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空箱子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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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七的未时,江南码头的日头毒得像泼了火,仓库顶的茅草被晒得卷了边,空气里飘着木头发霉的腥气,混着江风带来的咸涩,闷得人胸口发堵。

  萧砚站在东边仓库门口,手里把玩着块刚从布庄扯的云锦料子,对着码头掌柜笑得一脸“纨绔”:“掌柜的,你这箱子结实不?我买的云锦金贵,可得找个稳妥箱子装。”

  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眼角堆着笑,眼神却总往仓库深处瞟:“世子爷放心!小的这仓库里的箱子,全是楠木做的,防潮防蛀,保准稳妥!”他边说边推开仓库门,“您里头挑,要多少有多少。”

  仓库里果然堆着半屋子木箱,个个摞得齐整,表面擦得发亮,看着倒真像那么回事。萧砚踱着步子绕箱子转,指尖敲了敲箱盖——声音发空,不像装了东西的样子。

  “掌柜的,你这箱子怎么都空着?”萧砚故意皱起眉,脚“不经意”地踹了踹最底下那只箱子,“看着倒像个摆设。”

  掌柜的脸色僵了下,赶紧打圆场:“刚卸完货,还没来得及装新的——世子爷要是不嫌弃,小的给您找几只带衬布的?”

  萧砚没接话,眼睛盯着被他踹过的箱子。那箱子被踹得晃了晃,箱底竟隐隐露出道缝,缝里漏出点暗光——不像是木头的颜色。他心里一动,弯腰假装掸裤子上的灰,指尖飞快地勾了勾箱底的缝:是空的!底下有暗格!

  “就这只吧。”萧砚直起身,指着那只箱子,“看着挺结实,给我装云锦。”

  掌柜的眼神慌了,往前凑了两步想拦:“世子爷,这箱子……”

  “怎么?嫌我给不起钱?”萧砚掏出块碎银子往箱上一扔,银子“咚”地弹了弹,滚进箱底的缝里,“够不够?”

  掌柜的嘴唇哆嗦着,刚要说话,忽然往后退了两步,扯着嗓子喊:“有贼!抓贼啊!有人要偷仓库的货!”

  这一喊,仓库外瞬间冲进来七八个打手,个个拎着木棍,凶神恶煞地堵住门口。为首的打手咧嘴笑,露出黄牙:“哪来的野小子,敢在码头撒野?”

  萧砚眯了眯眼——这掌柜的倒是够狠,说动手就动手。他没慌,弯腰捡起根掉在地上的木棍,掂量了掂量,冲打手们扬了扬下巴:“本太保当是谁,原来是裴家的狗腿子。”

  “太保?”打手们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这“纨绔子弟”是官身。

  “怎么?没听过太子太保萧砚?”萧砚握着木棍转了个圈,木棍在他手里竟有了几分朱笔的架势,“正好,本太保最近批奏折批腻了,今儿就用你们练练手——这木棍当朱笔,‘批’你们这些杂碎!”

  说着一棍抡过去,正打在为首打手的胳膊上。那打手“嗷”地叫了声,手里的木棍“哐当”掉在地上。

  “给我打!”掌柜的躲在打手后面喊,“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担着!”

  剩下的打手蜂拥而上,木棍“呼呼”地往萧砚身上招呼。萧砚仗着身法灵活,左躲右闪,手里的木棍也没闲着,专往打手的腿弯、手腕招呼——都是谢云教他的防身术,对付这些杂碎正好够用。

  可打手毕竟人多,萧砚退到箱子堆旁,后腰不小心撞在木箱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眼看一根木棍就要砸到他头上,忽听“砰”的一声,那打手像被扔出去的麻袋似的,撞在仓库门上滑了下来。

  “谁?!”掌柜的尖叫。

  仓库后巷的阴影里,谢云缓步走了进来。他玄色衣袍沾着点尘土,手里还攥着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是之前萧砚在布庄门口掉的桂花糕,油纸上还沾着点草屑,显然是刚从地上捡的,却被他攥得紧紧的。

  “谢……谢云?”掌柜的脸瞬间白了,腿肚子都在抖,“你怎么在这?”

  谢云没理他,抬脚往他心口踹了过去。掌柜的“哎哟”一声飞出去,撞在箱子上,半天爬不起来。剩下的打手见势不妙,想往外跑,被谢云一个箭步追上,三两下全撂倒在地,个个抱着胳膊哼哼。

  “你怎么才来?”萧砚揉着后腰瞪他,却瞥见他手里的桂花糕,脸颊悄悄红了,“那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扔了可惜。”谢云把桂花糕塞给他,眼神落在那只被踹过的箱子上,“发现了?”

  “嗯。”萧砚蹲下身,扒开上面的箱子,露出底下那只——箱底的缝比刚才更明显了。他伸手扣住缝,用力一掀,箱底“哗啦”一声掉了下来,露出个黑黝黝的暗格!

  暗格里铺着层油纸,油纸包着本账册,封皮是深褐色的,边角磨得发毛,一看就被翻了不少次。萧砚把账册抽出来,翻开第一页,瞳孔猛地一缩——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记着“某年某月,送倭寇刀枪三十箱,东海卫周显亲点”“某年某月,走私盐铁五十担,换倭寇药材”……翻到中间,一行字格外扎眼:“东海卫每月送倭寇刀枪五十箱,由码头暗仓中转,掌柜亲验。”

  “果然是他们!”萧砚攥紧账册,指节泛白,“裴党不仅跟倭寇勾结,还让东海卫当内应!”

  谢云凑过来看,指尖点在“周显”的名字上:“周侍郎的亲弟弟,看来户部和水师早串通好了。”

  萧砚越翻越气,手指飞快地往后翻,想看看还有没有更狠的。翻到最后一页时,动作忽然顿住——那一页没写字,画着张歪歪扭扭的岛屿地图,地图中央标着三个字:海晏号。旁边用小字写着:“三月初三潮落可登。”

  海晏号!

  萧砚的心脏“咚”地跳了一下,指尖都在发颤。这是娘当年南巡坐的船!账册里怎么会有它的地图?还标着“三月初三潮落可登”——难道娘的船不是意外失事?

  “怎么了?”谢云见他脸色发白,低声问。

  “这是我娘的船。”萧砚的声音有点哑,指尖摸着“海晏号”三个字,“当年她南巡,坐的就是海晏号,后来说是遇到风暴沉了……”

  谢云的眼神沉了沉,接过账册仔细看:“三月初三是大潮,潮落时浅滩会露出来,应该能靠近岛屿。”他顿了顿,“说不定海晏号的残骸里,有裴党勾结倭寇的证据——甚至可能有苏皇后当年查到的东西。”

  萧砚猛地抬头:“那我们三月初三去!”

  “先别急。”谢云按住他的手,指了指地上哼哼的掌柜,“得先审审他,看看这账册是不是全的,还有没有别的暗仓。”

  掌柜的刚才被踹得狠了,这会儿缩在地上,听见“审”字,吓得赶紧喊:“我说!我全说!这账册是周显让我存的,还有一半在东海卫营房!三月初三他们要去东海屿,说是要捞海晏号里的东西!”

  捞东西?萧砚和谢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看来裴党也在找海晏号里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娘当年留下的罪证。

  “还有别的吗?”谢云踹了他一脚。

  “没……没了!”掌柜的哭丧着脸,“我就是个跑腿的,别的啥也不知道!”

  谢云给暗卫使了个眼色——刚才他进来时就放了暗卫在外面守着,这会儿暗卫立刻上前,把掌柜和打手们捆了起来。

  萧砚把账册小心地揣进怀里,又摸了摸怀里的桂花糕,甜香混着账册的霉味,竟让他心里安定了些。他看着仓库外的江风掀起船帆,忽然想起小石头给的海鸟风筝,想起苏二娘塞给他的碎瓷片——原来这么多人都在悄悄帮他们,像星星一样,在暗处亮着。

  “先把账册送回驿站。”萧砚站起身,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等审完掌柜,就去查东海卫营房——既然他们要去东海屿,咱就先在那儿等着。”

  谢云点头,跟着他往外走。经过门口时,萧砚回头看了眼那堆空木箱,忽然笑了——谁能想到,这些看着不起眼的空箱子底下,藏着能掀翻裴党的证据?

  江风从仓库门口灌进来,吹得账册的纸页“哗啦啦”响。萧砚摸了摸怀里的账册,又看了看谢云手里还没扔的桂花糕油纸,脚步格外坚定。

  三月初三,东海屿,海晏号……

  不管那里藏着什么,他都得去看看。

  不光为了扳倒裴党,也为了娘——为了弄明白当年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了把她没说出口的真相,一点点找回来。

  仓库外的码头依旧热闹,脚夫的号子声、船帆的铜铃声混在一起。没人知道,那间不起眼的仓库里,刚藏下了足以震动朝野的秘密,也没人知道,一场关于海晏号的探寻,已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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