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信仰反哺，大道之音

　　槐荫的小世界，不再只是青草与树。

　　一株紫色的小草，在槐树的根部，悄然探出头。

　　它没有叶，只有一根笔直的茎，顶着一粒露珠。

　　露珠里，映照着这个世界的，独一无二的天空。

　　槐荫的呼吸，很轻。

　　每一次吸气，世界的光线便柔和一分。

　　每一次呼气，那株紫色的小草，便舒展一分。

　　一道，若有若无的，无法用耳朵听见的声音，随着他的呼吸，在世界里回荡。

　　这是他的道，在歌唱。

　　“无劫之地”的草原上。

　　一个盘膝而坐的截教弟子，身体毫无征兆地一震。

　　他猛地睁开眼，一股远超从前的气势，从他体内冲出，搅动了周围的灵气。

　　“我，我突破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身旁，一个相熟的同门，也睁开了眼。

　　“李师弟，你卡在玄仙后期，已经三百年了。”

　　“我，我也不知道。”

　　李师弟的声音，还在发抖。

　　“我只是，学着大家的样子，静下心，去听。”

　　“听什么？”

　　“听这片大地的呼吸声，那声音，很舒服，听着听着，我好像就睡着了，然后，就懂了。”

　　“懂了？”

　　“对，懂了以前，师尊讲了上百遍，我都听不懂的那个道理。”

　　周围，更多的仙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他们不再只是将这里，当做一个避难所。

　　一个截教大仙，缓缓闭上眼。

　　他将自己的神念，小心翼翼地，贴近脚下的大地。

　　他听到了。

　　那不是呼吸声。

　　那是一种，比圣人讲道，更玄奥，更本源的，道音。

　　这道音，不讲法，不传道。

　　它只是，存在。

　　听着这道音，他感觉自己那停滞了万年的道行，竟然，有了一丝松动。

　　他睁开眼，看向草原的中心，那个方向，空无一物。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敬畏”的神情。

　　“快！大家快坐下感悟！”

　　“这，这是槐祖在为我们讲道啊！”

　　“不，这不是讲道，这是槐祖的道，在反哺我们！”

　　整个草原，沸腾了。

　　所有的仙人，无论修为高低，无论伤势轻重，都盘膝坐下。

　　他们学着那个李师弟的样子，静下心，去聆听。

　　一时间，草原之上，灵气涌动，霞光万道。

　　一个又一个的仙人，在感悟中，突破了瓶颈。

　　一个又一个的仙人，在道音的洗涤下，道心圆满。

　　赵公明，看着这一幕。

　　他没有坐下。

　　他站了起来，对着草原的中心，深深一拜。

　　“这，已经不是庇佑了。”

　　“这是，再造之恩。”

　　青石，站在他的身旁。

　　“师叔，我明白了。”

　　“槐祖，不是圣人。”

　　赵公明看向他。

　　青石抬起头，他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狂热的光。

　　“他是，道祖之上！”

　　“道祖之上”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所有仙人的元神中炸响。

　　他们看着这片，能让他们修为精进，能让他们道心圆满的神奇土地。

　　再回想起，那连天道都无可奈何的，绝对的庇护。

　　他们，信了。

　　“拜见道祖之上！”

　　“我等，愿永世信奉睡神！”

　　这一次的信仰，与之前不同。

　　不再是绝望中的祈求。

　　而是，发自内心的，最虔诚的，崇拜。

　　金色的信仰之力，不再是洪流。

　　它化作了一片，金色的，光的海洋。

　　从洪荒的中心，升腾而起，淹没了天空，淹没了一切。

　　尽数，灌入了那片，不可见的，槐荫的小世界。

　　小世界内。

　　槐荫感觉，自己的梦，变得更甜了。

　　那片金色的海洋，被小世界的法则，自动过滤，提纯。

　　化作了最本源的，创世的养分。

　　他树根处，那株紫色的小草，长出了第二片，第三片茎。

　　每一根茎的顶端，都托着一粒，映照着不同世界的露珠。

　　槐荫在梦中，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化作了更清晰，更宏大的道音，传了出去。

　　紫霄宫。

　　水镜，已经失去了作用。

　　镜中，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纯粹的，金色。

　　那是，信仰的光。

　　准提道人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疾苦之交，第一次，出现了扭曲。

　　“我的信徒，在流失。”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能看到，一缕缕金色的信仰丝线，正从他身上，断裂开来。

　　“须弥山的香火，正在变弱。”

　　接引道人，闭着眼，没有说话。

　　但，他那停止转动的念珠，说明了他的心，也乱了。

　　“不只是你们西方教。”

　　元始天尊开口，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让紫霄宫的温度，降了下去。

　　“整个洪荒的信仰体系，都在动摇。”

　　“一股新的力量，一股，不属于我们任何一方的力量，正在崛起。”

　　通天教主，看着那片金色的光海，眼神复杂。

　　“这不是崛起。”

　　“这是，取代。”

　　准提道人，坐不住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猛地站起，双手合十，眉心处，一点金光亮起。

　　“他不懂教化，我来帮他。”

　　“我西方教的无上佛法，正好，可以引导这些，迷途的信徒。”

　　他将自己的神念，化作一道佛光，朝着那片金色的信仰海洋，投了过去。

　　他的佛光中，蕴含着三千世界的生灭，蕴含着八宝功德的妙理。

　　他相信，没有任何生灵，能拒绝这种诱惑。

　　佛光，接触到了金色海洋的边缘。

　　然后，被弹开了。

　　不，不是弹开。

　　是金色海洋，主动，避开了他。

　　仿佛，在嫌弃，他的佛光，太“脏”。

　　“怎么，怎么会？”

　　准提道人，愣住了。

　　他的无上佛法，被嫌弃了？

　　接引道人，缓缓开口。

　　“他们的信仰，太纯粹了。”

　　“他们，只求，安稳一睡。”

　　“你的佛法里，有轮回，有因果，有八苦，有寂灭。”

　　“太复杂，也太吵了。”

　　“会打扰到，那位存在的，清梦。”

　　准提道人，呆呆地，坐回了蒲团上。

　　他的道心，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

　　洪荒深处。

　　太阳星上，一座古老的宫殿里。

　　帝俊残存的意志，从沉睡中，被惊醒。

　　“吾之妖族，对太阳的信仰，为何，在减弱？”

　　不周山废墟之下。

　　十二祖巫残留的，最后一点煞气，也感应到了。

　　“大地，不再只信奉，后土。”

　　血海之中。

　　冥河老祖，看着那片，越来越淡薄的，众生对杀伐的敬畏。

　　他知道，他的阿修罗教，也快了。

　　洪荒，那些古老的神只，那些依靠众生信仰而存在的，先天神灵。

　　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那股，釜底抽薪般的，信仰流失。

　　他们惊恐，他们愤怒。

　　他们，将目光，投向了那个，金色的源头。

　　然后，他们看到了，悬浮于九天之上的，那只，无能狂怒的，天道之眼。

　　他们，沉默了。

　　一个，连天道，都无可奈何的存在。

　　他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又能，做什么？

　　紫霄宫。

　　元始天尊，看着那片，越来越广阔，越来越耀眼的金色海洋。

　　“他在，重塑洪荒的，神系。”

　　通天教主，接过了他的话。

　　“不。”

　　“他只是，想睡个好觉。”

　　“是洪荒的众生，需要一个，能让他们，睡个好觉的，神。”

　　这场，由信仰引爆的风暴，将如何演化？

　　槐荫的小世界，在如此磅礴的信仰滋养下，又会，成长到何种地步？

　　其他的神只，和圣人，是会坐以待毙，还是，会选择，用他们的方式，去“拜访”一下，这位，新晋的，道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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