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正阳门火车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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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十六年三月初四,暮春的北平还带着料峭寒意,晚风卷着沙尘掠过正阳门东站的青砖墙面,在铸铁穹顶下打着旋儿。百余盏瓦斯灯悬在穹顶钢架上,昏黄的光线穿透弥漫的煤烟,在月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铁轨旁堆积的煤渣照得发亮。铁轨泛着冷硬的铁色,像两条蛰伏了千年的巨龙,一头扎进城北的沉沉黑夜,一头连着前门大街的喧嚣市井 —— 馄饨摊的吆喝、洋车的铃铛、绸缎庄的伙计算账声,直抵北平的心脏地带。这里是津浦铁路的北端起点,南接江淮粮道、北通畿甸要地,铁轨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曾碾过兵戈与商队的痕迹,历来是兵家与商贾的必争之地。

  我身着浆洗得发硬的蓝布列车员制服,肩缝处还留着针线拼接的淡白色痕迹,那是护宝会的裁缝连夜赶制时,匆忙留下的印记。袖标上 “津浦叁肆” 四个黑字被磨得有些发白,边角起了毛边,像极了一个在铁路上混了多年的老伙计。推着的木质小车是榫卯结构,没有一颗铁钉,车轴裹着牛油,转动时发出 “吱呀” 的轻响,混在嘈杂的人声里,不突兀,却也足够让人注意到 “我” 的存在。“花生、瓜子、热茶 —— 刚沏的茉莉,浓得能挂住勺,让一让嘞!” 我的吆喝声裹着北平腔特有的尾音,不高不低,既不会引来马弁的警惕,又能让往来乘客觉得亲切 —— 毕竟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一个卖零食的列车员,实在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每一次推车碾过铁轨接缝的震动,都让掌心的冷汗浸湿了粗糙的车把,皮下仿佛有滚烫的绿血在奔涌 —— 那是护宝人独有的热血,带着华夏文脉的温度,随时准备冲破这层伪装的表皮。

  车站中央的黄铜大钟时针指向七点五十五分,沉闷的钟声刚落,三辆黑色雪佛兰轿车便冲破暮色,轮胎碾过石子路,“嘎吱” 一声停在月台入口,溅起的碎石子打在铁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车门几乎同时弹开,十二个挎着盒子炮的马弁鱼贯而出,玄色短打外罩着黑马甲,领口别着铜制徽章,枪机全开的 “咔嚓” 声在月台回荡,子弹顶膛的寒光从枪口中透出,让周遭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连咳嗽声都咽了回去。赵四爷从第一辆车的副座钻出来,驼色呢子大衣下摆扫过地面,沾了些许尘土,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习惯性地抻了抻衣领,那双标志性的斗鸡眼像探照灯般扫射着人群,目光阴鸷,每扫过一个人,都要停顿半秒,仿佛在搜寻一只藏在暗处的耗子。

  最后下车的是徐世昌本人,一身深灰色西装是英国洋行的料子,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领口系着银灰色领结,衬得他原本蜡黄的脸多了几分气色。手中文明棍的棍头镶着整块银狐皮,狐眼处还嵌着两颗黑珍珠,在瓦斯灯的映照下闪着冷冽的辉光,每走一步,棍头敲在地上,都发出 “笃笃” 的声响,像在给这出戏敲着节拍。他左右各伴着一个日本商人:胖的是 “东洋行” 理事藤田,腆着圆滚滚的肚皮,和服外罩着西式马甲,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勒得肚皮微微凸起,手指上硕大的金戒指晃眼,走路时,戒指与文明棍偶尔碰撞,发出 “叮当” 的轻响;瘦的是浪人出身的小野,一身黑色短打,腰间别着武士刀,刀鞘是鲨鱼皮的,刀柄缠着暗红色绳结,眼窝深陷如枯井,看人的时候,眼珠几乎不转,只盯着对方的胸口 —— 据说他杀人时,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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