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短暂团聚

　　在这种场合，当然没人找事。

　　不提秦叔宝在历城的人望，单是他如今杨林义子、十三太保的身份，就足以保证寿宴安安稳稳地进行下去。

　　平日里，唐璧即使看重下属，在寿宴上露个脸，也就足够了。

　　偏偏秦叔宝情况特殊，虽然在唐璧麾下效命，又兼十三太保的身份 ，唐璧也不能完全将秦叔宝当做普通下属。

　　尤其是之前靠山王送往京城的皇纲在唐璧辖下被劫，着唐璧限期破案。唐璧则借机请秦叔宝援手，多了一个担责之人。

　　万一无功，唐璧在杨林眼里就不是无能，而是和十三太保联合办案无果，足见凶徒狡诈。之后唐璧再找个替罪羊，既能解决案情，还能为十三太保遮掩，也给自己留下生机。

　　因此，在皇纲案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唐璧一定要和秦叔宝保持亲密联系。

　　当然，不论何时，交好十三太保绝对是一件好事。

　　何况，太保之名并不只是单指杨林的义子，这个名号是得到朝廷认可，圣旨亲封。虽然秦叔宝的称号还未下达明旨，但没人认为朝廷会拒绝靠山王的请封。

　　宴会其乐融融，在欢快的气氛中走向高潮，又落下帷幕。

　　作为此地地位最高之人，唐璧不动，自然无人敢动。

　　好在，见宴会落幕，唐璧也有意动身。

　　秦叔宝正欲客套挽留之际，门外走进一人，给唐璧递上一封公文。

　　“何事？”

　　“王爷入京押送皇纲途中，前次劫皇纲的反贼再次出手，现已被擒拿至州衙。王爷请大人速回，审讯反贼同党。”

　　“既是王爷有令，下官自当遵从。”

　　说罢，唐璧转身，看向秦氏母子。

　　“秦夫人，朝廷有令，本官不得不先行离去，还请见谅。”

　　“朝廷之事要紧，唐大人请便。”

　　“叔宝...”

　　“大人不必如此，我等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大人先行，相信义父很快也会唤我前去。”

　　“嗯，回见。”

　　一切交代完毕，唐璧跟着信使，转身离去。

　　这时，七太保起身，向秦母行了一礼。

　　“伯母，事涉义父，小侄先行告辞，还请您见谅。我会向义父言明，今日让十三弟在家，陪伯母过寿。明日再处理公事。”

　　“七哥？你？”

　　“十三弟不必多言。为兄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明日，义父依旧会传你到州衙。”

　　“......”

　　七太保走出秦家，很快就有马蹄声远去。

　　重量级人物一走，寿宴顿时冷场。正好寿宴本已接近尾声，秦母索性借着不胜酒力，走入后堂休息。

　　寿星一走，宾客们也开始散去。

　　最后，只留下秦家人和单雄信一行。

　　“蓉蓉，这里先麻烦你了。”

　　秦叔宝说完，无人应答，却见秦母再次走出，在一位气质淡雅、姿容秀丽的少女搀扶下，径直走到秦真身前。

　　“在下秦真，不知老夫人找我，有何事吩咐？”

　　“像，真像。”秦母看着秦真的面容，抬起手臂想要抚摸，却又缓缓放下。

　　“这位秦先生，可否随老身来，借一步说话。”

　　秦真自无不可，上前扶住秦母，一缕真气渡入，瞬间让萎靡的秦母，恢复三分精力。

　　“蓉蓉，这里就交给你了。还有雄信，来了就当做自己家，别客气。”

　　“叔宝，你也随我进来。”

　　宁母这一通安排，着实让人不解。

　　但秦叔宝是个孝子，自然不会拒绝，无奈歉意地看着单雄信和一众朋友。

　　单雄信也有些惊讶于秦母如此失态，但他见多识广，自然能看得出秦母强忍的激动。联想到秦真的来意，他大概能猜到些许情况。

　　“伯母说得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

　　名为蓉蓉的姑娘指挥着仆从收拾残局，随后和单冰冰一起，招呼单雄信一行。众人品茶聊天，听着单雄信与王伯当论武，指点单冰冰，秦蓉与徐茂公天南海北地谈论，等待秦叔宝出来，商讨后续的事宜。

　　唯有罗成，虽是秦家亲属，却与众人不算熟悉。只是冷冷地坐在一旁，视线却不时隐晦扫过明媚的单冰冰。

　　蓉蓉也有些不解，她和秦叔宝互有情意，又因身份特殊，故而化名秦蓉，装作秦叔宝之妹，住在秦家，也从未见过秦母如此失态。

　　劫皇纲的豪杰，在秦叔宝接受追捕事宜后，就询问过单雄信。也是在追查途中，秦叔宝找到了幼年玩伴程咬金，据程咬金自曝，是他劫走了十万两皇纲。

　　如今杨林抓住了凶手，众人也不确定，是不是程咬金。这一切，都需要探查情况。

　　若真是程咬金被捕，为了程咬金乃至尤俊达的安全，也为了江湖义气，救是一定要救的。但无论如何，都需要借助秦叔宝十三太保的身份探查清楚，方能采取行动。

　　如今，一切都不能急。

　　后堂。

　　秦母在秦真和秦叔宝一左一右的搀扶下，来到一处供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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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叔宝有些惊疑，不知为何母亲会将这位素未谋面的秦先生，带到父亲的牌位之前。

　　三人沉默，秦叔宝的眼神始终落在母亲身上，等待母亲的解释。

　　“叔宝，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为娘将雄信他们抛下，也不让你去探查咬金之事。反而带着这位秦先生来到此处。”

　　“是，孩儿确实好奇，请娘解惑。”

　　“这就说来话长了。当年，为娘嫁入秦家，在你姑姑出嫁时，曾听你父亲感慨‘若是小弟还在，也该成亲了’。那是我才知道，你父亲还有一个小弟，年幼时体弱多病，命悬一线，被家人送入隐世道门修行，从此再也没有见过。”

　　秦母回忆往昔，也忍不住感伤。

　　“今日，为娘居然见到了小弟，就是现在去见你父亲，也能对他有所告慰了。”

　　秦叔宝当然听懂了母亲的言外之意。

　　可正因为他听懂了，反而觉得不可思议。

　　就...挺突然的。

　　刚认识不久的朋友，突然就长了一辈，成了自己的小叔。

　　是个人，都得恍惚一下。

　　“娘，您是怎么确定这位秦...先生，就是小叔的？”

　　秦真也懵了，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不是秦叔宝的小叔。

　　“是啊，老夫人。是不是认错了？”

　　面对两人的询问，秦母也不气恼。反而和颜悦色地道：“叔宝，去把家传双锏拿来。”

　　十数息后，双锏带到。

　　秦母示意儿子将双锏放到秦真身前，解释道：

　　“据先夫所言，公公生前曾在双锏中留下秦家祖传锏法的隐秘，钥匙就在小弟身上，是一柄黑色小刀。”

　　“你父亲当年有全部传承，但叔宝你这些年修行的锏法，却并不完整。”

　　最后，秦母看向秦真。

　　“那么秦先生，你是不是随身携带一把小刀？”

　　面对秦母的凝视，秦真内心哀叹。

　　他大概明白情况了。

　　想来，秦家曾经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但乱世之中流离失所，或许早已死去。而秦叔宝家传锏法有缺，于是后来得到罗成传授的枪法之后，逐渐转为修行枪法。至此武功落了一乘，虽还是当世顶尖名将之流，却失去了问鼎的可能。

　　至于黑色小刀，想来是系统的因果勾连，为秦真的本命武器附带了钥匙的功效。

　　秦真拿出本命武器小刀的时候，不只秦母，连秦叔宝的眼神也亮如辰星，甚至恍然间压过了后堂的烛火。

　　咔—嚓——

　　没有任何意外。

　　小刀先后严丝合缝地插入两柄熟铜锏的握手端，毫无意外地打开机关，从握把中取出两张特殊材料制成的皮纸，上面刻满了蝇头小字。

　　三人一一看过，一张是秦叔宝的祖父祖母留下的信件，向后世子孙言明事情经过，附带幼子特征和辨认方法，以此确认身份。

　　另一张，正是秦家锏法的最后隐秘，一门淬炼脏腑的秘法。

　　以秦真的眼光来看，修成这门秘法，可以大幅度提升身体素质，拥有比肩开脉宗师的战力。

　　如此，当年战死的秦彝，巅峰杨林、罗艺等人，应当都有开脉宗师战力。

　　哦，现在不能直呼秦彝之名，应该是大哥秦彝了。

　　“咳咳~~所以，我真的是？”

　　“嗯，你就是。”

　　秦真默然。秦叔宝更沉默。

　　似乎，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好了！没什么的，三弟。往后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你或许不记得以往的事情，那也不影响你和叔宝的血缘关系。”

　　“大...大嫂...所言甚是。”

　　秦真坦然接受。没错，就当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从头开始相处。

　　或许，原本的那位秦家老三，真的是秦真的异位面同位体或是应身，也说不定。

　　“侄儿......算了，我也叫你叔宝吧。以后的路，我会陪你走下去的。”

　　“嗯。小叔...你的面容？”

　　其实他心里在疑惑，面前的人或许不是他的小叔，而是堂弟。

　　“这是习武有成，延年益寿的结果。正好，以后我来教你。还有大嫂也一起学学，总没有坏处。”

　　“好啊，那就请小叔...多多指教了。”

　　见叔侄俩相处和谐，秦母欣慰地笑了。

　　看向夫君秦彝的牌位，心中默默地道。夫君，小弟我找到了，孩子们也很好。你在天之灵，可要保佑他们啊。

　　事情说开，秦叔宝收好信件和传承，送秦母去休息，也为秦真安排住处。

　　而后秦真和秦叔宝，回到外堂，见单雄信一行，商量营救失手被擒的义士。

　　堂内，见到秦真和秦叔宝同时出现，几人不禁一怔。

　　“叔宝，你们来了。”

　　“二哥，情况如何？有人看到咬金了没？”

　　“没有。从昨天开始，咬金就突然出去了，再也没人见过。”

　　“莫非？真是他？可为什么？”秦叔宝有些不解。

　　“伯当，依你看，此事尤俊达兄弟，是否知情？”

　　王伯当一惊，“叔宝，你何出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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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是王伯当，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单雄信。

　　尤俊达作为他的兄弟和下属，秦叔宝此言，几乎就是在怀疑尤俊达再次蛊惑程咬金劫走皇纲。这是对他单雄信的侮辱。

　　“叔宝，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为兄御下不严？”

　　“二哥，小弟绝无此意。只是想问二哥，你麾下的弟兄们是否还愿意听你的话？”

　　秦叔宝这话，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年前秦叔宝从北平府归来，统领一营人马，单雄信曾明确指示麾下小弟不可妄动。尤俊达劫走皇纲之后，也没有向单雄信坦白。还是数日前在贾家店，程咬金被人挤兑，这才吐露实情。

　　尤俊达如此行事，不由得秦叔宝不心生怀疑。

　　其实，秦叔宝早就对尤俊达行事有所不满。不单单是尤俊达蛊惑程咬金劫皇纲，还有他坏了程咬金机缘一事。

　　正常人都知道唤醒一个睡觉的人不能太过暴力，否则会让人心悸之余留下隐患。何况是程咬金梦中得仙人授武，容不得丝毫打扰。事后，尤俊达也毫无补救和道歉之意。

　　原本，杨林送往京城的皇纲就是从军饷中省下来的，之后无非就是重新申请军饷补齐就是。

　　但尤俊达这么一劫，逼得杨林从民间搜集。这一动，层层盘剥之下，凑齐十万两的皇纲，百姓们损失百万两都不一定。

　　如此行事，初悟以民为本之道的秦叔宝，岂能容他。

　　若不是看在单雄信的面子和发小程咬金也牵涉其中，秦叔宝早就拿下尤俊达归案了。

　　今日刚刚认回小叔，又在祖训中看到一些民贵君轻的理念。心绪激荡之下，秦叔宝说话也就没有顾虑，直接向单雄信坦言麾下势力不听号令的隐患。

　　单雄信不傻，知道秦叔宝是担心自己被那些小弟所累。

　　可他总瓢把子的名号，是威望，也是枷锁。

　　徐茂公和王伯当沉默不语。他们对尤俊达的行事，未尝没有愤懑。只是碍于义气，不能言明。

　　“叔宝，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事关重大，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单雄信的语气中，有些疲惫，有些颓然。

　　“咬金的事，我来办。待会我就出发，去府衙查探情况。若真是咬金，我会设法救出。万一事败，小叔，母亲和蓉蓉就要托付给你照顾了。”

　　秦叔宝看向刚认下的小叔，语气坚定，神色凝重。

　　显然，他已经做好了救不回咬金，就和杨林拼命，以报父仇的信念。

　　“小叔？”

　　“小叔？！”

　　“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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