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专修手上功夫，一双铁掌素来水火不侵，这亦是其名号之由来。

　　若非柳若馨手持神兵利器，寻常兵器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而眼下不过皮肉小伤，林末却能以指为盾，全然无损地挡下这一剑。哼！”

　　柳若馨还剑入鞘，对林末挡下攻势并不意外，只冷眼睨向轮椅上的无情，“若有下次，不死不休。”

　　林末淡然开口：“既然打过，诸位便请便吧，朱一品会随你们同去。”

　　他转向朱一品嘱咐道：“先赴东厂，再去护龙山庄，最后到丞相府，可保你无恙。

　　纵有闪失，也是他们担责。

　　此后不必再忧心夜半被人劫走。”

　　朱一品闻言意动——自那夜被柳若馨掳走后，他夜不能寐，常熬至天明才敢合眼。

　　此刻终于决然跨步而出：“我跟你们走！横竖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他应允，众人神色稍霁，唯杨宇轩面沉如水。

　　待杨宇轩、上官海棠、无情与铁手携朱一品离去，柳若馨蹙眉问林末：“就这么放人？”

　　“拦得住一次，反惹他们生疑。”

　　林末目光微闪，“不如各凭本事查证。

　　朱一品本就一无所知。”

　　他顿了顿又道：“功劳少不了你那份。”

　　柳若馨颔首：“我回西厂追查春三娘，你速遣六扇门人手协查。”

　　话音未落，红衣身影已掠出客栈。

　　林末望着她背影轻笑：“何必如此急切？”

　　这时躲在后院的佟湘玉等人陆续返回大堂。额滴神啊，那群人气势骇得很！”

　　佟湘玉拍着心口道。

　　李大嘴附和：“白头发那个瞅着就厉害，坐轮椅的姑娘啥来头？”

　　郭芙蓉插话：“我听爹提过，白发的属东厂，轮椅姑娘应是神侯府的人。”

　　吕秀才好奇道：“那个进门就唤‘小末’的女子呢？”

　　“她叫柳若馨。”

　　林末转身答道，“西厂的。”

　　最后一抹夕照斜映在他肩头，将影子拉得修长。我们现在算是联手查案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林末轻笑回答。对了，白大哥去哪了？怎么没看见他？

　　环顾四周，林末发现白展堂不见了踪影。展堂刚才突然浑身发抖，我就让他先去休息了。

　　佟湘玉随口解释道。

　　原来是 病又犯了——见着官差就发怵。

　　林末无奈地笑了笑，正欲转身上楼，佟湘玉突然叫住他：

　　小末，你在京城认识那么多人，可知道白马书院有没有熟人？

　　白马书院？

　　林末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小贝要去上学了？

　　是啊，她年纪到了，该进书院了。佟湘玉点头。为何不去翰林院？那可是京城第一书院。

　　郭芙蓉插嘴问道，她幼时就在那里就读。翰林院多是皇亲贵胄，即便当今圣上无子嗣，寻常百姓也进不得。

　　林末耐心解释，又补充道：白马书院门槛也高，里面多是些固执的文士。

　　见佟湘玉满眼期待，林末点头道：明日我去问问看，但不敢保证能成。

　　佟湘玉欣喜万分，当即吩咐客栈打烊，让李大嘴准备一桌好菜。

　　另一边，东厂据点东来旺内。

　　杨宇轩单膝跪地，向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汇报情况。

　　朱一品立于其后，身旁站着上官海棠与铁手，轮椅上的无情静默不语。护龙山庄和神侯府也插手了？曹少钦眯眼问道。曹公公言重，铲除叛逆乃臣子本分。上官海棠不卑不亢。

　　曹少钦冷哼一声，宗师威压骤然爆发。

　　上官海棠拽开朱一品，折扇疾点；无情眉心微蹙，灵力化作屏障；铁手双掌赤红，悍然迎击。

　　轰然巨响中，三人皆被震退，劲风四散。

　　看着苍白着脸的上官海棠、元清和铁手，曹少钦收手停战，将视线转向朱一品。

　　半个时辰后，上官海棠、铁手和无情带着毫发无损的朱一品离开东来旺，前往护龙山庄。大档头，属下本打算逼迫西厂柳若馨交出东西，却遇上六扇门金衣捕头林末，随后上官海棠、铁手和无情也一齐现身……杨宇轩向曹少钦低声解释。

　　曹少钦闻言眯了眯眼，轻声自语：六扇门新晋三绝神捕林末？看来此事有些棘手。他沉默片刻，冷冷看向杨宇轩：从朱一品嘴里没问出什么，护龙山庄和神侯府的人阻挠，我们无法用刑。

　　既然西厂和六扇门都在暗中行动，你也照做，绝不能让他们抢先得到那份卷轴。

　　这……属下明白！杨宇轩无奈领命。去吧，有消息立刻回报。曹少钦挥了挥手。

　　等杨宇轩退下，曹少钦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忽然冷冷道：出来吧，刺杀朱一品失败，已惊动各方势力，我们得尽快完成上面的任务，撤离京城。

　　一名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斗笠遮面：都怪六扇门的林末，要不要我除掉他？

　　曹少钦嗤笑：凭你？上次春三娘逃得还不够狼狈？他语气森然，别节外生枝，抓紧筹措银两，再出差错，你知道后果。说完，他拂袖离去。

　　斗笠下，春三娘的眼神阴晴不定。

　　另一边，朱一品在前往护龙山庄的路上，因上官海棠接到护龙山庄的消息，临时改道神侯府。

　　抵达后，铁手带众人来到诸葛正我的书房。

　　书房内，两名中年男子正对弈。

　　一人威严深沉，身着华服，正是铁胆神侯朱无视；另一人气质温和，麻花胡须垂落胸前，乃神侯府主人诸葛正我。神侯的棋艺愈发稳健了。诸葛正我捻须赞叹。

　　朱无视微微一笑：哪里及得上诸葛兄的从容自在。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进来。诸葛正我仍专注于棋盘。

　　门开，上官海棠等人迈步入内。

　　上官海棠四人步入书房。

　　上官海棠与无情同时唤道：铁手静立一侧，朱一品沉默不语。

　　朱无视与诸葛正我闻声抬头，视线自棋盘移至朱一品身上。

　　一炷香后，铁手护送朱一品返回医馆。

　　此刻林末立于同福客栈屋檐，目送朱一品身影没入医馆门扉。变数愈繁了。

　　低语间纵身跃回客栈。

　　翌日晨光熹微，林末在佟湘玉灼灼目光中草草用完早膳，径直往白马书院行去。

　　沿西街徐行，时而驻足观市井烟火，时而品尝街边小食，不消多时已见书院灰白院墙。

　　白马书院素以培育寒门俊才着称，院内奇技珍玩与惊世发明不可胜数。

　　林末久闻其名却未尝造访，若非佟湘玉相托，此生未必与此地有所交集。

　　恰值书院晨读时分，朱漆大门紧闭，唯闻琅琅书声穿透高墙。

　　林末扣响门环，开门的青衫夫子面色冷峻：岂不知晨读时辰严禁惊扰？

　　六扇门金衣捕头林末，特来拜会院长。

　　老者打量他腰间令牌，阖门片刻复启：随我来。

　　穿过月洞门，庭院景致豁然开朗——雕栏楹联间古柏参天，曲径通幽处墨香浮动。

　　纵是林末这般人物，亦觉此处确乃治学佳境。

　　书房内四壁缥缃，鹤发院长自案牍间抬首：阁下便是六扇门来人？

　　林末亮出鎏金腰牌，未及开口，老院长已执起镇纸轻叩案几：看茶。

　　“六扇门金衣捕头林末见过院长。”

　　院长看着林末手中的令牌，微微一笑：

　　“六扇门的大人客气了。

　　不知此来何意？”

　　林末直言相询：

　　“院长，听说书院近日将开始招生，可是真的？”

　　“确实如此，不出半月就会开始对外招收学生。

　　林大人这是想......”

　　老院长说到一半便已明了林末的来意。

　　见对方会意，林末微微颔首。

　　老院长神色渐肃，凝视林末片刻后说道：

　　“林大人，六扇门为民操劳，大明的安定有赖诸位。

　　但各行有各行的规矩。”

　　“老夫收到过不少官员的请托，其中不乏比林大人官职更高的，可从未应允过。”

　　“至于那些职位较低的，虽出价不菲，老夫同样不曾点头。”

　　语毕，老院长定定注视着林末。

　　林末闻言反而失笑：

　　“院长，在下不过一介武夫，有话不妨直说。”

　　这番话让林末明白此事并非不可为，只是需要交易筹码。

　　老院长笑着摇摇头：

　　“老夫有位好友，其女一心想入六扇门。

　　无奈六扇门对女捕要求苛刻，不知林捕头可否通融？”

　　“女捕？”

　　林末顿感棘手。

　　六扇门男捕易进，女捕却归展红绫管辖。

　　现今除了姬瑶花等元老，其余女捕皆由展红绫亲自挑选。

　　欲入六扇门为女捕，惟有一途：擒获盗圣白玉汤。

　　此乃展红绫亲令。

　　故六扇门女捕不足三十，连姬瑶花姐妹都算在内。六扇门女捕条件确实严苛。

　　不知令友之女实力如何？姓甚名谁？”

　　林末蹙眉追问。

　　若实力足够，背景清白，或可一试。按江湖实力划分，应是后天圆满。

　　此女姓铁名飞花。”

　　老院长如实相告。铁飞花...似曾听闻。

　　既是后天圆满，倒也够格。”

　　林末暗自思忖，随即应承：

　　“此事包在我身上。

　　只是书院招生之事......”

　　“林大人，书院取士向来唯才是举，岂能徇私舞弊？”

　　见老院长推诿，林末正要开口，却听对方续道：

　　“不过听闻今年庄子学派的朱先生主考，想必新生录取人数会少许多。”

　　林末了然——文人说话果然弯绕，言下之意是至少需有真才实学，否则断无可能录取。

　　林末得到了“土一零”

　　这个重要消息，觉得已经足够。院长，明日让您好友的女儿到京城同福客栈找我，我会想办法让她成为六扇门的女捕快。”

　　说完，林末转身告辞。

　　待林末离开后，老院长笑着自语道：“铁苍龙，你女儿的事我帮你办成了，那本孤本字帖该给我了吧。”

　　此时林末已离开白马书院，返回同福客栈。

　　临近正午，客栈里客人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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