目光投向夜幕深处，不知在看些什么。

　　两个月的地狱特训，让他脱胎换骨。

　　他被揍得很惨，但也变强得匪夷所思。

　　可此刻，他身上没有强者的气息，只是一个懒散的少年，安静的看着天空。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停在他身后。

　　熟悉的清冷香气混着风，钻入鼻腔。

　　“小家伙，又在想家了？”

　　谢星眠的声音里，没有了院长的威严，只剩下独属于的温和。

　　韩清没回头，摇椅依旧晃动着。

　　“看看星星，免费的不看白不看。”

　　“今晚的星星，不好看。”

　　谢星眠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天空。

　　她换上了一身银白色的战斗软甲，甲胄线条勾勒出她惊心动魄的身材曲线，也将皇者的气势衬托到极致。

　　银色长发高高束起，一缕发丝在额前随风舞动。

　　这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姿态。

　　“是啊，不好看。”韩清轻声说“光污染太严重，不如老家的后山。”

　　他话里的“老家”两个字，让谢星眠的眼神柔和下来。

　　她记得。

　　很久之前，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这个总是用玩世不恭伪装自己的小家伙，第一次向她袒露了那个颠覆世界的秘密。

　　一个来自和平世界的灵魂，被困在了这个炼狱。

　　从那天起，她才真正明白，他的懒散与疏离，从何而来。

　　那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在用自己的方式，抗拒着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这也是她愿意无底线宠着他的根本原因。

　　“这里的星星和你的家乡，不一样吗？”谢星眠在摇椅旁的台阶上坐下，学着他的样子，仰望天空。

　　“不一样。”

　　韩清的声音很轻。

　　“我家的星星，有几颗特别亮，连在一起像个勺子，小时候我爸教我认的，说找不到家的时候，就看看它。”

　　他笑了笑，笑容里没有了平时的戏谑。

　　“现在看不见了。”

　　观星台陷入沉默。

　　只剩下风声和摇椅轻微的吱呀声。

　　许久，韩清打破了寂静。

　　“什么时候走？”

　　“天亮之前。”

　　“哦。”韩清应了一声“那边战况，很糟糕？”

　　“还好。”谢星眠回答得云淡风轻“只是死的人多了点，需要一个皇境过去，把战线重新稳住。”

　　她的话很平淡。

　　但韩清知道，能让一位皇境亲自坐镇的战场，绝不是“还好”两个字能形容的。

　　破军堡，那是人族与骸骨荒原之间最惨烈的血肉磨坊。

　　百年间，陨落在那里的封侯强者，双手都数不过来。

　　韩清没再问。

　　他从摇椅上坐起身，走到谢星眠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冰冷的台阶上。

　　两人并肩，看着远处壁垒城市的灯火，在夜幕下连成一片光海。

　　“小家伙。”

　　谢星眠忽然开口。

　　“嗯？”

　　“你怕吗？”

　　“怕什么？怕你被打死在破军堡？”韩清扭头，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模样“你是皇境，你要是都能死，那这仗也不用打了，大家洗干净脖子等死就行。”

　　“我是问你。”谢星眠看着他的眼睛“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怕吗？”

　　韩清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

　　他沉默了。

　　是啊，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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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头顶的星空，都是陌生的。

　　当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感到一丝熟悉的“锚点”也要奔赴一个生死未卜的战场时，他怕吗？

　　他不知道。

　　或许，已经麻木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谢星眠没有看他，依旧望着远方。

　　“等打退了深渊，我陪你一起，去找回家的路。”

　　韩清的身体，僵住。

　　他听见她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带着皇者意志。

　　“这个世界的空间壁垒很坚固，但并非无法打破。”

　　“只要找到正确的空间坐标，以我的能力，未必不能为你打开一条通道。”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雷，响在他灵魂深处。

　　韩清看向身旁的女人。

　　她的侧脸在城市灯光的映照下，轮廓分明，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就算要撕裂这个世界，我也为你找到那个坐标。”

　　“所以……”

　　谢星眠转过头，金色的瞳孔里，只倒映着他震惊的脸。

　　她忽然伸出手，轻轻将他的头揽入自己怀中。

　　她的怀抱隔着甲胄，传来一股让人心安的暖意。

　　“所以，在我回来之前，给我好好活着，小家伙。”

　　她的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声音轻柔，却带着命令的口吻。

　　“这里，也是你的家。”

　　“那些在下面集结，准备去送死的蠢货，也和你的族人一样，是需要守护的人。”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孤魂。”

　　“等我回来。”

　　韩清靠在她怀里，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听着她的心跳。

　　那根名为“伪装”的弦，在这一刻松弛。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温暖。

　　许久。

　　“嗯。”

　　他发出一个音节。

　　“等你回来。”

　　谢星眠笑了。

　　她松开他，两人重新并肩坐在台阶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承诺已经给出，安慰也已抵达。

　　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厚重。

　　夜风吹拂，将两人的发梢缠绕在一起。

　　远处的城市灯火开始一盏盏熄灭，夜色渐深。

　　韩清靠着墙壁，侧头看着身边女人的剪影。

　　她没有看他，只是望着那片他看不懂的星空。

　　但韩清知道，她在。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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