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抉择之重与铸造者之影

　　冰冷的蓝色幽光笼罩着半球形空间，将中央那颗人工天体的狰狞投影映照得如同鬼蜮沙盘。控制台上，那枚红色晶体按钮散发着不祥的光芒，旁边【紧急协议：摇篮重启\/灭菌执行】的字样，如同死神的请柬，沉甸甸地压在苏寂和璃的心头。

　　重启？还是灭菌？

　　无论哪个选择，听起来都意味着对整个“摇篮”内所有生灵的终极裁决。按下按钮，或许能彻底净化“逆种病毒”，但也可能将一切归零，包括他们自己。而不按，则意味着病毒持续扩散，最终可能引来“最终灭菌协议”，结果同样是被毁灭。

　　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一个早已设定好的、令人绝望的陷阱。

　　璃的身体微微颤抖，淡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无力与悲怆。作为曾经的“守源者”，她比苏寂更能理解这两个选项背后所代表的、冷酷到极致的“理性”。在“铸造者”的宏大蓝图里，个体的存亡，甚至一个文明的兴衰，或许都只是可以牺牲的实验数据。

　　“不能按……”她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哀求，“无论是重启还是灭菌……都是终结……我们……我们或许可以找到别的路……”

　　“别的路？”苏寂的声音冰冷如铁，目光却从未离开那个红色按钮，“路在何方？”

　　璃语塞。在绝对的力量和早已布好的局面前，任何“别的路”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苏寂缓缓抬起手，骨甲覆盖的指尖悬停在按钮上方。他没有立刻按下，而是在疯狂地计算。

　　算法直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结合皮革残片的信息、璃的诉说、以及眼前这控制台的风格，试图逆向推演“铸造者”的逻辑。

　　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个明显的、关乎存亡的按钮？是为了给“摇篮”内的生灵一个“自救”的机会？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测试？

　　测试“钥匙”持有者，或者其他足够幸运（或不幸）找到此地的存在，在面临终极抉择时，会做出何种反应？

　　如果按下按钮，会发生什么？真的会立刻执行协议吗？这个控制台看起来能量近乎枯竭，它还有能力执行如此宏大的指令吗？

　　或者说，这个按钮本身，就是一个诱饵？一个触发器？按下它，并非启动协议，而是……激活某种更深层的机制？比如，向“园丁”或“铸造者”发送最终定位信号？或者，开启通往“铸造者”真正核心区域的通道？

　　风险巨大，但或许也藏着唯一的一线生机——直面布局者！

　　与其在囚笼中等待不知何时降临的灭菌，不如主动去面对那执棋之手！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在苏寂冰冷的心中蔓延。

　　他看了一眼璃，看到她眼中的恐惧和哀求，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绝望。

　　他不再犹豫。

　　指尖，缓缓落下。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红色晶体的瞬间——

　　嗡！！！

　　一股强大无比的、带着警告与阻止意味的精神冲击，猛地从控制台深处爆发，狠狠撞向苏寂的意识！

　　这冲击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预设的防御机制，充满了焦急与沧桑感：

　　【警告！未授权访问！检测到‘逆种病毒’高浓度反应体！】 【禁止接触终极协议接口！】 【重复！禁止接触！你的行为将导致不可逆的后果！】 【‘观察者’记录：实验体‘门之匙’编号K-734，病毒融合度已达临界阈值，稳定性存疑……建议……立即收容……】

　　这精神冲击中蕴含的信息让苏寂动作猛地一滞！

　　“观察者”？又一个新名词！听起来像是“铸造者”留在这里的某种监控AI或残存意识？

　　而且，它直接点明了他的身份——实验体K-734，病毒融合度临界！建议收容！

　　果然，他的一切都在监控之下！

　　但这股精神冲击的目的似乎是阻止他，而非消灭他？是因为他还有“研究价值”？还是因为按下按钮的后果连“观察者”都无法承受？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

　　“等等！”璃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她指着控制台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凹槽。

　　那凹槽的形状……赫然与苏寂手中的那枚圣辉徽章完美契合！

　　“那里……好像……需要这个……”璃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但一种强烈的直觉驱使着她。

　　苏寂目光一闪，立刻收回即将按下按钮的手，转而将圣辉徽章取出，尝试性地放入那个凹槽。

　　咔嚓。

　　一声轻响，徽章严丝合缝地嵌入其中。

　　嗡——！

　　控制台猛地一震！蓝色的幽光瞬间变成了柔和的白金色！整个星球投影也变得更加清晰、稳定，甚至开始缓缓旋转，展示出更多的细节！

　　那个冰冷的“观察者”精神冲击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温和、但同样古老的声音，直接响起在两人脑海：

　　【身份验证通过……识别为‘守源者’权限……】 【欢迎访问，‘灯塔’前哨站。】 【检测到‘守源者’处于濒危状态，启动紧急维生协议……】 【检测到关联个体……‘门之匙’实验体K-734……病毒融合度……高……威胁评估……重新计算……】

　　一股精纯而温和的圣辉能量从控制台中涌出，注入璃的体内，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气息也变得平稳。

　　而苏寂则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扫描力量掠过全身，带着审视，却并无立刻的敌意。

　　【基于‘守源者’担保及当前紧急状况（‘摇篮’稳定性低于15%），临时授予‘门之匙’K-734部分访问权限。】 【警告：你的状态极不稳定，任何剧烈能量波动都可能引发‘园丁’单位的最高优先级清除。】 【现在，你们可以提问。但时间有限，能源即将耗尽。】

　　峰回路转！

　　这处遗迹，竟然是圣辉族相关的“灯塔”前哨站？而圣辉徽章是钥匙！

　　苏寂压下心中的波澜，立刻问出最关键的问题：“‘铸造者’是谁？‘摇篮’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如何彻底解决‘逆种病毒’？”

　　那个古老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复杂的计算或回忆。

　　【数据严重缺失……仅能提供碎片信息……】 【‘铸造者’……并非单一文明，而是某个早已消逝的、致力于‘超脱’的远古联盟的统称。他们追寻终极的‘真理’，试图超越维度与规则的束缚。】 【‘摇篮’……是他们最大的‘实验场’之一，用于观测‘生命’在极端环境（如‘墙外’侵蚀）下的演化与‘升维’可能性。‘逆种病毒’本是旨在加速进化的‘催化剂’，但……它失控了，反而导致了大规模的‘退化’与‘混沌化’。】 【彻底解决病毒……理论上，需要‘铸造者’留下的‘最终净化矩阵’的核心权限。但矩阵的核心……早已在‘摇篮’最初的一次重大事故中……失落了。据说，流落到了‘墙外’的某个角落……】

　　铸造者联盟？超脱？实验场？催化剂失控？净化矩阵核心失落墙外？

　　信息一个比一个惊人！

　　“事故？什么事故？”苏寂追问。

　　【数据缺失……仅知代号‘葬星之日’……与第一代‘门之匙’的暴走有关……】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能源……即将……耗尽……最后警告……小心‘观察者’……它们并非……完全中立……】

　　话音刚落，控制台的白金色光芒急剧闪烁，随即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冰冷的蓝色。星球投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那个古老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地下空间再次陷入沉寂，只留下消化着惊天秘闻的两人。

　　铸造者是为了“超脱”而创造了摇篮和病毒，但玩火自焚。 病毒的解药（净化矩阵核心）失落在了最危险的“墙外”。 而“观察者”可能别有用心。

　　前路非但没有变得清晰，反而更加迷雾重重，且充满了更大的危险。

　　苏寂看向那个红色的按钮。现在看来，它更像是一个陷阱或测试。

　　他伸手，将凹槽里的圣辉徽章取了回来。徽章的光芒似乎更加温润了一些。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苏寂对璃说道，“‘观察者’可能已经发出了警报。”

　　璃点了点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知道了部分真相，虽然绝望，却也让她有了明确的目标——寻找失落的净化矩阵核心，哪怕希望渺茫。

　　两人正准备沿原路返回。

　　突然！

　　整个地下空间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头顶有碎石簌簌落下！

　　控制台残存的屏幕上，闪过一行急促的红色警告：

　　【检测到高优先级‘园丁’单位接近！数量：3！预计抵达时间：120秒！】 【警告！空间封锁已启动！】

　　守门人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三个！还被封锁了空间！

　　绝境再次降临！

　　苏寂眼中闪过厉色，猛地看向那颗红色按钮！

　　现在，它似乎成了唯一的变数！

　　是按下去，赌一把？还是……

　　抉择之重超想象， 按钮背后藏机锋。 圣辉徽章启秘辛， 灯塔前哨露真容。 铸造者为求超脱， 摇篮实验病毒生。 解药失落墙外地， 观察者言不可信。 惊闻真相心更沉， 然危机已迫眉睫。 园丁临门空间锁， 红色按钮成唯一。 苏寂冷眸视绝路， 最后一搏将启幕。 是按是避刹那间， 生死成败皆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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