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若非天命逆转、奇迹降临，这段历史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眼前骤然涌现的玄黄之海，波涛翻滚，内藏无尽玄机，起初众人皆以为是天降功德。

　　可转瞬之间，他们便察觉有异。

　　若是功德显现，自有熟悉的气息弥漫，诸天生灵早已司空见惯，岂会连其本质都难以分辨？

　　就在战鼓声连绵不绝中，只见一道自通天教主体内迸发的紫气，璀璨夺目，照亮八荒六合，倏然坠入那突兀升起的玄黄巨浪之中。

　　刹那间，风起云涌，海水翻腾，原本厚重的玄黄之色迅速褪去，渐渐化作一片澄澈的青碧波涛。

　　而在那深青浪尖之上，竟隐隐浮动着一缕紫色光华，如龙潜渊，若隐若现。

　　“这究竟是何物？”

　　洪荒万类无不惊疑。

　　而此刻，元始天尊的脸色已然剧变！

　　身为圣人，他先前虽也为通天重立截教时天地同庆的异象所动，却并未太过动容。

　　毕竟圣人开宗立派，些许祥瑞本在情理之中，不足为奇。

　　可眼下，目睹那玄黄之海演化为纯青之浪，浪心更有一丝紫气昂然挺立，元始的心神顿时剧烈波动，几乎失守道心。

　　旁人不知其意，他却心知肚明——

　　那是气运。

　　对寻常生灵而言，气运不过是缥缈难测的虚言；可对圣人来说，却是清晰可感、真实存在的力量。

　　历经无数岁月，诸圣早已彻悟：无论是个人修行，还是教派兴衰，气运之重，远胜天材地宝，亦超乎天道功德。

　　它不仅决定一教能否根基稳固、绵延万世，更能反哺门下弟子，增其福缘，助其突破桎梏，乃至逆天改命。

　　无气运者，纵然一时鼎盛，终将如沙塔倾覆，烟消云散。

　　正因如此，每一位圣人、每一任教主，无不将气运视若命脉。

　　甚至可以说，此番阐截之争，元始不惜亲自介入，其深层所图，正是为了争夺那一缕维系教运长存的天地气机。

　　气运愈盛，教门愈昌。

　　“天地气运，由浊至清，依次为黑、灰、白、红、黄、青、紫。

　　如今我阐教气运不过初显淡青，尚夹杂深黄未尽；而截教之气，竟已凝成青中透紫之相——莫非天道已明示，截教当为洪荒第一大教？”

　　元始心中翻江倒海，怒火中烧。

　　他怎能甘心？自己耗尽心血，择取根行深厚、福泽绵长之徒纳入阐教，苦心经营亿万年，才勉强将教运推至黄青交杂之境。

　　而通天座下，多是出身微末之辈，更有不少曾遭贬斥，中途离散，几近覆灭。

　　如今大教重兴，竟得天道赐予青紫交融之运！

　　天道，何其偏私！

　　“定是幻象……必是幻象！”

　　愤懑难平之下，元始强压心绪，悄然催动元神，欲探查那气运之海的真相。

　　然而神识甫一靠近，那青浪骤然翻卷，一股浩荡反震之力猛然袭来，不仅将他的神念击溃，更携带着侵蚀之意，直逼本源气象！

　　幸得元始反应迅疾，在察觉不妙的瞬间断绝神识连接，否则道基恐遭重创。

　　“竟是真的！！！”

　　一番试探之后，元始内心骇然无比，终于确信——眼前景象，绝非虚妄，更非幻术所能伪造。

　　这，是天道亲授的气运之证，是真正被大道认可的征兆。

　　“呵……”他倒吸一口冷气，胸中妒意如野火燎原，熊熊燃烧，再难遏制。

　　与此同时，太上老君、女娲娘娘、接引道人、准提道人等诸位圣者，亦是神色各异，心潮起伏，难掩震惊与复杂。

　　此时此刻，诸圣心中的困惑与元始如出一辙——他们实在难以参透，为何通天的截教竟能在历经解散又再度重立之后，非但未损丝毫气运，反而似有蒸腾直上、得天道格外眷顾之势。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

　　越是深思，众圣便越觉此中玄机不可测度，仿佛天地法则在此刻显露出某种悖于常理的轨迹。

　　正因这股捉摸不透的天意存在，原本因元始与通天之间的对峙而略起波澜的几位圣人心绪，顿时冷静下来。

　　“时机尚未成熟，此刻绝非与截教正面相抗之时。”

　　几位圣人暗自权衡，决定暂且按捺不动，静观其变。

　　战场之上，元始双目赤红，心中怒火翻腾。

　　他眼睁睁看着截教那浩瀚气运自虚空浮现后，又缓缓沉入冥冥之中，隐而不现——

　　大教之运本就非凡俗可窥，平日深藏不露；只因通天此次重立截教，触动天地共鸣，气运激荡难抑，方才短暂显现于世。

　　就在那气运即将彻底敛去的一瞬，元始心头忽地一亮，竟生出一个既能羞辱截教，又能悄然削弱其气数的计策。

　　“通天，你今次重整截教，倒是正合我意！”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众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这话究竟何解？

　　须知阐教与截教素来势同水火，即便先前万仙各自为政，已令阐教疲于应对；如今尽数归附截教旗下，统一步调，战力凝聚，未来阐教恐怕将更加举步维艰。

　　更何况眼下正值量劫纷乱之际，截教气运冲霄贯日，俨然有洪荒第一大宗之势，得天地认可。

　　若两教全面对立，阐教恐遭灭顶之灾。

　　如此危局，元始竟称截教复立乃好事？莫非他与通天之间真存手足深情，以至于能抛却门户之争、恩怨分明？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元始很快便露出了真实意图。

　　“此前你教离散，门下弟子各自流徙，本座不便多言。

　　可如今他们既已重归截教门墙，结为一体，你身为教主，还不速施家法，惩处这群胆敢辱骂本座的狂徒？”

　　他语气凛然，仿佛执掌公义，毫无半分避讳，反倒像是在主持天道裁决，把所有人震慑当场。

　　阐教门人望着自家师尊这番做派，初时震惊无比，实难理解其思虑何至于此。

　　可稍加思索，广成子等人眼中却渐渐浮现出一丝期待与振奋。

　　倘若通天真依言行事，严惩截教众徒，岂不等于承认了他们此前所受羞辱确有其事？往日屈辱终可稍得洗雪。

　　更妙的是，往后若有借口再行出手，也不必顾虑太多——有通天亲自压阵，那些截教弟子哪还敢成群结队前来挑衅？

　　这边，通天听罢元始之语，心头猛然一震，几乎以为自己耳误。

　　这元始，怕是神智不清了吧？亦或根本就是愚不可及！

　　从当年紫霄宫中的旧怨，到今日种种算计，此人竟还能如此冠冕堂皇地质问自己？

　　难道他当真以为，如今的通天仍是昔日那个一心维系三清情谊、任由元始与太上欺凌压迫也忍辱不言的三弟不成？

　　纵使从前的通天未曾醒悟，经历封神之劫后，也该彻悟那两位所谓兄长的冷酷无情！

　　想到此处，通天尚未开口回应，元始却又急切追逼：

　　“通天！你我同根同源，万载共修大道至今，难道你要因这群无知之徒，坐视兄长蒙此奇耻大辱吗？”

　　这一次，元始试图以情动人，搬出兄弟旧谊来施压。

　　可这番话落入通天耳中，非但未能激起半点波澜，反而让他胃中翻涌，几欲作呕。

　　这就是元始！

　　外表端庄严正，内里阴鸷狡诈，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尽是算计私欲。

　　昔日自己待他推心置腹，换来的却是宗门破碎、自身被困幽禁的结局。

　　若非天命逆转、奇迹降临，这段历史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如今回想起来，通天竟为自己曾与此等卑劣之徒称兄道弟而感到深深的耻辱。

　　念及元始过往种种虚伪行径，通天脸色铁青，怒意如潮，斥责之语已在喉间翻滚，只待喷薄而出。

　　尚未等通天开口，原本因重立道统已起身列位的万仙之中，云霄、琼霄、碧霄三人忽然再度伏地跪倒。

　　“嗯？”

　　通天本欲他顾，此刻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三女身上。

　　他心头微动，正要发问，却见云霄已然启唇。

　　“此事皆由云霄而起。

　　若因弟子之故触怒师伯，令师尊陷入尴尬境地，弟子甘愿领罚。

　　但诸般过失，与师弟师妹毫无干系，请师尊仅惩一人，勿牵连他人！”

　　她语调铿锵，近乎急切，唯恐通天抢先出言打断，使自己这番独自担责之言无法说尽。

　　其实她心中清楚，此前所为并无过错可言。

　　当时阐教众人步步紧逼，嚣张至极，截教万仙群情激愤，共决斩敌以雪耻，而后向师尊请罪，乃是众志成城之举。

　　岂料事态未如预期——那广成子、普贤、慈航等十一真仙尚在苟延残喘，未及伏诛，元始竟就这般无遮无拦地降临了。

　　元始现身倒也罢了，真正令人齿冷的是他的姿态！

　　此刻万仙心中对元始与阐教哪有半分敬意？若非通天亲临此地，纵使魂飞魄散，他们也不会向这群卑劣之徒低头屈膝。

　　可正因为师尊在此，云霄不得不思虑更深一层：倘若众人执意不认错，是否会令通天与元始之间生出嫌隙？

　　她并不知晓紫霄宫中曾发生何事，更无法断定方才通天怒斥“狗东西”是否另有所指。

　　她甚至揣测，或许师尊一时情急，未能看清来者身份，只因忧心门下，才失言出口。

　　正因如此，她宁愿自己承受责难，也不愿让师尊陷入两难；宁可牺牲自身，也要护住同门免遭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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