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不止如此，就连第一次见到司空长风时那潇洒的登场，雷无桀也把自己代入了其中……而站在对面凝望他的这名女子，眼中满是倾慕。

　　最后，在他为无心挡剑的瞬间，身下的人竟也变成了她，正感动地望着自己……”

　　“突然，‘啪’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雷无桀猛地清醒。

　　身旁的萧瑟一脸无语：‘想什么呢？’”

　　“他擦掉鼻血，回头望去……那名女子站在四五人之外，只是递来一张手帕。”

　　“方才的所有幻想，顷刻破碎……”

　　“这也太离谱了吧？”

　　“真没想到雷无桀还有这样一面！”

　　“一见钟情也不过如此，我倒觉得雷无桀挺真性情的。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新女角，竟就是他的心上人。”

　　“江先生，你说书越来越有意思了。”

　　“可这也太夸张了，雷无桀竟能把同行那么久的两个同伴全幻想成她，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凭空多出这么多不存在的记忆，雷无桀真是绝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看她一眼，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不少听客纷纷笑着议论。

　　大家谈笑之间，多是在调侃雷无桀初次动心竟如此憨直可爱，倒也符合他率真的性子。

　　忽然有人插话：

　　“你们没注意到吗？江先生提到这新女角时，还说了一句萧瑟也认识她。”

　　“对呀，那是不是说萧瑟和她有过什么过往？”

　　“不会吧？那关系也太乱了。”

　　“想多了，萧瑟和她应该只是旧识，哪来什么男女之情。”

　　“就是，萧瑟喜欢的可是司空千落。”

　　五百一十四

　　“说到底，还是因为雷无桀喜欢上一个姑娘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有点离谱啊～”

　　焰灵姬那一桌旁，绯烟忽然想起什么，笑盈盈望向念端身边的端木蓉。

　　“蓉姑娘，我倒觉得他们说得不对。”

　　端木蓉被她一看，有些无措：“啊？怎么了？”

　　绯烟拉过她的手，道：“酒楼里这么多人说江先生这段编得太假，我却觉得未必。

　　先前墨家那个盗跖，不也是见你一面就魂不守舍、纠缠不休么？”

　　端木蓉闻言微微蹙眉，解释道：“我与他一路是有不少交集，但绝无他意。”

　　见她急着澄清，绯烟轻拍她的手背：“姐姐自然明白。

　　可你瞧，盗跖那家伙也不是初见面就喜欢你么？这么一看，故事里雷无桀的反应，倒也不算太假。”

　　端木蓉脸更红了：“绯烟姐姐取笑我，讨厌！”

　　说着便躲到师父身后。

　　绯烟掩唇轻笑：“好啦，不逗你了。

　　继续听书吧，这段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是不知等故事说完，江先生要如何安排我们这些人呢。”

　　她轻轻拨弄额边的发丝，眼中带着期待。

　　此言一出，周围几人也纷纷点头。

　　江暮云与她们相识已久，可今日酒楼中来了不少陌生女子，更有几位气度不凡的贵人。

　　念端目光扫过全场，看见始终抱剑不语的惊鲵，她身旁的中年男子亦非寻常人物。

　　更不用说坐在中央那桌——一位是剑客，另一位白衣公子气质卓然。

　　绯烟眸光微动，随即收回视线，自然略过了墨家那三位——在她眼中，他们确实算不上什么。

　　这时，高台上传来江暮云清朗的嗓音，继续说着故事：

　　“萧瑟一巴掌拍过来，雷无桀吓了一跳：‘怎么了？’”

　　“萧瑟没好气：‘雷无桀，你的血快流光了。

　　’”

　　“‘哦…哦！’他赶紧仰起头，生怕鼻血再往下淌。”

　　“对面的叶若依姑娘取出一方锦帕，含笑递来：‘用这个吧。

　　’”

　　“萧瑟低声道：‘是罗锦，这一条手帕，约值八十两。

　　’”

　　萧瑟一开口，句句不离银钱。

　　站在对面的叶若依神色平静，缓步上前，将手中锦帕递向雷无桀。

　　一见倾心的姑娘朝自己走来，淡香扑面，雷无桀抬起眼望她，又不由自主低下头，一时竟看得痴了。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一幕画面——那女子走近，要亲手替他拭去血迹。

　　他慌忙躲闪：“不……不必了。”

　　“别动。”

　　她声如细雨，听得雷无桀心头又喜又惊，脸颊发烫，眼神不知该落向何处。

　　女子轻轻为他擦去鼻尖的血，却在看清他面容时，也微微垂下了头。

　　两人悄悄对望，雷无桀忍不住咧嘴傻笑……忽然“啪”

　　的一声，他后脑又挨了一记。

　　雷无桀猛地回神，才意识到方才种种，竟又是自己的幻想。

　　萧瑟无奈道：“想什么呢？”

　　再一看，叶若依分明站在数步之外。

　　他这才快步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锦帕。

　　台下笑声不断。

　　“这人怎么这般逗趣？”

　　“原先只觉得他性子单纯，没想到在喜欢的姑娘面前，竟天真得这样可爱。”

　　“不愧是雷无桀，真叫人越看越喜欢。”

　　“是啊，听《少年歌行》这么久，最中意的就是他。”

　　一些姑娘大胆说出心声，引得满座喧笑。

　　幸而此时世道对女子约束不严，若在别的朝代，怕是要遭人指点。

　　江暮云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

　　雷无桀刚接过叶若依的帕子，便听见屋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两个家伙，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吧？”

　　正是司空千落。

　　萧瑟诧异：“她怎么来得这样快？”

　　墙外又传来司空千落的吩咐：“大黄，仔细闻闻，把你主人找出来，给你好吃的。”

　　她竟将萧瑟的爱犬也带来了。

　　夯昊循着气味，已然逼近。

　　萧瑟扶额低叹：“这叛徒……”

　　“快走，司空千落真要来了。”

　　他朝仍在发呆的雷无桀催促。

　　二人正欲离开，叶若依却轻声唤住：“二位请留步。”

　　萧瑟叫住二人，问道：“怎么了？”

　　叶若依双手结印，低声念出“奈落”

　　霎时间，他们所在之处白雾弥漫，转眼笼罩了身形。

　　雾起一刻，两人竟似在原地隐去了踪迹。

　　“这是……”

　　阵中的雷无桀好奇地望向萧瑟。

　　“秘术——奈落御界。”

　　萧瑟回答。

　　此时院门被推开，司空千落抱着狗走了进来。

　　她只见叶若依独自站在院中，怀中的大黄却已一跃而下，边嗅边往前跑。

　　“叶姐姐好呀。”

　　司空千落蹦蹦跳跳走近，向叶若依打招呼。

　　叶若依含笑回应：“千落姑娘。”

　　见司空千落步步靠近，雷无桀慌张后退。

　　萧瑟低声道：“别动。

　　阵外之人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们。”

　　雷无桀这才定下心神。

　　“叶姐姐可曾见到两个臭小子往这边来？”

　　司空千落问道。

　　叶若依轻笑：“是怎样的两个臭小子？”

　　“一个穿红衣带把剑，另一个穿青衣长得……哼，反正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时夯昊已跑到结界边缘，眼看就要冲进来。

　　萧瑟朝它摆手示意，大黄却毫不理会，仍对着司空千落的方向吠叫。

　　萧瑟气得暗暗握拳。

　　叶若依从容答道：“并未见过这两人。

　　若见到，一定告知千落姑娘。”

　　司空千落只好点头：“嗯！”

　　注意到一直吠叫的大黄，叶若依柔声说：“好有趣的小狗。”

　　司空千落转身将夯昊抱起：“它叫大黄。”

　　就在这一刻，她手中的银月枪随动作扬起，划出半道弧光，竟直直探入奈落御界之中，险些划中雷无桀——幸亏他反应快，及时闪开。

　　“近日天凉，叶姐姐身子弱，多在屋里休息吧，我不打扰啦。”

　　“好。”

　　叶若依目送抱狗离去的司空千落。

　　结界中，雷无桀正要迈出，却被萧瑟按住肩头：“等等。”

　　果然，下一秒本已出门的司空千落忽然又探头进来，张望院内，见空无一人，才开口：“叶姐姐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呀。”

　　说完，她终于放心离去。

　　片刻之后，萧瑟与雷无桀不约而同地舒出一口气，“这回是真走了。”

　　萧瑟低声道。

　　叶若依此时缓步走近，轻轻抬手，撤去了结界。

　　……

　　众人听到这里又笑成一片。

　　“萧瑟也太小心了吧。”

　　“我倒觉得不是小心，是被追了这么多天，都练出本能了。”

　　“说得对，我也这么想。”

　　“这两人实在太有意思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笑声中多少带着对萧瑟的同情。

　　“真羡慕啊，人生若只如初见，多美好。”

　　有人轻声叹道。

　　一时间，众人皆被这话触动，纷纷点头。

　　就在此时。

　　江暮云的声音继续传来：

　　“雷无桀与萧瑟走出结界后，雷无桀向叶若依拱手：‘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叶若依轻声细语：‘举手之劳罢了。

　　千落姑娘这样也不是第一次，我都有些见惯了。

　　’”

　　“雷无桀还想说什么，萧瑟却已抢先开口：‘多谢，告辞。

　　’说完一把拉过他。”

　　“见萧瑟大步离去，雷无桀也赶紧追上。”

　　“他边走还边不舍地回头。”

　　“‘快走。

　　’萧瑟一声催促，他才不得不跟上。”

　　“他们刚走，叶若依便低声自语：‘这萧楚河，变化真是大。

　　’”

　　“她身后一扇门被推开，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姬雪。

　　只听叶若依又道：‘从前在天启，可没见过他这般样子。

　　’姬雪也点头：‘是啊，确实变了很多。

　　’”

　　“另一头，刚离开叶若依院子的司空千落，坐在高墙上轻轻晃着双腿，身旁趴着大黄。

　　她抚着银月枪上的秘纹，心里思忖：‘奈落御界……叶姐姐为什么要护着那两个人？真是奇怪……’”

　　“叶若依的院子里，她正与姬雪叙话：‘这些年你应该见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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