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众人提婚

　　这番操作行云流水，将“宠溺无度”的剧本演绎得登峰造极！

　　那份当众展现的、近乎无视礼法的亲密与偏袒，比任何咆哮训斥都更具冲击力。

　　彻底碾碎了在场所有试图质疑“侧室受宠”的侥幸念头。

　　杨雪霁身体僵在宇文成都面前，手腕仍被他握着，耳廓上残留着他指腹摩擦带来的奇异触感，那感觉像火一样烧着皮肤。

　　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伪装出的无奈，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一股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自己都惊了惊。

　　允诺无声递上新的外袍，宇文成都松开杨雪霁的手腕，站起身，动作利落地解下沾湿的外袍。

　　在侍者的遮挡下更换外袍的过程中，他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杨雪霁，挡住了无数窥探的目光。

　　更换好的新袍依旧是玄色，只是绣纹略有不同。

　　他重新落座，姿态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

　　只是桌下的手，又极其自然地覆上了杨雪霁置于膝上、仍在微微颤抖、犹带温热的手。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

　　戏还没完。

　　杨雪霁看着他那依旧沉静的侧脸，看着他桌面上那只更换过的、同样名贵但似乎少了几分戾气的云纹酒杯，心中百味杂陈。

　　她垂下眼帘，掩去所有翻涌的惊涛骇浪，指尖在他掌心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却并未再挣脱。

　　暖香阁的丝竹依旧悠扬，空气中梅酒香混着残酒的湿气，而她和他之间，已然织就了一张更加缜密也更加危险的网。

　　方才那场因泼酒引发的香艳小插曲尚在暖香阁内萦绕未散，空气中的梅花酒香混合着侍女们更换织锦坐垫时带起的微尘气息。

　　宾客们的心思兀自粘缠在主桌上那玄色身影与他身旁一身浓艳红装的美人之间，私语如同水面下的暗礁，潜流涌动。

　　就在这微妙时刻，吏部尚书崔珩，这位须发皆银的老臣，如同洞察世事的老狐，带着和煦却暗藏机锋的笑意，目光越过繁花锦簇，稳稳落在宇文成都冷峻的侧脸上。

　　“大将军。”崔珩声音醇厚如陈酿，语带深长。

　　“大将军执掌龙骧虎贲，功勋彪炳，为社稷定鼎之柱石。然常言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宅安宁，方是万事之基。”他微微侧首，朝另一旁端坐的萧令宜投去赞许的目光。

　　“老臣观清河郡主，温良恭俭，兰心蕙质，家世清贵，门风严谨。此等淑媛，堪为将军良配。若得珠联璧合，一则琴瑟和鸣，家宅和睦；二则辅弼有序，内外昭彰；三则亦慰老臣等拳拳盼切之心啊。”

　　他言语滴水不漏，将私心包裹于家国大义之下，压力如山。

　　宇文化及心领神会，倾身向前，笑容热络中带着不容辩驳的家长权威——

　　“成都，爹也觉得此事极好！萧家女儿是爹看着长大的，品行样貌，皆是一等一的！这才是真正能担当宇文府主母重责的体统人！”

　　他视线转向杨雪霁，语气带着施恩般的“体贴”——

　　“至于你那侧夫人，日后有正经主母主持大局，她也能轻松些，专一侍奉在你左右，尽心料理你的日常起居，这才是最要紧的本分！岂不两得其便，皆大欢喜？”

　　杨雪霁原本慵懒的凤目微睁，眸中光华流转，瞬间凝结成一种被贬低后的冰霜与矜傲。

　　她没有失礼咆哮，反而微微挺直了那纤细却不失优雅的脊背，唇边泛起一丝似笑非笑、略带讽刺的弧度。

　　她声音清晰悦耳，语速不急不缓，仿佛在谈论天气——

　　“丞相大人怜惜，妾身感激不尽。”

　　她微微颔首，仪态无可挑剔，话锋却如绵里藏针，“妾身才疏德薄，打理府务、支应往来这些‘担子’，也确是艰难了些。”

　　她刻意加重了“担子”二字，语气轻飘飘的，如同羽毛，却带着能划破皮肤的锐利。

　　随即，她那清凌凌的目光，含着三分委屈，七分探究，如秋水盈盈，转向身侧的宇文成都——

　　“夫君，莫不是妾身……真成了夫君迎娶佳人、开枝散叶的……‘绊脚石’了？”

　　最后“绊脚石”三字，语音微顿，带着自嘲般的尖锐，矛头直指核心。

　　桌下，她并未激烈反抗被紧握的手。

　　而是用那柔嫩的指尖，带着被冒犯后的不满和倔强，极其固执地、一下又一下地，在他覆着的手背掌心内，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无声地表达着纠缠与不甘。

　　那指尖如同幼猫无赖的抓挠，带着委屈和撒娇，落在宇文成都掌心。

　　他深邃的目光柔和下来，专注地看着杨雪霁含嗔带怒的侧颜，仿佛周遭的压力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打扰。

　　他没有斥责，更没有一丝不耐。

　　她左一个“夫君”，右一个“夫君”，宇文成都只觉得心像是被轻轻攥着一样，那感觉好生奇怪。

　　他空着的左手抬起，动作轻柔而自然，没有半分之前的强势干预。

　　这一次，他用指腹——那带着薄茧却异常温柔的指腹——轻轻地、像是要拂去那根本不存在的泪痕般，摩挲了一下她微绷的、光滑如玉的脸颊侧边。

　　“傻话，”低沉的声音响起，温醇得如同暖流，周围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胡说什么‘绊脚石’？”

　　这语气，带着点责备她的“想不开”，更是毫无保留的偏宠。

　　杨雪霁感受到脸颊上那温热轻柔的触感，听着他那近乎哄慰的低语，满腔的冰霜似被暖阳化开一角。

　　被他温柔轻触的地方，更似有电流窜过。

　　她眼中的锐利瞬间软化，夹杂着委屈和被安抚的酸胀，还有一丝被他当众如此宠溺带来的羞涩。

　　她抬眼，撞进他深邃专注、只映着自己一人的眸子里。

　　宇文成都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个极小的弧度，收回手时，指腹若有似无地在她鬓边擦过，动作轻缓至极，如同呵护易碎的琉璃。

　　宇文成都随后抬眸，转向脸色复杂的宇文化及与眼神深邃的崔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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