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剑穗缠，心字明

　　晨光漫过云深不知处的飞檐时，林晚星正对着铜镜绾发。她将雪灵羽毛插在发间，羽毛上的金红光泽与腕间的金线同心结相映，倒比平日多了几分鲜活。窗外传来剑穗划过空气的轻响，是蓝忘机在练剑，她推开窗，正见他立于梅树下，避尘剑的寒光与晨光相碰，溅起细碎的金芒，剑穗上的玉珠随着动作轻晃，撞出清越的声，像在应和她昨夜未吹完的笛音。

　　“醒了？”蓝忘机收剑回身，玄色衣袍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剑穗上的玉珠还在颤，“魏婴说，今日要带我们去后山的寒潭。”

　　林晚星心里一动——系统资料里提过，云深不知处的寒潭有洗去心魔的功效，只是水温极低，寻常修士不敢久待。她指尖捻着发间的羽毛，轻声问：“去寒潭做什么？”

　　“你的灵力虽纯，却带着乱葬岗的阴寒。”他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羽毛上，停顿了一瞬，“寒潭的灵力能中和阴寒，对你有好处。”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个锦囊，递过来时指尖微顿，“这个，或许能用得上。”

　　锦囊是玄色锦缎做的，上面用银线绣着云纹，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枚玉佩，玉佩雕成莲花状，莲心处嵌着颗极小的暖玉，触手温润。林晚星刚握住玉佩，暖玉突然发烫，金线从玉佩里钻出来，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与发间的雪灵羽毛相连，在颈间织出个小小的莲纹。

　　“这是……”

　　“母亲留下的。”蓝忘机的声音轻了些，“她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最能护持本心。”

　　林晚星握紧玉佩，忽然想起昨夜《清心诀》纸背上的“湛”字。原来他的心意，早已藏在这些细碎的物件里，像梅树的根，埋在雪下，不声不响，却在暗处蔓延。

　　往寒潭去的路上，魏无羡一直在絮叨，说寒潭底有块千年玄冰，能照见人的心事。江澄跟在后面，脸色依旧淡淡的，却没再提查问的事，路过梅林时，还顺手折了枝白梅，递给林晚星时别过脸：“拿着，寒潭边冷。”

　　林晚星接过白梅，花瓣上还沾着露水，金线顺着她的指尖爬上花枝，在花苞上织出个“安”字。她偷偷抬眼，见江澄耳尖微红，原来这位看似严厉的江宗主，也有这样别扭的温柔。

　　寒潭藏在竹林深处，潭水呈深青色，像块巨大的墨玉，水面上冒着白汽，明明是极冷的地方，却透着股清透的灵气。魏无羡脱了鞋就往水里跳，刚踩进去又嗷嗷叫着跳回来：“我的天！这水比夷陵的雪水还冷！蓝湛你快来试试，看能不能冻住你的雅正！”

　　蓝忘机没理他，只是取出避尘剑，剑尖在水面轻轻一点，潭水立刻分开条通路，露出底下光滑的青石。“沿着这条路走，到潭心的玄冰处即可。”他转向林晚星，语气里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关切，“若觉得冷，就握紧玉佩。”

　　林晚星跟着他往潭心走，潭水没到脚踝时，刺骨的寒意就涌了上来，她刚想运灵力抵御，掌心的玉佩突然发热，金线顺着水流往四周扩散，在水面织出层薄网，将寒气挡在外面。她这才发现，蓝忘机的脚印周围，也有层极淡的金线，与她的网隐隐相连，像两只交握的手。

　　“你看！”魏无羡指着潭心的玄冰，“那冰上是不是有字？”

　　众人凑近了才看清，玄冰表面竟有层极薄的冰纹，纹路交织，隐隐是个“心”字。林晚星刚站到玄冰前，冰纹突然亮起，金线从冰里钻出来，在她面前织出幅画面——是乱葬岗的景象，年幼的她抱着母亲的骨灰坛，在尸山骨海里跌跌撞撞，坛身上的金线缠着朵枯萎的梅花，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原来你……”魏无羡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从未想过，看似柔弱的林晚星，竟经历过这些。

　　林晚星的指尖抚过冰面，画面里的小丫头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骨灰坛轻声说：“娘，他们说这里是地狱，可我觉得，只要抱着你，哪里都是家。”金线在冰面剧烈晃动，织出的画面突然碎了，化作无数光点，钻进她的眉心。

　　“过去了。”蓝忘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避尘剑的剑穗缠着她的衣角，“玄冰照见的是过往，不是将来。”

　　林晚星抬头，正撞进他的眼底。他的瞳孔里映着潭水的青，也映着她的影子，像有片小小的海，把她整个人都装了进去。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真正的安宁，不是忘记过往，而是有人愿意陪你面对过往。

　　“嗯。”她轻轻点头，掌心的玉佩烫得更厉害，金线顺着她的灵力往玄冰里钻，冰面的“心”字突然变得清晰，笔画里竟渗出点点梅香，与她发间的雪灵羽毛相和。

　　就在这时，潭水突然翻涌起来，一股黑气从潭底冒出来，缠着魏无羡的脚踝往下拖。“不好！是温氏残留的怨气！”江澄祭出紫电，电光劈在黑气上，却只让它更狂暴。

　　蓝忘机挥出避尘剑，剑气与黑气相撞，激起漫天水雾。林晚星只觉心口的脉络心发烫，金线顺着她的灵力往外涌，与蓝忘机的剑气相缠，在半空织出张光网。奇怪的是，黑气一碰到光网就缩了回去，像怕极了金线的温度。

　　“你的金线能克怨气！”魏无羡眼睛一亮，“晚星你快试试，用笛音引金线！”

　　林晚星取出红梅笛，笛音刚起，金线就活了过来，顺着笛音往黑气里钻。她看见黑气里裹着无数痛苦的面容，都是乱葬岗的冤魂，他们被怨气束缚，不得安息。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怨气也是气，只要给它条出路，就能化作护人的力量。”

　　“蓝公子，借你的剑穗一用！”林晚星突然喊道。

　　蓝忘机没有犹豫，解下避尘剑的剑穗扔过去。剑穗上的玉珠刚碰到竹笛，金线就顺着穗子往上缠，将玉珠与梅枝系在一起。林晚星吹起《忘忧》，这次的笛音里没有了怯懦，只有种通透的温柔，金线随着笛音在黑气里游走，像无数只手，轻轻解开怨气的束缚。

　　黑气里的冤魂渐渐平静下来，化作点点白光，顺着金线往玄冰里钻。玄冰上的“心”字被白光填满，突然裂开细缝，里面露出块小小的玉简，玉简上刻着行字：“心无挂碍，无有恐怖。”

　　“是高僧的手札！”魏无羡捡起玉简，“听说当年镇压温氏怨气时，有位高僧在此圆寂，原来他把净化怨气的法门藏在这里了！”

　　江澄的紫电在半空绕了圈，收回时带着些微黑气的余烬：“怨气散了。”他看向林晚星的目光里，多了些认可，“你倒是有些本事。”

　　林晚星笑了笑，正想说话，却发现蓝忘机的剑穗还缠在她的笛尾。剑穗上的玉珠与红梅相碰，发出清越的声，像在提醒她什么。她解下剑穗递回去，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指尖，两人都顿了顿，像有电流顺着指尖淌过，暖得让人不想松开。

　　“谢……谢谢蓝公子。”

　　“该谢你。”他接过剑穗，却没立刻系回剑上，反而用金线将剑穗与她的笛尾系在一起，打了个同心结，“这样，你的笛音里，就有我的剑意了。”

　　魏无羡在一旁啧啧称奇：“蓝湛你可以啊，这都能想到！以后晚星吹笛，就像你在旁边护着似的！”

　　江澄轻咳一声，别过脸去，耳根却悄悄泛红。林晚星看着笛尾的剑穗，忽然觉得，云深不知处的三千家规，都敌不过此刻的温柔。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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