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初入军营

　　烛火摇曳，最终燃尽，室内陷入一片温柔的黑暗。

　　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宁静的夜里，无声地诉说着信任的加深与情感的悄然滋长。

　　明日，军营之行，又将为他们开启怎样新的篇章？

　　寅时刚过，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辰渊院的小厨房已飘出袅袅炊烟。

　　杨雪霁早已起身，在樱时的帮助下，进行着一项前所未有的“工程”——女扮男装。

　　铜镜前，杨雪霁褪去钗环，一头青丝被樱时灵巧地挽成一个干净利落的男子发髻，用一根朴素的木簪固定。

　　她换上宇文成都提前命人送来的亲兵服饰——靛青色的窄袖劲装，同色束腰，脚踏软底快靴。

　　衣料是上好的棉麻，剪裁合体，虽无纹饰，却自有一股挺拔之气。

　　“夫人……”

　　樱时一边替她整理着衣领袖口，一边忍不住惊叹，眼睛亮晶晶的，“您这样一打扮，真是……真是英姿飒爽！奴婢瞧着，比戏文里那些俊俏的小将军还要好看几分呢！”

　　她围着杨雪霁转了一圈，啧啧称赞，“这身量，这气度，若是不说话，谁能认出您是女儿身？大将军见了，定要眼前一亮！”

　　杨雪霁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有些新奇。

　　镜中人眉目依旧清丽，但束发劲装之下，平添了几分平日难见的英气与利落，少了几分柔美，多了几分疏朗。

　　她试着挺直腰背，模仿着宇文成都那冷峻的姿态，竟也真有几分模样，惹得樱时捂嘴偷笑。

　　辰时初刻，宇文成都已在府门外等候。

　　他一身玄色常服，外罩轻甲，身姿如标枪般挺直，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允诺侍立一旁，正低声汇报着什么。

　　当那道靛青色的身影从府门内快步走出时，宇文成都的目光瞬间定格。

　　晨光熹微，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身形。

　　那身普通的亲兵服穿在她身上，竟意外地合衬，将她玲珑的曲线巧妙地掩藏于利落的线条之下。

　　发髻高束，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更显得那张脸小巧精致。

　　她眉宇间带着一丝初穿男装的新奇与紧张，眼神却清亮有神，努力模仿着军人的沉稳步伐向他走来。

　　没有脂粉的修饰，没有华服的衬托，此刻的她，洗尽铅华，如同山涧旁一株初生的青竹，清新、坚韧，带着一种别样的、令人心动的勃勃生机。

　　宇文成都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掠过一丝惊艳。

　　那光芒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短暂却璀璨。

　　他喉结微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惯常的冷峻，只是那紧抿的唇角，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允诺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暗喜。

　　他作为宇文成都最贴身的亲随，主管私务，对主上与这位侧夫人之间关系的变化最为敏感。

　　此刻见主上这般反应，又见杨雪霁如此用心地配合，他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

　　“夫人……呃，杨公子这身装扮，当真俊朗不凡！行走间已有几分军中风范了！”

　　他巧妙地改了口，言语间满是真诚的赞叹和隐隐的撮合之意。

　　杨雪霁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却更添几分生动。

　　她走到宇文成都面前，学着允诺的样子抱拳行礼，声音刻意压低了些：“将军，属下……准备好了。”

　　那“属下”二字说得有些生涩，带着点俏皮。

　　宇文成都看着她努力板着脸却掩不住眼底笑意的模样，心中那点因即将踏入军营而产生的顾虑也淡了。

　　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走吧。”

　　言罢，转身率先走向早已备好的骏马。

　　允诺牵过一匹温顺的枣红马给杨雪霁。

　　允执也已牵马等候在侧。

　　一行四人，策马向城外军营而去。

　　军营位于大兴城西郊，辕门高耸，旌旗猎猎。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和金属的气息，远处传来震天的操练呼喝声，一股肃杀而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

　　杨雪霁跟在宇文成都身后半步之遥，允执则恪尽职守地落后她半个马身。

　　宇文成都并未刻意放慢速度，但杨雪霁能感觉到，他始终留了一份心神在她身上，确保她能跟上。

　　进入军营，宇文成都并未直接去帅帐，而是策马缓行，开始巡营。

　　他的出现，如同定海神针，所过之处，正在操练的士兵们动作更加卖力，呼喝声更加响亮，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然而，当士兵们的目光扫过紧跟在宇文成都身后的杨雪霁时，疑惑和议论便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咦？大将军身边那个小亲兵是谁？面生得很啊！”

　　“是啊，看着细皮嫩肉的，像个读书郎，怎么走到允执将军前面去了？”

　　“允执将军可是大将军的左膀右臂，这新来的什么来头？”

　　“啧，长得可真俊俏……比娘们还好看……”

　　“嘘！小声点！能让大将军如此亲近的，定非等闲！说不定是哪家将门之后，送来历练的？”

　　“看着不像啊，那身板……”

　　窃窃私语如同细小的浪花，在两边调整休息的士兵群体中此起彼伏。

　　杨雪霁能感受到无数道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些许轻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握紧了缰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一些。

　　宇文成都仿佛没有听到那些议论，他目光如电，扫视着各个方阵的操练情况。

　　他时而勒马驻足，指着远处一个正在演练枪阵的方队，对身侧的杨雪霁低声道——

　　“那是‘破阵营’，主修长枪突刺，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你看他们步伐协同，枪出如林，在战场上专克敌阵骑兵冲锋。”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杨雪霁耳中。

　　她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只见数百杆长枪整齐划一地刺出、收回，寒光闪闪，气势如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又行至一处，一群士兵正在两两对练，拳脚虎虎生风。

　　“这是‘陷阵营’的预备队，练的是近身搏杀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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