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暗处毒蛇

　　团团四脚朝天睡得正香，圆鼓鼓的肚子随着小呼噜一起一伏，嘴角的蜜渍在夕阳下亮晶晶的。

　　众人围着这醉蜜的国宝，笑得前仰后合，陈真伟还在给它盖小毯子。

　　云川像一阵风似的从村口跑过来，脸上激动得发红，边跑边喊：“小妹！爸！顾沉舟那小子电话打到村委会了！他到了！在望海镇码头！我的天，他说牛啊羊啊太多了，让咱们赶紧开‘海神号’过去接！”

　　“到了？！全到了？！”云青山眼睛“唰”地亮了，把手里的毛巾往旁边一扔。

　　“走走走！都去码头！开‘海神号’！阿阳！叫上几个人，带上准备好的草料和水，咱们接宝贝去！”

　　呼啦啦，一群人也顾不上看团团睡觉了，全都兴奋地朝码头涌去。

　　“海神号”拉响汽笛，破开平静的海面，朝着望海镇疾驰。站在船头，都能想象到望海镇码头此刻该是何等热闹的景象。

　　船一靠拢望海镇码头，好家伙！那场面真是壮观！

　　码头边停着一长溜儿专门运输牲畜的大卡车，车身上还沾着长途奔波的尘土。顾沉舟就站在车队最前面，他穿着简单的冲锋衣，下巴上冒出了点青色的胡茬，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完成了天大的任务。

　　他看到云栖月他们，嘴角扬起一个放松的弧度，大步迎上来。

　　“辛苦了！”云栖月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顾沉舟摇摇头，转身指向身后那一片。

　　“看看，都在这儿了。德克斯特牛五十头，迷你娟珊牛五十头，我还顺便买了雪花牛一百头，安格斯牛一百头，瓦莱黑鼻羊十只。所有检疫证明、运输文件都齐全，一路都很顺利。”

　　他顿了顿，补充道：“数量太多，陆运车队规模太大，只能到这儿，还得靠咱们的船接回去。”

　　王婶踮着脚，看着卡车上那些晃动的牛头羊影，惊得直拍胸口：“哎哟喂！这么多！这得是多少张嘴啊！咱们岛上的草够它们吃吗？”

　　“婶子，这可都是会走的金子！”云栖月看着那些牲畜，心潮澎湃，尤其是看到那些体型匀称、肌肉饱满的安格斯牛和雪花牛时，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有了这些奶牛，团团的盆盆奶、咱们以后的奶酪、酸奶就彻底稳了！哎呀，还有这些肉牛！我可太馋牛肉了！上次在山东吃过一次后老想那口了，回来后再吃镇上买的，总觉得差股味儿！这下可解馋了！”

　　顾沉舟被她那馋肉的小表情逗得眼里带了点笑意：“路上有专业的兽医跟着，照料得很好，状态都没问题。岛上的圈舍够用吧？”

　　“够！绝对够！”云青山拍着胸脯，底气十足，“牛羊舍都是小妹以前就建好的，宽敞着呢，通风、饮水槽、活动场，连遮阳棚都有！草料备得足足的，管够！”

　　林阳小舅已经带着几个壮劳力开始忙活了。他们搭起结实的宽跳板，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远道而来的“贵客”从卡车引导到“海神号”上。

　　德克斯特牛和迷你娟珊牛果然名不虚传，体型小巧玲珑，脾气那叫一个温顺，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海洋环境。

　　那十几只瓦莱黑鼻羊最是抢眼，脸上跟扣了个黑面具似的，一身蓬松的白毛。

　　没过多久就把这些大宝贝们都送回岛上了。

　　下船后，瓦莱黑鼻羊最先下来，孩子们看到可惊喜了！

　　“月月姐！快看！是肖恩！动画片里的肖恩！”孩子们兴奋地指着那些羊，蹦跳着喊道。

　　“对，就是那种羊，它们叫瓦莱黑鼻羊。”

　　云栖月笑着摸摸她的头，“以后它们就在咱们岛上安家啦！等明天挤了第一桶牛奶，姐第一个给你做草莓奶昔！”

　　“好呀好呀！”丫丫拍着手，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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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远离海岸线的内陆，某个灰扑扑的、充斥着廉价油烟和嘈杂人声的小饭馆里。

　　云怀安独自坐在角落的油腻桌子旁。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个子不算矮，但背有点佝偻，像是被生活压弯了脊梁。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领口都磨破了的旧夹克，头发油腻，胡乱地贴在头皮上。一双眼睛深陷，里面布满了血丝，眼神浑浊，却时不时闪过一丝让人不舒服的阴鸷。

　　他面前摆着一盘炒青菜和一小碟红烧肉。那肉看着颜色就不对，酱色发黑，肥肉部分腻乎乎地耷拉着，散发着一股不太新鲜的肉腥气。

　　他拿着筷子，在碗里扒拉了半天，也没夹起一块像样的肉，脸色越来越沉。

　　邻桌坐着两个穿着沾满油漆点子的工装服的汉子，看样子是附近的建筑工人。两人面前摆着几瓶廉价啤酒，喝得满面红光，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

　　“哎，你刷到那个视频没？就那个雾栖岛的！好家伙，那海鲜卖得，是天价！”

　　“咋没刷到！五千八百八十八一盘的鱼生！一百八十八一只的虾！抢得打破头！听说还有熊猫呢！国宝啊！”

　　“啧啧，以前那地方穷得叮当响，现在可了不得！云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出了个能干的闺女！”

　　“何止是能干！听说周家，就那个物流巨头周家，上赶着跟他们合作呢！以后那岛上的好东西，还不得卖遍全世界？那钱赚的，海了去了！”

　　“砰！”

　　云怀安手里的酒杯猛地掉在桌上，劣质白酒洒了一桌，刺鼻的酒气弥漫开来。

　　他霍地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两个聊得正嗨的工人，眼球因为激动微微凸出。

　　他猛地站起身，几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其中那个说得最起劲的汉子的胳膊，手指用力得指节发白，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你们……刚才说什么？雾栖岛……云家……现在真有这么风光？！”

　　那汉子被他吓了一跳，用力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骂道：“你他妈谁啊！神经病吧？这事网上都传遍了，视频照片一大堆，还能有假？你自己不会上网看啊！”

　　云怀安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僵在原地。脸色先是铁青，接着转为一种不健康的煞白，最后涌上一股病态的潮红。一股混合着嫉妒、怨恨、不甘的毒火猛地从他心底窜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扭曲起来。

　　云家……雾栖岛……

　　那个他当年离开时，破败、闭塞、让他不屑一顾的穷乡僻壤？

　　那个收养他又将他逐出的云家？

　　天价海鲜？国宝熊猫？物流巨头的合作？金山银山？

　　“凭……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留下几个血印。

　　“那岛……那岛能有今天，是靠了我爹的命！是我爹用命换来的！云守海……云青山……他们云家欠我的！这些风光，这些钱财，本该都有我云怀安的一份！是我的！”

　　旁边那两个工人看他眼神疯癫，模样骇人，嘴里低声骂了句“真他妈晦气，遇上个疯子”，赶紧扔下饭钱，匆匆离开了小店。

　　云怀安独自站在狼藉的桌旁，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阴冷的目光穿透饭馆油腻的玻璃窗，死死地望向东南方向，仿佛能跨越千山万水，看到那片如今繁花似锦的海岛。

　　他干裂的嘴角慢慢向上扯动，拉出一个扭曲而冰冷的弧度，带着彻骨的恨意。

　　云青山……你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等着！

　　我云怀安回来了！当年的账，咱们慢慢算！连本带利！

　　他猛地抓起椅子上那个破旧不堪、边角都开裂的行李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大步冲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小饭馆，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杂乱的小巷深处。

　　夕阳将最后一点余晖洒在雾栖岛崭新的牲畜圈舍上。新来的牛羊们好奇地打量着新家，发出满足的哞叫和咩咩声。后山草坡上，醉蜜的团团翻了个身，抱着小毯子继续它的美梦。

　　“海神号”稳稳地航行在归途上，满载着希望。

　　没有人知道，在遥远的内陆，一条心怀叵测的毒蛇，已经从阴暗的巢穴中探出了头，吐着信子，悄然对准了这片祥和富足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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