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季家面馆

　　晨光破晓，桃溪码头的喧嚣如同往日般准时奏响。然而今日的碧水街东头，却比往常更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热闹。崭新的“季家面馆”门楣上，覆盖着大红绸布。门前空地上，几挂长长的红鞭炮盘踞着，如同蓄势待发的红龙。季知棠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支点燃的线香。何氏、叶氏、季知蘅、季知舟都站在她身后，脸上洋溢着紧张又兴奋的红光。连隔壁的江慧婶子也早早开了铺门，倚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线香触碰到引信，震耳欲聋的爆竹声瞬间炸响！红纸屑如同喜庆的雪片，漫天飞舞！硝烟弥漫中，季知棠一把扯下了门楣上的红绸，“季家面馆”四个端正有力的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开业大吉！”

　　“财源广进！”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善意的喝彩和祝福。

　　硝烟还未散尽，季知棠便示意季知蘅将早已准备好的大红告示牌抬到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新店开业，惠飨街邻！】

　　【新品“小菜面”惊喜上市！】

　　【原价：12文/碗】

　　【开业酬宾：首日仅需7文！次日8文！第三日10文！】

　　【活动仅限三天，错过不再！】

　　“嚯！小菜面？只要七文？”

　　“季娘子又出新花样了！”

　　“七文？比素面还便宜？真的假的？”

　　告示牌前瞬间围满了人。碧水街上的老主顾——码头力工、行商小贩、附近居民，大多都尝过季家卤肉卷的美味，对季知棠的手艺有着天然的信任。虽然“小菜面”听着陌生，但季家出品，必属精品！更何况这价格，第一天七文！要知道街角那家素面铺子，一碗清汤寡水的素面也要八文钱！这季家的“小菜面”，听名字就知道有菜，还只要七文？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当然，也有不冲着价格来的。人群里，徐海和赵大力这对因“吃”结缘的“饭搭子”也挤了进来。

　　“赵兄，看来今天有口福了！”徐海笑道。

　　“那还用说！”赵大力拍着肚皮，“季娘子出手，必是美味！走，进去占个好座儿！”

　　两人熟门熟路地走进焕然一新的前厅。厅里窗明几净，桌椅崭新。奇怪的是，大部分进店的人都在柜台前排起了长队，只有零星几个已经拿到食物的人坐在位置上埋头苦吃。

　　季知棠眼尖，立刻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徐大哥！赵大哥！欢迎捧场！”

　　“季娘子，恭喜恭喜！”两人拱手道贺。

　　“二位是第一次来新店用餐吧？”季知棠热情地引导，“想吃点什么？请看上方菜单。”

　　两人抬头，只见传菜口上方，整齐悬挂着几块木牌菜单，正是季知舟前几日找李木匠定制的：

　　【全素卤肉卷：6文……】

　　【卤菜拌鸡架：10文】

　　【卤菜鸡爪：1文……】

　　【小菜面：12文（小菜自选）】（今日特惠7文）

　　“这…怎么点？”徐海看着柜台前排的长队，有些摸不着头脑。

　　“很简单！”季知棠指着柜台，“想吃什么，直接到柜台这里告诉我蘅姐儿点单付钱。她会给您一张对应的小票。然后，”她又指向传菜口，“拿着小票，到那边排队。传菜口分两列：左边这列是取‘小菜面’的，右边这列是取‘卤肉卷’和‘卤菜’的。您点的小菜面，就去左边排队，凭票取面。点卤肉卷或卤味，就去右边排队取。取到后，自己找空位坐下吃就行。”

　　徐海和赵大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传菜口被清晰地划分成两个区域，各排着一列队伍，井然有序。季知蘅坐在柜台后，面前摆着不同颜色的小竹牌，作为餐票，正麻利地收钱、给票。

　　“妙啊！”徐海忍不住赞道，“季娘子这法子真绝了！省得乱哄哄挤作一团！”他开过船，深知秩序的重要性。

　　“就是！又快又清楚！”赵大力也连连点头。两人立刻走到柜台前。

　　徐海：“蘅姐儿，我要一碗小菜面，一份拌鸡架！”

　　赵大力：“我要一碗小菜面，一个全家福卤肉卷！”

　　季知蘅脆生生地重复：“好嘞！徐大哥：小菜面一碗，拌鸡架一份！赵大哥：小菜面一碗，全家福卤肉卷一个！” 她声音清亮，穿透力强，既是报给后厨听，也是让客人确认。然后利落地收钱，同时在会员活页本上记账，将一张写着“面”字的红竹牌和一张写着“卤”字的蓝竹牌递给徐海，又将一张“面”字红牌和一张“卷”字绿牌递给赵大力。

　　两人拿着餐票，分别排到对应的队伍后。队伍前进的速度出乎意料地快！后厨的效率显然极高。

　　厨房里，此刻正忙而不乱。

　　三眼灶台火力全开！最大的一眼灶上，架着一口深锅，翻滚着乳白的骨头高汤。叶氏站在锅前，动作麻利地将季知蘅报进来的“面”数下入滚汤中。旁边另一眼灶上，何氏守着平底铁板，烙饼、抹酱、堆料、卷饼，一气呵成，虽然速度略逊季知棠，但动作沉稳，确保每一份卤肉卷都分量十足、包裹严实。卤菜那边暂时空闲，只需要盛起一份就行。季知棠则坐镇中央，统筹指挥，偶尔快速翻炒一下保温桶里需要加热的小菜。

　　不过片刻，徐海和赵大力就分别拿到了自己的食物。

　　徐海端着一个盛着清汤细面的大碗，以及一个装满了颜色鲜艳的鸡架。赵大力则端着一碗面和一个用荷叶包着的、鼓鼓囊囊的卤肉卷。

　　两人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走到传菜口外侧预留的长条台前。台上并排摆着五个敞口大陶盆，里面是琳琅满目、油亮诱人的小菜：醋溜水芹碧绿爽脆、炒海带丝乌亮咸鲜、凉拌黄瓜清新爽口、炒苜蓿油润碧绿、豆豉茼蒿浓香下饭。旁边还有一小坛江慧家提供的开胃酱菜。

　　“乖乖！这么多菜，随便夹？”赵大力眼睛都直了。

　　“季娘子大气！”徐海也赞叹不已，拿起长筷，按照自己的喜好，夹了些醋溜水芹、炒海带丝和凉拌黄瓜盖在面上，又舀了一小勺酱菜。赵大力则偏爱咸香，夹了不少炒海带丝和豆豉茼蒿。

　　两人端着堆满小菜的“豪华”面碗和各自的配菜，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一张空方桌坐下。

　　“开动！”赵大力迫不及待地挑起一筷子裹满了小菜的面条塞入口中。面条爽滑筋道，吸饱了清淡鲜美的骨汤底味，醋溜水芹的微酸爽口、炒海带的浓郁咸鲜、凉拌黄瓜的清新脆嫩在口中交织碰撞！再咬一口酥香的拌鸡架，油脂的满足感瞬间爆棚！他含糊不清地嚷着：“唔！好吃！过瘾！这七文钱…太值了！”

　　徐海则吃得相对斯文，但眼中也满是惊艳。清淡的面汤完美中和了小菜的咸度，各种风味融合得恰到好处，配上那碟脆生生的酱菜，更是点睛之笔。“季娘子这心思，真是绝了！”他由衷感叹，“味道好，花样多，还管饱！这生意，想不火都难！”

　　前厅里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取餐的队伍始终保持着长度，却秩序井然。季知蘅稚嫩却清晰的报菜声、铜钱落入钱箱的叮当声、食客满足的咀嚼和谈笑声，交织成一片兴旺的红火景象。

　　一直忙过上午最旺的饭点，人流才渐渐稀疏下来。叶氏抹了把额头的汗，从厨房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红晕：“棠姐儿，幸亏你昨日让我们多备了一倍的菜！好家伙，这人…乌泱泱的！灶台的火就没歇过！”

　　季知棠看着几乎空了的几个小菜盆和明显减少的食材储备，也松了口气，笑道：“咱们有老主顾捧场，加上开业优惠力度大，附近好些舍不得下馆子的街坊也来尝鲜了。这‘小菜面’走的就是薄利多销、方便快捷的路子。”

　　三天开业酬宾活动，在火爆与忙碌中转瞬即逝。

　　季知棠仔细盘了账。小菜面因优惠，利润极薄，但销量惊人，几乎占据了营业额的大半壁江山。卤肉卷的销量受到新品的冲击，略有下滑。卤味则因其独特的口感，销量稳定。综合算下来，得益于庞大的客流量，每日的净利竟也能稳定在一两银子左右！这比她预期的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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