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全家福

　　片刻后……一辆汽车旁。

　　甄尧学放下手机，车钥匙在手里转了两圈。赵宇那条通知还亮在屏幕上，郊区幸福小区，F级觉醒者失控，房子塌了半边。

　　他没再看地图软件上那个信号受限的红点。

　　“走不走？”王昊走了过来，背包都背好了，“群聊里说人卡在废墟里，国能局外围警戒着，但没人敢进。”

　　“走。”甄尧学拉开车门。

　　“如烟姐呢？”

　　“去接赵宇了。”

　　“行吧，可惜了我的老鼠夹了，”王昊坐进副驾，顺手把收纳袋往脚边一塞，“我这袋子快满了，全是前不久收拾的实验室碎纸片。”

　　车子启动，甄尧学一脚油门冲出校门，后视镜里燕大主楼的灯影一闪而过。他没说话，只把手机塞进中控台夹层。

　　“你真信这是巧合？”王昊扭头看他，“你们前脚刚查到［观察］者，后脚就有人在郊区炸房子？”

　　“不是炸。”甄尧学盯着前方漆黑的路面，“是力场失控。F级，民用型，大概率自己把自己坑了。”

　　“可万一……”

　　“没有万一。”甄尧学打断，“现在每一条外联数据都走离线，晶核交易记账本手写，连群消息都不过服务器。要是真有人盯着我们，那就让他们看一堆废纸。”

　　王昊撇嘴：“你说得轻巧，我昨晚梦见我家老房子又塌了，醒来发现收纳袋自己开了口，把我枕头吸进去一半。”

　　甄尧学扫了他一眼：“你该换枕头了。”

　　两人闭了嘴，车里只剩空调低鸣。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幸福小区门口。

　　整片区域被黄线围住，两辆国能局巡逻车斜停在路边，三名穿制服的队员守着入口，见他们下车，其中一人抬手示意：“民间协作队？这边登记。”

　　甄尧学递上证件，对方核对完点头：“里面那位叫刘建国，刚觉醒不到三天，想用点力气搬个柜子，结果反噬回来，墙撑不住，塌了一半。人没事，就是情绪不稳定，不让靠近。”

　　“有伤亡吗？”王昊问。

　　“没有，邻居反应快，提前跑出来了。”那人指了指废墟方向，“但他一直念叨家里有张照片没拿出来，坐在那儿哭了十分钟。”

　　苏如烟和赵宇这时也到了，四人汇合后往里走。

　　现场比想象中安静。

　　一栋六层老居民楼侧面像被削掉一块，砖块和水泥板堆在巷道里，电线垂下来冒着细小火花。

　　一个中年男人蹲在瓦砾堆边缘，双手抱头，肩膀一抽一抽。

　　王昊走得最快，慢慢靠近那人，声音放得很软：“大叔，我是燕大的，家政系的。我能帮您找东西，不碰您的私人物品，只收出来就行。”

　　男人没抬头，嘴里反复念着：“结婚照……压在柜子底下……三十年了……”

　　“我知道。”王昊打开收纳袋，轻轻拍了下袋口，“我这袋子能伸进去夹层，不会碰坏东西。您信我一回？”

　　男人终于抬眼，红着眼：“你……你能进去？那地方随时会塌。”

　　“我不进去。”王昊蹲下，“我让它进来。”

　　他把收纳袋口对准废墟缝隙，低声默念几句，袋口微微鼓起，像有风在里面打转。几秒后，一团灰扑扑的布料缓缓飘出，接着是一截木框。

　　王昊伸手接住，是一张被压皱的相框，玻璃裂了，但照片还在。

　　他擦了擦灰，递给男人：“您看看，是不是这张？”

　　男人哆嗦着手接过，盯着照片看了好久，突然捂住脸，哭出声来。

　　甄尧学站在几步外，看着这一幕，没动。

　　赵宇凑过来：“现场能量残留测过了，确实是F级力场波动，频率乱，控制不住的那种。没黑纹，也没晶核残留。”

　　“也就是说，真就是个意外。”苏如烟翻着手里的检测仪，“不是测试，也不是陷阱。”

　　“唉，被资本做局了。”赵宇一听，感觉自己有点死了。

　　甄尧学点点头，目光落在那栋塌了一半的楼。

　　墙体裂缝呈放射状，从中间向外扩散，典型的结构共振损伤。

　　不是攻击，也不是高阶异能撕裂空间。纯粹是力量用反了，力道反弹回去，把承重墙震酥了。

　　“普通人觉醒，没人教，没人管。”赵宇叹了口气，“连个基础训练营都没有，出了事全靠自己扛。”

　　“国能局资源有限。”苏如烟低声说，“S级以上才配指导员，F级事故每年上百起，大多就这么处理，赔点钱，送安置点，完了。”

　　甄尧学看着王昊还在帮刘建国清点其他零碎物件，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他忽然想起王昊有次喝多了说的事：老家一场异能风暴，整条街塌了，他爸妈冲回去救东西，再没出来。后来他自己学会收纳异能，第一件事就是把全家福塞进随身袋子，十年没拿出来过。

　　现在他正蹲在地上，一样样往外掏刘建国家的残物：一只旧保温杯、半包烟、一本发黄的日历。

　　“你留着吧。”刘建国忽然开口，“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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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昊顿了一下，把最后一件物品拿出来。

　　是个老式五斗柜的抽屉把手。

　　他盯着那把手看了两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跟我家那个……一模一样。”他声音有点哑。

　　甄尧学听见了，没接话。

　　苏如烟把检测仪关了：“能量归零，可以报备结案了。”

　　赵宇已经开始填电子表单，一边嘀咕：“又是F级事故，报销流程走绿色通道也得三天，晶核损耗还得自己垫。”

　　甄尧学走过去，拍了下王昊肩膀：“收队。”

　　王昊没立刻起身，而是把收纳袋重新封好，背到肩上，最后看了眼那栋废墟。

　　“下次别一个人试异能。”他对刘建国说，“找个老师，或者打热线。不然，东西丢了还能找，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刘建国点点头，抱着相框站起来，被赶来的国能局心理疏导员扶着往外面走。

　　四人原地没动。

　　远处一辆救援吊车轰隆驶入，钢索垂下，准备清理残骸。

　　“你说他以后怎么办？”王昊望着刘建国的背影，“安置点住三个月，然后呢？继续上班？谁敢要一个会把办公室墙震塌的人？”

　　“不知道。”甄尧学说，“但至少今天，他拿回了照片。”

　　“可……我呢？”王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连爸妈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空气静了几秒。

　　赵宇合上平板：“任务记录已提交，离线备份完成。接下来等国能局善后。”

　　苏如烟看向甄尧学：“你还想着［观察］者的事？”

　　甄尧学没回答，只是掏出手机，再次打开地图软件。

　　那个红点还在。

　　［该区域信号受限，无法获取详细信息。］

　　他关掉屏幕，抬头看向远处城市边缘的夜色。

　　王昊忽然“哎”了一声。

　　三人回头。

　　他正从收纳袋里抽出一张纸，皱巴巴的，像是从废墟里带出来的。

　　“这不是刘建国家的？”苏如烟问。

　　“不是。”王昊展开纸，“这纸……太新了。而且上面有字。”

　　纸上只有两行打印体：

　　［力场谐振频率已采集］

　　［样本合格，等待下一步指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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