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圣人布局，无奈旁观

　　槐荫的小世界里，没有日月。

　　光，从每一片叶子，每一寸土地中，自然地散发出来。

　　那片由信仰之力浇灌出的金色海洋，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

　　它们化作了养分，催生出了一些新的东西。

　　一朵花，在槐荫的树根旁，悄然开放。

　　那花没有颜色，它的花瓣，是流动的光，每一次明暗，都演化着一种全新的，不属于洪荒的法则。

　　槐荫睡得很沉。

　　他的呼吸，带动着整个世界的潮汐。

　　他的道，早已不是洪荒所能承载。

　　它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我圆满，自我生长，达到了一个，无人知晓的高度。

　　昆仑山，玉虚宫。

　　大殿里，空旷，安静。

　　封神之后，这里便再无往日的热闹。

　　元始天尊端坐云床，双目紧闭。

　　他面前的矮几上，一杯仙茶，已经凉透。

　　广成子站在下方，神情复杂。

　　“师尊。”

　　他开口，打破了这份死寂。

　　“山下，又有一批弟子，想要脱离道统。”

　　元始天尊没有睁眼。

　　“理由。”

　　“他们说，修行太苦，不如，睡个好觉。”

　　广成子说出这句话时，头埋得很低。

　　玉虚宫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那盏长明灯的灯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光影在墙壁上，拉扯出怪异的形状。

　　“好一个，睡个好觉。”

　　元始天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阐教道法，盘古正宗，竟比不过，一场梦？”

　　“弟子不敢。”

　　广成子跪了下去。

　　“只是，那‘睡神教’的势头，已经，无法阻挡。”

　　“它不争，不抢，不立言，不传法。”

　　“它只是，存在。”

　　“它的存在，本身，就在瓦解，洪荒所有道统的根基。”

　　大殿，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

　　元始天尊，终于睁开了眼。

　　他看着殿外，那片劫后余生，却又生机勃勃的天地。

　　“传我法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自今日起，我阐教门人，不得，再与‘睡神教’信徒，发生任何冲突。”

　　“不得，非议‘槐祖’。”

　　“见之，避之，敬之。”

　　广成子猛地抬头，眼中，是无法理解的震动。

　　“师尊，这……”

　　“这是命令。”

　　元始天尊打断了他。

　　“我等，惹不起。”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

　　却让广成子这位大罗金仙，道心都为之一颤。

　　他从未想过，这三个字，会从自己那高傲的，视万物为刍狗的师尊口中，说出来。

　　“弟子，遵命。”

　　广成-子退下了。

　　大殿里，只剩下元始天尊一人。

　　他看着那杯凉透的茶水，缓缓伸出手。

　　茶杯，在他的掌心，无声地，化为了齑粉。

　　金鳌岛。

　　碧游宫的废墟之上，通天教主，又盖了一间茅屋。

　　他躺在屋顶，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看着天上的云，喝着葫芦里的酒。

　　一道水镜，悬浮在他身旁。

　　镜中，正映照着，玉虚宫内，刚才发生的一切。

　　“惹不起？”

　　通天教主，笑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葫芦里的酒，都洒了出来。

　　“哈哈哈哈，我的好二哥。”

　　“你，也有今天。”

　　他灌了一大口酒，眼中，是说不出的，快意。

　　他的目光，穿过水镜，望向洪荒大陆的中心。

　　那个方向，空无一物。

　　“好啊。”

　　“实在是，太好了。”

　　通天教主轻声呢喃。

　　“有这么一个，连你们都怕的家伙，压在头上。”

　　“我那些，无家可归的徒子徒孙，总算，能有个，安稳觉睡了。”

　　他举起酒葫芦，遥遥一敬。

　　“敬你。”

　　封神一战，他输了。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赢了回来。

　　这位‘槐祖’的存在，于他而言，是制衡。

　　是平衡那早已失衡的，圣人天平的，唯一砝码。

　　西方，须弥山。

　　八宝功德池内，金莲摇曳，佛光普照。

　　但，池边的两位圣人，脸上，却无半分佛光。

　　只有，化不开的，愁苦。

　　“师兄，又少了三成。”

　　准提道人指着功德池，声音，都在发颤。

　　“我西方教，好不容易，从东方度化来的气运，那些信仰之力，正在，飞速流失！”

　　“源头，还是那里！”

　　接引道人，缓缓睁眼。

　　他看着池中，那些，光芒明显黯淡下去的功德金莲。

　　“我看到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准提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我们，总不能，也学着元始天尊，下令，让我们西方教的弟子，去敬那个‘睡神’吧？！”

　　“那我们，还谈何大兴？！”

　　接引道人，没有说话。

　　他只是，反问了一句。

　　“不然呢？”

　　准提，僵住了。

　　是啊，不然呢？

　　去跟‘睡神教’抢信徒？

　　怎么抢？

　　你告诉世人，信我西方教，可得大自在，可登极乐界。

　　人家信槐祖，今晚就能睡个好觉，明天就能突破瓶颈。

　　一个，是虚无缥缈的来世。

　　一个，是立竿见影的当下。

　　这，根本，没法比。

　　“师弟。”

　　接引道人的声音，悠远而又空寂。

　　“洪荒的格局，变了。”

　　“封神量劫，定下的，不是神位。”

　　“而是，一个新的时代。”

　　“一个，我等，只能，旁观的时代。”

　　准提，颓然地，坐倒在地。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第一次，对自己的“道”，产生了，怀疑。

　　洪荒之中，无数仙山洞府。

　　那些，在量劫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大能，散仙。

　　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讨论着，这片天地的，剧变。

　　“听说了吗？阐教，封山了。”

　　“何止阐教，人教，也几乎没了动静。”

　　“这天，好像，真的变了。”

　　“圣人，不再是，至高无上了。”

　　“那未来的洪荒，该听谁的？”

　　“谁知道呢？”

　　“或许，该听，那个，能让所有人都，睡个好觉的吧。”

　　三十三天外，紫霄宫。

　　鸿钧道祖的身影，立于宫殿之前。

　　他的目光，穿透了混沌，俯瞰着，整个洪荒。

　　他能看到，那一道道，金色的，纯粹的信仰丝线，正从洪荒的每一个角落，升起。

　　它们，没有汇向昆仑，没有汇向须弥山。

　　而是，如百川归海般，尽数，涌向了，大陆中心，那片，绝对的虚无。

　　鸿钧的眼中，没有情绪。

　　只是，在那无尽的，淡漠深处，闪过了一丝，谁也无法看懂的，深意。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全新的，从未有过的，道路。

　　也看到了，洪荒，那不可预测的，未来。

　　圣人们，选择了，无奈的旁观。

　　这，会给洪荒，带来怎样的变化？

　　那个，被动着，改变了一切的，沉睡的存在。

　　又将，引来，何方势力的，最终试探？

　　毕竟，总有一些存在，是不信邪的。

　　也总有一些存在，是，不知道，何为，敬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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