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和谈终成

　　“辽帝陛下此言差矣。”

　　正所谓主辱臣死。

　　见天子陷入难堪，枢密使王鹤年当即起身，先是朝着上首端坐的双帝行礼，方才开口接过话茬。

　　“据老夫所知，大辽境内亦是民变四起，纷乱不休。”

　　这下，辽帝脸上的笑容消失，转移到宋天子面上。

　　“那又如何？我大辽不惧玉石俱焚，你们呢？”

　　王鹤年怔住。没料到辽帝如此直言不讳。

　　好在天子缓过神来，示意王鹤年坐下，自己继续应对辽帝。

　　“既如此，不如我们联手，找西夏借点物资。”

　　“呵，小小西夏，我大辽轻松拿捏，凭什么要和你们宋人联手？”

　　辽帝此语极不客气，但宋天子却无言以对。

　　他虽有信心百万大军倾力一战，胜过辽军。却不愿过多消耗力量，导致胜果被窃取。

　　双方可谓是各有顾忌。

　　宋帝想要军功和威望，压服国内各方势力，给接班人留下一个清明的朝堂。

　　辽帝出兵本就是为了夺取资源给国内续命，如今损失十万大军，已是他不能承受之重。三十万大军若再有损失，这皇位就要拱手相让了。

　　秦真饮尽酒壶里最后一口酒，打了个饱嗝，咂吧了下嘴，方才慢条斯理地道：

　　“既然大家各有顾虑，不如各退一步。辽军先行退兵，大宋派兵帮忙镇压白山黑水一带逐渐起势的女真人，表示诚意。待宋军班师回朝，收拢军权镇压国内不安分的世家大族，抄出的钱粮分出部分作为大辽的酬谢。”

　　“待合作达成，有了初步的默契，双方再联手，分取西夏吐蕃，将国内矛盾转为国外矛盾。再往后，大辽可一路向西扩张，大宋南下大理以南，亦可出海攻伐各国。”

　　“世界那么大，何必拘泥于这数百年前就已探索完毕的土地。”

　　见秦真三言两语，就给出了一个听起来似乎可行的方法，既能缓解双方的压力，还能加强合作。尤其是最后指出未来的方向，让殿内氛围首次陷入沉默。

　　辽帝思索片刻，觉得还不错，不禁给秦真投去一个友善的眼神。

　　毕竟这个计划中，大辽占据主动权。若是大宋不愿守约，他随时可以发兵南下。至于请宋军剿灭女真，在他看来，一则是表示联盟的默契，二来，也是作为人质。

　　其实，双方联合剿灭女真，不过是秦真对女真崛起的一次试探性处理。若是可以压下去，那就说明大势可以改变。

　　枢密使王鹤年看得分明，此举虽看似示弱，却大利大宋。即使调百万大军，但面对辽军三十万大军，大宋上下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

　　而宋军攻伐女真之举，看似为敌出力，实则亦是在展示实力，警告辽军不要轻举妄动。

　　天子也不差，同样听得出秦真此法可行，有利大宋未来。

　　一旦大辽将军力用于扩张，就会止息南下攻宋的念头。

　　同时，天子也想到了大辽随时可以反悔的事情。

　　“那若是大辽反悔，在朕镇压国内、无力北顾之时，发兵南下。又当如何？”

　　王鹤年连使眼色，还是没有阻止天子说出此话。

　　秦真见状，两手一摊，笑着对王鹤年一拱手，略表歉意。

　　“陛下，这位秦先生，可是汉人。有他在，辽军哪敢南下。”

　　王鹤年故意给秦真和辽帝之间架仇恨，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仇恨一直都在。辽帝碍于形势紧急，方才未曾表露。一旦有机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死秦真，为十万大军报仇。

　　“这可不一定啊，王卿。”

　　天子看着秦真，咬牙切齿地道：“就是这位秦先生，闯入皇宫将朕打伤，间接促成了此次两国大战。”

　　枢密使王鹤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秦真。

　　“是我，但我的本意不是挑起战争。这一点陛下你很清楚。否则我又何必出现在此地。”

　　“你以为朕不知道？青州之地的那事，也是你所为吧。”

　　“行了！没必要继续试探。陛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明言。”

　　“你的实力，已经破坏了平衡！朕如何能相信你，难不成要等你再一次刺杀朕？”

　　“原来如此。不知大辽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辽帝大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秦先生你一力破十万军，已经证明了你的力量，有资格参与两国谈判。但是你的存在威胁到了朕的生命，还请先生赐教一番。”

　　“这位老先生，你就是辽帝的倚仗吧。”秦真看向和辽帝同行的老者。

　　自进帐后，这位老者就一言不发，两国大战亦不能引起注意。

　　见秦真看向自己，老人双目微睁，眸光深邃，杀意凛然，同样锁定了秦真。

　　“老夫宇文殇，大辽第一高手。领教！”

　　系统之力扫过，老者同样是通窍一重的高手，和大宗师的扫地僧境界相当。

　　“老先生功参造化，不差。”秦真赞许一声，看向天子，等待他出招。

　　供奉殿老道起身，直面秦真。

　　“秦真！老道张保，天师道二十九代弟子，请赐教。”

　　上次秦真刺杀天子，老道士张保为了吊住天子性命，始终没有正面出手，就身受重伤。如今恢复如初，自然要再战一次。

　　“二位，请。”

　　“小心了！死了可不要怪老夫。”

　　宇文殇轻喝一声，没有废话，双掌连环劈出，无形掌力直冲秦真胸膛，惨烈凶暴的血腥之气，先于掌力出现在秦真感知之中，干扰他的判断。

　　秦真话音未落，老道张保已经持剑杀出，还在宇文殇出手之前。

　　大殿虽广，对于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也不过瞬息。

　　撑起金刚不坏神功，秦真直接无视老道的宝剑，握拳轰出，真气加持的肉身直接捅穿无形掌力，近身直捣宇文殇。

　　宇文殇冷笑，秦真此举，正合他意。他早就看出秦真不过宗师圆满修为，仗着肉身强横在军中纵横。但他多年来勤修不辍，自信肉身位列当世至强，小小秦真，不过如此。

　　轰——

　　轰——

　　一老一青面对面站立，四目相对，拳掌相抵，竟是不相上下。

　　突然，秦真闷哼一声，双拳力道猛地减弱三分，宇文殇抓住机会，挥掌击退秦真。跟着近身上前，连环拍向秦真全身要害，生死就在顷刻。

　　在辽帝和宋天子眼中，三人从原地消失，眨眼间秦真已对上宇文殇。老道张保连续出剑，先后刺在秦真背后同一处要穴。原本对老道不屑一顾、毫不设防的秦真突然就被宇文殇击退，陷入生死危机。

　　秦真倒退的身体倏而停止，脚下青砖爆碎，留下两个深坑，身前冲上来的宇文殇心头一凛。

　　宇文殇再次发力，本就势在必得的一击撞碎骤然出现的无形真气护罩，始终一往无前。这一刻，自觉击破秦真暗藏的手段而愈发胜券在握的宇文殇，脸上也不禁露出喜色。

　　霎那间，宇文殇发现秦真的嘴角，也挂着一抹笑意。

　　不好！！

　　不待作出应对，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将宇文殇的身体撞得后退不止，失去先机。

　　原来大战初起，秦真开启金刚不坏神功变身小金人加强肉身，早已准备好的真气藏于皮肤之下，不破战体全力运转。因此张保刺破金刚不坏神功之后，秦真顺势装作受创，引诱宇文殇突进。

　　在宇文殇即将成功的那一刻，秦真将真气护罩撑开，阻挡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秦真发动反击，一招太极拳揽雀尾，将宇文殇双掌荡开。

　　抱元一击砸出，丹田受到重击的宇文殇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暴退。秦真顺势跟上，几道指力点在四肢关节，暂时封住宇文殇的真气运行。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森寒杀意，秦真转身双掌一握，正好将一柄长剑夹住。

　　张保抽剑，却纹丝不动。

　　持续发力之下，涨得双目通红，面容狰狞，依旧无法抽出宝剑。

　　一气之下，张保放开剑柄，逆流真气，心底暗喝道：天地同寿——

　　狂暴无匹的真气从张保周身冲出，殿内无端刮起一股风暴，风暴中心的张保道袍猎猎作响，带着风暴冲到秦真身前，双掌泛着电光，狠狠向秦真面门和心口印去。

　　感受着这一股暴烈真气和无双杀机，秦真也顾不得许多了。

　　手臂微抬，以臂作刀，狠狠劈下。

　　万象刀三式——

　　开山断水！！

　　一刀出，结合气与体的一式杀招，摧枯拉朽打破身前一切阻碍。

　　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一丝悬念。张保的身躯，无力地倒飞而出，翻滚数圈之后，回到了最初的座位前。

　　抬头死死盯着安然不动的秦真，数息之后见其巍然不动，张保绝望了，双目紧闭，彻底躺尸。

　　砰——

　　天子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桌面，碎裂的瓷片带着殷红的鲜血飞射而出，也带走了天子的挣扎。

　　辽帝早已起身，扶起倒地的宇文殇，亲手为其喂下一颗随身携带的丹药。

　　不多时，宇文殇悠悠醒转。感谢一番辽帝后，又看向秦真，躬身一拜：

　　“多谢秦先生手下留情。”

　　秦真咧嘴一笑，肃杀的气氛消散一空。

　　“老先生不必如此，只是切磋而已，何需以命相搏。”

　　此时的秦真，自薪火煅神法走上正轨，战斗值获取不再依靠击杀敌手，已经不需要掀起无谓的杀戮。

　　何况两国和谈，不宜见血。

　　最主要的是，宇文殇在击中秦真的最后一刻，也留手了。即使秦真受创，也不会身死，最多重伤。

　　至于张保，完全是不能接受事实，使用禁术，受到反噬。若不是被秦真强行打断，此刻的张保，或许真的已和天地同寿了。

　　王鹤年查看一番张保的情况，对天子微微点头，示意无性命之危。

　　张保的来历，只有天子清楚。以往高深莫测的张保，上次还算情有可原，此次却一触即溃。天子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心念电转之间，天子压下心中的思绪，专心面对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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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先生如此修为，单人成军，又有威胁朕性命的力量。你来做两国和谈的中间人，朕无意见。不知宋帝意下如何？”

　　“朕也无异议。就如秦先生所言，两国罢兵休战，各自整顿内务，暂时联合。”

　　“但是，朕有一个条件。”

　　“陛下请说。”

　　“往后你需得坐镇雁门关，维护两国和平。且不得随意离开。”

　　“陛下是想要软禁我么？”

　　“朕只是为了自己和辽帝的性命安全，你也不想我们两家合力，百万大军压上逍遥派吧。”

　　秦真大概能猜到宋天子的要求，有能被抓住的弱点也好，可以让两人安心。于是也就顺势应下，等待时机成熟。

　　两国天子如达成共识，就意味着和谈已定。

　　实则，这一场大战两人谁也没有把握战胜。

　　秦真的出现，更是让大战失去了意义。

　　辽帝担心秦真为宋人出力，再来一次单人闯阵，或是直接取了他耶律洪基的首级，那时就群龙无首，一切皆休。

　　宋天子心中的担忧更甚。大宋常年积贫积弱，早已丧失了对辽国主动作战的勇气。这也是天子为何调动举国兵力，与其说以势压人，不如说是给朝野上下勇气的无奈之举。

　　而且秦真的所作所为，宋天子心里有数。万一逼急了让秦真造反，都不用辽国打进来，大宋内部就会先行崩溃。

　　那时，天子也不用再想着将皇位传给继任者，直接就可以末代皇帝的身份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至于秦真，希望宋辽向外扩张是事实，为乔峰争取时间也是事实。

　　三方各有所求，和谈水到渠成。

　　两国皇帝亲自会面，自然只负责大略方向。余下的细节问题，自有两国重臣磋商。

　　当然，辽军也不能如此仓促的退兵。

　　两国调动过百万大军，可不是来郊游的。

　　于是，雁门关外的偌大草原，成为两国大军大比武的场所。

　　从个人武艺、骑射、弓马，到小规模团体作战、山林潜伏，甚至大型器械组装、威力比较，最后以大兵团军阵收尾，两国进行了深刻而友（仇）好（恨）的交流。

　　最终的结果，辽帝喜笑颜开，宋天子吞下苦果。

　　因为经过两国互不相让的多轮磋商，决定以演武胜负数来分配利益。

　　在宋天子看来，这种结果几乎意味着自己在国内大兴改革，打压各地豪族的成果，过半要输送给辽国。

　　念及于此，焉能不怒。

　　同时，宋天子心头还有一丝庆幸，庆幸两国和谈，定下盟约。

　　否则一旦秦真身后的乔峰和辽人联手，大宋——

　　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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