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鬼哭人懵，拖鞋立功

　　酒吧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画皮那委屈又绝望的啜泣声在回荡，像是个被抢了糖还挨了揍的孩子，只不过这“孩子”几分钟前还想把人生吞活剥。

　　那两行漆黑的鬼泪在她融化扭曲的脸上划出诡异的痕迹，更添了几分凄惨和……滑稽。

　　林凡举着拖鞋，僵在原地，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他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把一只恶鬼给打哭，还是用拖鞋。

　　胖子还保持着抱大腿的姿势，仰头看着哭泣的画皮，一脸茫然，小声嘀咕：“这……这算降服了吗？怎么感觉咱们更像反派？”

　　苏晓则迅速关闭了催眠录音（因为胖子已经开始打呼噜了），拿着强光手电仔细照着画皮的脸，尤其是那流着黑泪的眼睛，喃喃自语：“情绪宣泄？能量以液态形式溢出？这成分……需要采样分析……”她甚至真的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试管和棉签，跃跃欲试。

　　最凌乱的当属那位破门而入的高冷女天师。她手持着光芒已经黯淡下去的桃木剑，看着眼前这超乎她所有教科书和师门培训的场面，清冷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满满的荒谬感和自我怀疑。

　　恶鬼……哭了？被一只拖鞋打哭了？自己的正统道法反而像是在给人家助兴尬舞？

　　她修行十几年建立的三观正在哗啦啦地崩塌。

　　她目光复杂地看向场中唯一光着一只脚、手持“凶器”的林凡，再次艰难地开口，声音都有些发飘：“你……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甚至有点怀疑这群人是不是什么隐藏极深的邪道大佬，专门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折磨鬼心。

　　林凡被问得有点尴尬，讪讪地放下举着的拖鞋，摸了摸鼻子：“那个……我说我们是不靠谱的捉鬼小队，你信吗？”

　　“捉鬼小队？”女天师的目光扫过拿着奇葩水枪的胖子、试图用棉签收集鬼泪的学霸、以及林凡手里那只味道上头的拖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配置也太“不靠谱”了，简直是玄学圈的泥石流。

　　“咳咳，”林凡试图挽回一点形象，虽然可能也没什么形象了，“这位……大师？怎么称呼？多谢刚才出手相助。”虽然好像帮了倒忙。

　　女天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恢复了部分清冷，但眼神里的震撼依旧残留：“龙虎山外门弟子，清影。并非相助，只是感知此地阴气爆发，特来除魔卫道。”她顿了顿，补充道，“虽不知诸位用了何种……手段，但此獠凶戾，看似崩溃，恐是诈降，还需谨慎，彻底净化为好。”

　　她说着，再次举起桃木剑，指向仍在啜泣的画皮，眼神变得锐利。师门教诲，除恶务尽，鬼物最擅迷惑人心。

　　画皮感受到清影的杀意，哭得更凶了，身体瑟瑟发抖，竟然下意识地往举着拖鞋的林凡身后缩了缩，仿佛那只拖鞋才是安全的象征。

　　林凡：“……”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胖子爬起来，凑到林凡身边小声道：“凡哥，这女天师好像挺厉害的样子，就是有点死脑筋哈。”

　　苏晓却对清影的话提出了异议：“从能量读数看（虽然她的仪器大部分报废了，但基本判断还有），它的负面能量波动在哭泣后显着降低，攻击性大幅减弱。‘净化’并非唯一解，或许可以尝试沟通，获取更多关于‘它们’存在形式的信息。”研究之魂再次燃烧。

　　“沟通？”清影蹙眉，觉得这群人简直不可理喻，“与害人性命的恶鬼有何可沟通的？邪祟之言，尽是蛊惑！”

　　“那个……清影大师是吧？”林凡打断了可能发生的争论，指了指还在哭的画皮，“你看她现在这样子，还能蛊惑谁？再说了，咱们这行，不也得讲点鬼权……啊不是，讲点因果吗？万一她有什么冤屈呢？”主要是林凡觉得，对着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东西”下死手，实在有点下不去脚，哪怕它刚才还想杀人。

　　清影语气坚决：“人鬼殊途，邪祟害人，便是原罪！其生前冤屈，自有地府判官，非我等阳间之人应插手之理！尔等手段……虽有效，却太过旁门左道，恐非正道！”

　　得，看来这位正统出身的女天师对林凡他们的野路子很是看不上眼。

　　林凡还没说话，胖子先不乐意了：“哎哎，美女天师，话不能这么说啊！管它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管它正道野路，能搞定这玩意就是好路！你看你那桃木剑倒是正道，不也没搞定吗？还得靠我们凡哥的拖鞋！”

　　“你！”清影被胖子噎得俏脸微红，却又无法反驳。刚才那诡异的一幕确实让她有点底气不足。

　　“好了好了，别吵了。”林凡打圆场，他低头看了看哭得一抽一抽的画皮，叹了口气，用拖鞋……轻轻捅了捅她（清影看得眼皮直跳），“喂，别哭了。说说吧，干嘛缠着那哥们？还搞出人命？”

　　画皮被拖鞋捅得一个激灵，抬起泪眼婆娑（如果那还能叫眼睛的话）的脸，恐惧地看了一眼拖鞋，又看了看林凡，抽噎着说：“……我……我没想害死他……我就是……就是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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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嘶哑难听，带着浓浓的委屈。

　　“气不过？”林凡挑眉。

　　“呜……那个负心汉……”画皮开始哭诉，“生前说好生生世世在一起……我死了没多久……他就拿着我的钱去花天酒地……还找了好几个新欢……我……我就是想让他看看我最美的样子……让他后悔……让他只看着我一个人……”

　　众人：“……”

　　好家伙，还是个恋爱脑的痴情（？）画皮鬼。因爱生恨，纠缠前男友，结果玩脱了，把人吓死了。

　　苏晓推了推眼镜：“典型的执念过深导致能量体异化，依附于执念对象。对象死亡，执念无处寄托，能量失控，转化为无差别怨恨。符合观测。”

　　胖子咂咂嘴：“哥们儿也是个狠人啊，鬼前任都敢绿。”

　　清影冷声道：“即便如此，害人性命，已是重罪！执念岂是害人的理由？”

　　画皮被清影一吓，又往林凡身后缩了缩，小声辩解：“……我……我没想吓死他……是他自己胆子小……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就……就抽过去了……我、我也没办法啊……”

　　林凡扶额，这剧情也太狗血了。他想了想，问道：“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画皮茫然地摇了摇头，黑泪又流了下来：“……我不知道……他死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了……就是难受……呜呜……”

　　清影见状，再次举起桃木剑：“既无去处，便让贫道送你往生！免得你再害他人！”

　　“等等！”林凡再次拦住她，“她都这样了，往生估计也难吧？怨气还没散干净呢。”他看向画皮，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葩的念头，“喂，你说你最喜欢你最美的样子？”

　　画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林凡指了指她如今融化扭曲的脸：“你现在这样，估计你前男友在底下见了都得再吓死一回。”

　　画皮：“……”哭得更伤心了。

　　“别哭了！”林凡被哭得头疼，“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我们帮你……嗯，‘修复’一下形象？至少变回你刚才那样好看的？然后你想办法自己去该去的地方，别在阳间晃悠了，怎么样？”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给鬼“修复”形象，纯属信口胡诌，先稳住再说。

　　画皮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扭曲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希冀：“真……真的？你们能帮我变回去？”对她而言，美丽的皮囊似乎是最大的执念。

　　清影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凡：“你要帮一个害人的恶鬼恢复容貌？荒唐！此举有违天道！”

　　苏晓却若有所思：“从能量稳定角度，恢复其‘认知自我’形态，或许有助于平息怨气，降低其攻击性，便于后续处理。值得尝试。”

　　胖子小声对林凡说：“凡哥，这咋修复？难不成还得给她买面膜？鬼用的那种？”

　　林凡也是一时头热，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他硬着头皮，故弄玄虚：“咳咳，我自有办法。不过需要点材料……”他眼神四处乱瞟，最后定格在吧台上那些被打翻的乱七八糟的酒水、果汁、还有……嗯，果盘里几片蔫了吧唧的水果和装饰用的小纸伞。

　　清影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林凡走过去，捡起一个还算干净的大酒杯，开始往里瞎倒——威士忌、伏特加、橙汁、可乐、甚至挤了点柠檬汁，最后把几片烂水果和小纸伞也丢了进去，用一根吸管胡乱搅和成一杯色彩诡异、气味刺鼻的“特调鸡尾酒”。

　　然后，他拿着这杯“东西”，走到画皮面前，表情严肃（假装），另一只手拿起拖鞋，对着那杯“特调”开始瞎比划，嘴里念念有词，依旧是含糊不清的自创咒语：“#%&*……美容养颜……光彩照人……急急如律令……走你！”

　　最后，他煞有介事地将那杯冒着诡异气泡的液体，递到画皮面前：“喝了它！这是我派独门秘方，‘还我漂漂乾坤一气归元汤’！包你容光焕发！”

　　清影：“！！！”

　　胖子：“！！！”

　　苏晓：“(°ー°〃)”

　　画皮：“……？”

　　所有人都被林凡这骚操作惊呆了！

　　画皮看着那杯颜色可怕、味道闻起来像馊了还带点酒精味的液体，又看了看林凡真诚（？）的眼神和旁边那只威胁性十足的拖鞋，犹豫了片刻。

　　对美丽皮囊的终极渴望，以及对拖鞋的恐惧，最终战胜了理智。

　　她伸出颤抖的手（爪子已经缩回去了一些），接过那杯“汤”，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地……“喝”了下去——鬼魂的“喝”，更像是吸收其中的气息和能量。

　　那杯特调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黯淡，最后变成了一滩毫无生气的灰黑色残渣。

　　画皮的身上开始冒出淡淡的、五彩斑斓的……气泡？

　　她的身体开始轻微扭动，脸上融化扭曲的部分似乎真的在慢慢平复，模糊的轮廓重新变得清晰，虽然依旧带着鬼气的苍白，但确实在向着之前那美艳的形态恢复！甚至因为那杯乱七八糟的“汤”，她脸颊上还带着两团诡异的、如同醉酒般的酡红！

　　“有、有效？！”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苏晓飞快记录：“未知混合物竟能影响能量体形态表征？是心理暗示还是真有特殊反应？需要进一步实验！对照组需要设立！”

　　清影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她感觉自己的毕生所学在今天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挑战。龙虎山的符水丹法，竟然比不上一杯胡乱调制的酒吧垃圾？！

　　画皮摸了摸自己逐渐恢复光滑的脸颊，感受到久违的“美丽”，竟然露出了一丝满足和羞涩（？）的笑容，虽然配上那醉酒般的酡红和鬼气显得格外诡异。

　　她对着林凡，盈盈一拜（姿势还有点因为之前的尬舞而别扭）：“多……多谢大师……再造之恩……”

　　林凡自己都懵了，这都行？！他强装镇定，干咳一声：“嗯……罢了。既然恢复了，就赶紧去你该去的地方吧。记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皮囊不过是红粉骷髅……呃，好像不对，总之，别再执着了！”

　　画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行了一礼，身形开始逐渐变淡，周围的阴气也随之缓缓消散，似乎真的执念消解，准备前往阴司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画皮的身影即将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她突然看向林凡，像是想起了什么，非常好心地、带着点报答意味地提醒了一句：

　　“大师……您身上……好像还跟着一个……更……厉害的……”

　　话音未落，她彻底消失不见。

　　酒吧内阴气尽散，只剩下狼藉和寂静。

　　林凡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胖子打了个冷颤。

　　苏晓猛地看向林凡，镜片反着光。

　　清影也骤然警惕起来，桃木剑横在身前，锐利的目光扫视林凡周身。

　　“她……刚才说啥？”林凡感觉后颈有点发凉。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疑问，一阵只有他能隐约感受到的、极其细微的、带着某种慵懒戏谑意味的轻笑，似乎在他耳边极近处，若有若无地响起。

　　嘶——林凡汗毛倒竖！

　　这他妈还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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