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谁的规矩

　　“巡查……执事？！”

　　当确认眼前这个煞星居然是宗门内部的“自己人”后……

　　木长老那极致的恐惧，迅速被一种极端复杂的、混合着怨毒、不甘与一丝狡诈的求生欲所取代。

　　他体内，石厚所化的蛊虫依旧在吞噬着他的金丹本源，那股钻心蚀骨的虚弱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正处于生死边缘。

　　但他明白，只要还在宗门规则的框架内，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强忍着痛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原本仙风道骨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与怨毒。

　　“石敢执事，好大的威风！”

　　他声音沙哑，却充满了质问的意味，仿佛他才是那个占理的一方。

　　“老夫身为丹堂长老，不知犯了何等门规，竟要你这位执事，擅闯我的清修之地，毁我护山大阵，还将我重伤于此？！”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只被踩碎的手指向石厚，动作因剧痛而颤抖。

　　“你手中的【玄阳令】，是让你来惩治我这等为宗门立下汗马功劳的长老的吗？！”

　　他先声夺人，上来就给自己扣上了“受害者”和“功臣”的帽子，企图用宗门的大义和规矩来压制石厚。

　　“功劳？”

　　石厚的分身冷笑一声，手中的巨斧轻轻抬起，用斧背在地面上“咚”地一顿。

　　沉闷的声响，如同敲在木长老的心口。

　　石厚向前一步，逼视着他，反问道：

　　“木长老的功劳，就是将数百名无辜孩童，当成一次性的‘耗材’，用他们纯净的生机，去净化你那些有毒的草木元精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也是宗门的规矩？”

　　“你懂什么？！”

　　木长老仿佛被踩到了痛处，激动地辩解起来，唾沫星子横飞。

　　“妇人之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指着身后的黑瘴山，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狂热的“正义感”。

　　“若非老夫此法，宗门拿什么去培养数以千计的弟子？”

　　“拿什么去和黑煞宗竞争？！”

　　“牺牲一些无足轻重的凡人孩童，换来整个宗门的强盛，换来更多仙途弟子的诞生，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功绩吗？！”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这叫‘大局’！”

　　石厚分身的眼神变得无比讥讽。

　　他没有反驳，只是缓缓踱步，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说得好。”

　　“牺牲‘一些’无足轻重的凡人，换来‘我们’的强盛。”

　　他停下脚步，转头，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木长老的脸。

　　“木长老，我且问你，若今日被当做‘耗材’的，是你木家的子孙，是其他长老的爱徒，是宗主最看重的大师姐，你是否，也觉得可以为了‘大局’而牺牲？”

　　木长老的呼吸一滞。

　　石厚步步紧逼，声音越发冰冷。

　　“还是说，在你所谓的‘大局’里，只有凡人的命，才是可以被随意牺牲的‘小节’？”

　　“这到底是宗门的规矩……”

　　“还是你木承之，为你一己私欲，在这胡搅蛮缠？！”

　　最后一句，石厚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震四野！

　　木长老被这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终于抛出了自认为最硬的底牌。

　　他没有明说，而是用一种充满深意的、怜悯的眼神看着石厚，缓缓说道：

　　“石执事，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你看不透。”

　　“你以为，老夫能执掌灵雾峰数十年，炼制出足以供应整个宗门的丹药，靠的仅仅是老夫自己吗？”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过来人的告诫。

　　“有些事，不是你能管，也不是你该管的。”

　　这番话，充满了暗示，意图让石厚知难而退，去忌惮他背后那“看不见”的力量。

　　石厚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

　　他故作沉吟，皱眉道：“哦？木长老的意思是，你做的这一切，还有同谋？”

　　“或者说……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你？”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引导。

　　“比如……保守派赵长老他们？”

　　“嗯？不对……他们的【燃血归元丹】，和你这不是一路。”

　　“那是谁？”

　　“总不至于是……宗主吧？”

　　木长老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敏锐，几句话就点到了关键！

　　他当然不敢把宗主拖下水，但也不愿放弃这张虎皮，只能含糊其辞地冷哼一声。

　　“休要胡言！”

　　“此事，自有公断！”

　　“你我到宗主面前，一切自会分晓！”

　　“老夫相信，宗主英明，定会给我一个公道！”

　　套话无果。

　　石厚也失去了所有耐心。

　　他明白，不拿出真正的威胁，这老狗是不会松口的。

　　他对着身后的陈大山，使了个眼色。

　　陈大山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将那面刻着烈阳图纹的玄阳令高高举起！

　　属于宗主的威压，混合着令牌本身的神威，瞬间降临！

　　石厚分身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木承之！我不管你背后站着谁，也不管你有什么‘大局’！”

　　“我只问最后一次！”

　　“解除阵法，救出那数百孩童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巨斧的斧刃上，灵光吞吐不定，发出骇人的嗡鸣。

　　“不说，我现在就用宗主赐予的【先斩后奏】之权，当场格杀你！”

　　看着那闪耀的玄阳令和那柄杀气腾腾的巨斧，木长老终于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但他依旧强撑着，他赌石厚不敢真的在这里动手！

　　在宗门之内，无确凿铁证便斩杀一名丹堂长老，这是天大的罪过！

　　他嘶声道：“你敢？！此事干系重大，只有宗主亲临，老夫……才能说！”

　　石厚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了。

　　他不再废话。

　　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巨斧！

　　“呼——！”

　　磅礴的灵力疯狂汇聚，引得风云变色，斧刃之上，一道虚幻的巨斧之影，直冲云霄！

　　眼看巨斧即将落下，木长老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他猛地催动自己的神念，狠狠地刺向了陈大山手中那面——

　　玄阳令！

　　……

　　与此同时，远在宗门议事大殿。

　　玄阳真人与萧辰长老，已经联手破解了“无生道”俘虏脑中的神魂禁制，并完成了审问。

　　但正如石厚所料，证据链并不完整，无法直接指向保守派的任何一位具体长老。

　　玄阳真人面色凝重，他走到那盒【燃血归元丹】前，准备亲自出手，施展追本溯源的大法。

　　就在他指尖刚刚触碰到丹药，法力即将催动的瞬间！

　　他突然身形一震！

　　一股源自【玄阳令】的、充满了惊恐与求救意味的波动，被强行激活，跨越空间，直接传递了过来！

　　当他“看”清了令牌传递回来的画面中，石厚那高举巨斧、即将一斧子劈死木长老的场景时！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不好！”

　　“这小子疯了！”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溯源大法，对着萧辰等人留下一句“看好他们！”，身影便在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中，瞬间消失在了大殿之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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