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燕王万岁？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整个房间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朱元璋只觉得眼前一花，周遭的桌椅、茶具、墙壁都化作了流动的光影，像是被投入水中的颜料，迅速旋转、交融。

　　“这……这是……”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抓住身边的马皇后，却抓了个空。

　　马皇后和朱棣、朱标也都是一脸惊骇，身体传来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让他们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

　　当那股眩晕感散去，众人重新睁开眼时，周围的景象已经彻底变了。

　　他们不再身处那个小小的房间，而是站在一座宏伟大殿之中。

　　金砖铺地，亮可鉴人。

　　巨大的盘龙金柱直顶苍穹，上面雕刻的巨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挣脱束缚，腾云而去。

　　大殿的正前方，是高高的丹陛，丹陛之上，摆着一张金光闪闪的龙椅。

　　“奉天殿！”

　　朱元璋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激动和颤抖。

　　“是奉天殿！咱的奉天殿！”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里就是他每天上朝的地方。

　　不，不对。

　　眼前的这座奉天殿，比他记忆中的要更加气派，更加辉煌，殿内的许多装饰和细节，都透着一股陌生的华贵。

　　“老四，标儿，你们看！你们快看！”朱元璋激动得脸都红了，他一把拉住身旁的朱棣和朱标，手指着前方，唾沫横飞。

　　“这绝对是咱大明的奉天殿！肯定是标儿登基的时候，又重新修缮过了！看看这气派！看看这格局！这才叫皇宫大殿！”

　　朱棣也是满脸震撼，他仰着头，看着那高不见顶的穹顶，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大哥，你这……你这登基的场面也太大了！比爹的都气派！”

　　朱标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身旁的盘龙金柱，那触感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他真的……来到了未来的奉天殿。

　　他将要在这里，君临天下。

　　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壮志，填满了他的胸膛。

　　马皇后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她拉着朱元璋的衣袖，声音哽咽。

　　“重八，你看到了吗？咱标儿把大明治理得这么好，这大殿都比你的气派了。”

　　“看到了！咱看到了！”朱元璋哈哈大笑，笑声在大殿里回荡，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不愧是咱的儿子！咱亲自教出来的太子！就是不一样！”

　　他美滋滋地捋着胡须，仿佛已经看到了朱标身穿龙袍，接受百官朝拜的盛况。

　　一家四口，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激动不已。

　　只有时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双手背在身后，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神里透着……怎么说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古怪。

　　朱元璋的目光扫视着空旷的大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仙长，这……这怎么没人啊？标儿呢？百官呢？”

　　时靖淡淡地开口：“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

　　“咚——咚——咚——”

　　殿外忽然传来了沉闷而有节奏的鼓声，紧接着，是钟鸣之声，悠远而庄严。

　　钟鼓齐鸣！

　　这是皇帝驾临的最高礼仪！

　　朱元璋的精神瞬间高度集中，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要来了！要来了！”

　　马皇后、朱标、朱棣也立刻屏住呼吸，将目光投向了大殿的入口。

　　只见殿门之外，黑压压地跪着一大片人。

　　文官在东，武将在西。

　　他们身穿崭新的朝服，一个个神情肃穆，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场面，庄严肃穆到了极点。

　　“好！好啊！”朱元璋看得是热血沸腾，他用力地拍着朱标的肩膀，“标儿，看到没有！这就是你未来的臣子！这就是你未来的江山！”

　　朱标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他死死盯着殿外，期待着那个属于自己的身影出现。

　　他会以怎样的方式登场？

　　是乘坐着华丽的龙辇，还是在万众拥簇下，一步步走上这奉天殿的台阶？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际。

　　一阵清晰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骤然响起。

　　哒！哒！哒！

　　这声音，在寂静的皇宫里显得格外突兀。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了一下。

　　马蹄声？

　　什么情况？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皇宫内院骑马？还敢在奉天殿外驰骋？

　　不要命了？！

　　朱标和朱棣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困惑。

　　这登基大典，怎么还带骑马的？

　　没听说过啊。

　　还不等他们想明白，那马蹄声已经来到了殿门之外。

　　紧接着，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场景出现了。

　　只见一道身披金色铠甲、外罩红色龙纹披风的身影，竟然骑着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直接穿过跪拜的文武百官，踏入了奉天殿的门槛！

　　骑马入殿！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朱元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下意识地就要破口大骂。

　　这是哪个混账东西！反了天了！

　　可下一秒，殿外百官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却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传来，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朱元璋愣住了。

　　皇上？

　　这骑马的……是皇帝？

　　是标儿？

　　不对啊！标儿的性子温和仁厚，怎么可能做出骑马入殿这种事情来？

　　就在他满心疑窦的时候，百官的第二轮呐喊，接踵而至。

　　这一次，喊声更加清晰，也更加的……诡异。

　　“燕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王？！

　　轰！

　　这两个字，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神雷，狠狠地劈在了朱元璋、马皇后和朱标的脑子里。

　　三个人，瞬间石化。

　　脸上的激动、期待、自豪，在这一刻，全部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化为了一片空白和茫然。

　　燕王？

　　哪个燕王？

　　大明……除了他老四朱棣，还有第二个燕王吗？

　　朱元璋的脖子，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咯吱咯吱地，转向了身旁的四儿子。

　　而朱棣本人，此刻也是一脸懵逼。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

　　“喊我干嘛？”

　　“大哥登基，喊我干什么？！”

　　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而此时，那个骑在马上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大殿中央。

　　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充满了军人的铁血气息。

　　他转过身，面向着丹陛之上的龙椅，露出了自己的正脸。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年纪约莫四十出头，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眉宇间带着一股霸气。

　　虽然比现在成熟了许多，也沧桑了许多。

　　但那张脸的轮廓……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人……

　　就是朱棣！

　　一个中年的，充满了帝王之气的朱棣！

　　“老四……”

　　朱元璋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他的眼睛瞪得血红，死死盯着那个未来的朱棣，又猛地转头，看向身边这个还一脸青涩和茫然的儿子。

　　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老四？

　　为什么会是老四？！

　　标儿呢？

　　咱的太子呢？！

　　咱钦定的永乐大帝呢？！

　　马皇后的身体晃了晃，脸色变得惨白，她捂着胸口，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登上皇位的，不是她的长子朱标，而是她的四子朱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朱标，更是如遭雷击。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和自己四弟一模一样的身影，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那张本该属于自己的龙椅，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他？

　　我呢？

　　我到哪里去了？

　　父皇不是说，我是永乐大帝吗？仙长不是也默认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四弟！

　　整个奉天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时靖，依旧站在那里，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眼前这颠覆一切的场景，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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