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剑庐晨光映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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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的剑庐还浸在未散的晨雾里,青石地面泛着湿漉漉的光。林晚星握着“碎星”剑站在阶前,剑鞘上的宝石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像颗不安分的星子。昨夜她几乎没合眼,反复摩挲着剑柄上那个“晚”字,指尖能摸到刻痕里未磨平的毛刺,想来是墨渊亲手刻的——他那样的人物,竟会为一柄剑费这样的心思,倒让她心里像揣了团暖烘烘的棉絮。

  “剑要稳,心要沉。”

  墨渊的声音从雾里飘过来,他已换了身月白的练剑服,玄色长发用根玉簪松松束着,比平日少了三分威严,多了七分清逸。他手里没握剑,只随意站在空地中央,晨露打湿了他的衣摆,却半点没沾染上尘气。

  林晚星连忙收神,依着记忆里古籍记载的起势动作,将“碎星”缓缓拔出。剑身离鞘时发出声清越的嗡鸣,像是与晨光撞了个满怀,雾气在剑刃上凝成细小的水珠,被她手腕一转,便化作星点落下来。

  “不对。”墨渊的声音近了些,“握剑不是攥拳,拇指要虚贴剑脊,力气得像浸了水的棉线,看着软,却能勒断木柴。”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指节,将她过于紧绷的虎口慢慢揉开。那触感很轻,却带着种沉稳的力道,像春风拂过冻土,林晚星只觉得手腕一松,原本滞涩的剑势竟顺畅了几分。

  “记住这种感觉,”墨渊收回手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腕间,“剑是手臂的延伸,不是额外添的负担。就像你写‘静’字时,笔锋该收的地方要收,该放的地方要放。”

  林晚星试着按他说的调整姿势,剑身在晨光里划出道浅弧,带起的风竟吹散了身前的薄雾。她心里一喜,刚想再试,却被墨渊抬手拦住。

  “急了。”他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根枯枝,“你看这露水,顺着叶脉慢慢爬,从叶尖坠下来时,从不会慌慌张张。剑路也该这样,每一招都要落得实,哪怕慢半拍,也比浮在面上强。”

  他用枯枝在地上画了道弧线:“这是‘流云式’的轨迹,看似散漫,实则藏着收放的力道。你试试,只走剑路,不用在意速度。”

  林晚星屏息凝神,让“碎星”顺着地上的痕迹游走。起初剑刃总像被什么绊着,磕磕绊绊地蹭过青石,后来渐渐找到感觉,竟真的走出几分流云漫卷的意态。她越练越投入,耳边只剩下剑风掠过的轻响,和墨渊偶尔的提点声。

  不知过了多久,晨雾散尽,阳光越过剑庐的飞檐铺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晚星收剑时才发现手心竟沁出了汗,而墨渊手里的枯枝早已被露水打透,他却像浑然不觉,还在点评她最后一式的破绽。

  “最后收势时,左肩沉得太急,像是怕剑会咬人似的。”他接过“碎星”,指尖在剑脊上轻轻拂过,“好剑该养,你这般紧张,反倒折了它的灵气。”

  林晚星看着他熟稔地擦拭剑身上的水汽,动作轻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瓷器,忽然想起司药师兄的话——墨渊常年受寒毒侵扰,指尖本该是凉的,可方才碰过她腕间的地方,却带着种温润的暖意。

  “上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您的寒毒……当真没办法缓解吗?”

  墨渊擦拭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剑递还给她:“老毛病了,不碍事。”

  “可冰火莲……”

  “三百年一开花,”他打断她时,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淡,“等它再开时,说不定你早已把剑法学成,用不着我在这儿啰嗦了。”

  林晚星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她想起昨夜在古籍里翻到的记载——冰火莲虽三百年一谢,但忘川河畔的淤泥里,偶尔会结出“莲心珀”,是花瓣落在泥里,被河水浸成的晶石,虽不及本体强效,却能暂解寒毒之苦。只是那东西藏在河底的软泥里,又裹着忘川水的戾气,极少有人敢去采。

  “弟子不怕等。”她抬起头,迎上墨渊的目光,灵眸里的金光比平日更亮,“三百年也好,五百年也罢,总能等到花开。况且……”她顿了顿,声音轻却坚定,“说不定能找到别的法子呢。”

  墨渊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冰面裂开道细缝,漏出底下的温泉。“随你吧。”他转身往剑庐外走,“辰时该用早膳了,你方才练得急,想必饿了。”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对了,明日卯时,带上午饭。”

  林晚星愣了愣:“带午饭?”

  “嗯,”墨渊的身影已融进廊下的光影里,声音飘过来时带着点笑意,“看你这势头,怕是要练到午时才肯停。”

  回到住处时,侍女正捧着件叠好的素白练剑服等在门口:“上神让人送来的,说姑娘原来的衣袍太沉,练剑不便。”

  林晚星接过衣服,指尖触到布料时微微一颤。那料子是极轻薄的云锦,却织着细密的暗纹,阳光下能看出是流云与剑穗的图案,分明是特意定制的。她忽然想起昨夜剑柄上的“晚”字,心里像被晨光浸过似的,又暖又亮。

  午时刚过,林晚星抱着食盒去书房寻墨渊。刚走到回廊,就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像被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她心里一紧,推门时却见墨渊正端坐案前批注文书,脸色虽淡,却看不出异样。

  “上神,该用膳了。”她把食盒里的药膳摆出来——用甘草蜜枣炖的乌鸡汤,配着软糯的山药糕,都是中和寒毒的食材。

  墨渊抬眸看了眼,目光在汤碗上停了停:“费心了。”

  两人相对而坐,林晚星几次想提莲心珀的事,都被墨渊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他说起昆仑虚的云,说起忘川的水,说起古籍里记载的奇花异草,唯独避开寒毒的话题。

  吃到一半,墨渊忽然指着她碗里的山药糕:“这花纹是你刻的?”

  林晚星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无意识地把糕饼捏成了莲花的形状,花瓣上还印着细密的纹路,像极了他案头那幅墨莲图。她脸一热,刚想解释,却见墨渊拿起一块,慢慢放进嘴里,眼神柔和了许多:“比膳房做的多了点人气。”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发间织成层金纱。林晚星忽然觉得,或许不用急着找莲心珀。能这样陪他吃顿安稳饭,看他偶尔露出的温和神色,本身就是件值得慢慢等的事。

  她拿起块山药糕,学着墨渊的样子慢慢吃着,心里悄悄盘算起明日的剑式——墨渊说“流云式”要练到“形散神不散”,她得再加把劲才行。

  剑庐的风穿堂而过,带着松针的清香,也带着食盒里淡淡的药香,把两人的影子轻轻叠在一起,像幅浸在阳光里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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