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断裂的玉簪

　　李凡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身体僵硬得如同被施了定身术。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宋念手臂的温热柔软，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昂贵香料气息，甚至能感觉到她因为兴奋（或者别的什么）而微微加快的心跳！

　　更要命的是，他能无比清晰地看到，斜对面墨韵轩门口，苏晚那原本落在玉簪上的清冷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骤然转移到了他和宋念紧贴的手臂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坊市的喧嚣叫卖声、灵兽的嘶鸣声、炉火的噼啪声…所有的背景音都瞬间被拉远、模糊，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苏晚握着那支莹白玉簪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那玉簪在她白皙的指间，显得脆弱无比。

　　下一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脆响，如同冰面裂开的第一道缝隙！

　　苏晚手中那支品相极佳的玉簪，竟毫无征兆地从中断裂开来！断口平滑如镜，仿佛被无形的利刃瞬间斩过！

　　一股冰冷刺骨、如同极地寒风般的恐怖剑意，毫无预兆地以苏晚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

　　那并非有形的剑气，而是一种纯粹意志上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凛冽杀机！

　　墨韵轩门口悬挂的幌子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方圆十米之内，所有喧嚣的人声戛然而止。

　　无论是讨价还价的摊主顾客，还是匆匆路过的修士，全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僵在原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让他们汗毛倒竖，脸色发白，惊疑不定地看向剑意爆发的源头——那个白衣胜雪、清冷如仙的女子。

　　李凡首当其冲！

　　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眉心的断念剑印如同受到了最强烈的挑衅，猛地爆发出尖锐到撕裂灵魂的刺痛和一股同样不甘示弱的锋锐气息。

　　两股源自同根、却又截然不同的剑意在李凡脆弱的识海里轰然对撞！

　　【警告！警告！断念剑意（子体）遭遇本体意志强烈冲击！能量对冲指数飙升！防火墙核心逻辑过载！启动强制休眠…滋…嗞啦…】

　　系统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和尖锐的爆鸣，瞬间被掐断！

　　“呃啊！”

　　李凡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识海如同被两把无形的巨锤疯狂对砸，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更要命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苏晚投来的那道目光——冰冷、锐利、仿佛穿透了他的皮肉骨骼，直刺灵魂深处。

　　那目光里蕴含的复杂情绪，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震惊？愤怒？被冒犯的冰冷？还有一丝…连李凡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极其隐晦的波动？

　　旁边的宋念也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剑意锁定，挽着李凡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她脸上那刻意营造的甜美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和…玩味？

　　她显然没料到苏晚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但宋念是谁？万宝楼的少主！

　　从小在商海倾轧中长大的天之骄女！

　　惊愕只是一瞬，她眼底深处那股属于商人的、近乎本能的、面对挑战时的兴奋和好胜心瞬间被点燃！

　　她非但没有松开李凡，反而将身体贴得更近了些，甚至微微侧过头，几乎将脸颊贴在了李凡僵硬的肩膀上，用一种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对面听清的、带着娇憨和炫耀的语气说道：

　　“李师弟，你看这支‘凝碧簪’好不好看？人家特意挑了好久呢！”

　　她晃了晃另一只手里刚从霓裳阁买来的锦盒，眼神挑衅地迎向苏晚冰冷的目光。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李凡只觉得识海里的风暴瞬间升级成了末日海啸！眉心的剑印滚烫得像是要烧穿颅骨。

　　苏晚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冰冷了，那简直是要将他连同旁边的宋念一起，就地格杀、挫骨扬灰的恐怖意志！

　　他甚至能“听”到远处苏晚手中，那柄尚未出鞘的断念剑发出的、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低沉而愤怒的嗡鸣。

　　整个坊市的空气似乎都在这无形的对峙中凝固、冻结！

　　“苏…苏师姐…”

　　李凡艰难地张开嘴，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求饶的意味，试图解释这该死的误会。

　　他拼命地想把自己的胳膊从宋念的“温柔”禁锢中抽出来，奈何宋念抱得死紧，而他自己也因为识海剧痛而浑身发软，根本使不上劲。

　　苏晚没有回应。

　　她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李凡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李凡无法解读、也不敢解读的情绪。

　　冰冷、失望、被背叛的愤怒？

　　亦或是一闪而过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刺痛？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

　　那两截断裂的玉簪无声地坠落，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如同某种彻底破裂的东西。

　　她最后瞥了一眼李凡惨白的脸和眉心那隐隐透出的冰蓝印记，眼神复杂难明。

　　随即，她猛地一拂袖！

　　一道无形的、却凌厉到极致的剑气如同实质般扫过地面，将那些玉簪碎片连同周围的尘埃瞬间绞成齑粉。

　　卷起的劲风吹得她白衣猎猎作响。

　　下一刻，苏晚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白色惊鸿，带着一股决绝的冰冷气息，瞬间消失在坊市街道的尽头。

　　只留下原地一片死寂的真空，和一群面面相觑、惊魂未定的修士。

　　那恐怖的剑意威压也随之消散。

　　李凡只觉得浑身一松，如同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内衫，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识海里的风暴终于平息，但眉心的刺痛和系统的死寂（强制休眠中）提醒着他刚才经历的一切绝非幻觉。

　　“切，没劲。”

　　宋念撇了撇嘴，终于松开了紧抱着李凡胳膊的手，脸上那副刻意装出来的亲昵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计划落空的悻悻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

　　她拍了拍手，仿佛刚才只是挽了一截木头，眼神瞟向苏晚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脸色惨白、魂不守舍的李凡，红唇勾起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

　　“喂，咸鱼！”

　　宋念用手肘不客气地捅了捅还在“劫后余生”中喘粗气的李凡，下巴朝苏晚消失的方向扬了扬。

　　“看来你这位冰山大师姐，也不是真的完全不在乎嘛？”

　　李凡猛地回神，看着宋念那张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一股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

　　玄机子的阴谋、司徒獠的威胁、眉心的炸弹、还有这该死的修罗场！

　　他这条咸鱼，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平啊！为什么就这么难？！

　　李凡痛苦地抱住脑袋，发出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哀嚎。

　　“宋师姐！您是我亲姐！求您收了神通吧！再这么下去，不用等玄机老狗动手，苏师姐的断念剑就得先把我这条咸鱼片成生鱼片了！”

　　这见鬼的修罗场，比天机阁的剥离大阵可怕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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