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格物,何止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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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的鼓一敲,窗外黑影忽地一闪,一张薄纸就静悄悄地插到门缝里了。

  楚云栖把纸捡起来,展开加密的信件一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信上没多少字,但是每个字都让人胆战心惊:“青田卫在北境截获了首辅赵崇安的密令,他打算在三天后的春闱放榜那天,拿‘寒门干政,蛊惑圣听’当借口,发动‘清君侧’,把革新派的官员一网打尽!”

  春闱放榜的时候,那可是所有人都盯着呢。

  到时候新科进士要入朝了,正是新旧势力交替、人心最不稳定的时候。

  赵崇安挑这个时候动手,心思可太狠毒了!

  楚云栖捏着信纸,手指关节都有点发白了。

  她慢慢把信合上,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他们还以为,查封了我的书局,就能把这盏希望之灯给灭了?”

  说完,她就走到桌子前面,铺开一张新纸,拿起笔蘸了蘸墨,刷刷刷地就写了三道指令。

  “去告诉阿骨打,打现在起,把北境通向京畿的商道全给我封锁了。我得让赵崇安的军资,一颗米都运不进来!”

  “吩咐老秤,把户部存档里近三年的那些‘亏空账’和‘核销账’仔仔细细查一遍。我要赶在放榜之前,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全都给他们算个清清楚楚!”

  “让沈清梧以清源书局的名义,去联系江南所有女书院的山长。我要让她们发动那些能认字写字的女子,三天之内,弄一场从来没有过的‘女子策论联署’!”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把狼毫笔一放,眼睛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

  就在这个时候,脑袋里那冰冷冷的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了。

  【警告:发现好多顶级势力一块儿行动,这就要触发特别激烈的冲突了。

  春闱决战协议已经启动了。】

  【倒计时:三天。】

  一弯月牙就像个银钩子似的,冷冷地挂在书局的房檐角上。

  夜里的风吹过来,院子里有几片树叶被卷起来了,就好像有只看不见的大手,正慢悠悠地在棋盘上拨弄棋子呢,下这一盘棋,那可就是生死局啊。

  京城的天,已然变了。

  此刻,整座城仿佛被投入滚油之中,舆论沸腾,余烬未冷。

  街头巷尾,引车卖浆的走卒贩夫无不交口称赞,将那位素未谋面的“楚先生”奉若神明。

  他们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新印的《农政简报》,纸页还带着油墨温热,字里行间是亩产翻倍的奇迹;

  有人蹲在墙角读罢,忍不住咧嘴一笑,露出被茶渍染黄的牙:“这世道,总算有个人肯替咱泥腿子说话。”断了贪腐的链条,就是保住了他们的饭碗,道理朴素,却深入人心。

  然而,朝堂之上,国子监之中,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数百名国子监鸿儒联名上书,言辞激烈,直斥楚云栖“以商乱政,以技乱道”,是动摇国本的巨奸!

  其中,声势最盛的,莫过于当世大儒、白鹿书院山长晏景行。

  他亲笔撰写的《斥异端疏》刊登在影响力遍及天下士林的《儒林公报》之上,字字如刀。

  “今有楚氏,假格物之名,行匠役之实,使士子不读圣贤而研铜铁,一心逐利,忘却根本。长此以往,人心不古,道统崩坏,此国之大患也!”

  国子监内,楚云栖指尖捻着那份散发着松烟墨香的公报,纸面微涩,触感如旧绢。

  窗外风过檐铃,叮当轻响,她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篇檄文,比她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狠。

  恰在此时,脑海中那道熟悉的机械音再度响起:“警告:检测到大规模意识形态对抗。宿主当前行为已触及世界核心价值观。现发布主线任务:知识正名实践。若成功完成,将彻底扭转‘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固化认知,系统将解锁‘跨学科融合’模块,开启全新科技树。”

  *又是这套‘格物致知’的评判机制……看来这具身体绑定的文明火种装置,仍在试图重塑这个世界对‘知识’的认知。

  *

  楚云栖放下公报,目光沉静如深潭。

  她对一旁的柳知夏淡淡吩咐:“回帖不必与他们辩经。找些抄书手,将《大学》首章抄录万份,贴满京城布告栏。”

  柳知夏一怔:“首章?”

  “对,”楚云栖的目光落在公报上顾衡的名字上,一字一顿。

  “就八个字——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致知在格物。”

  用你们奉为圭臬的圣人之言,打你们的脸,没有比这更响亮的了。

  当夜,楚云栖独坐灯下,烛火摇曳,映得墙上人影如剑。

  她反复咀嚼《大学》八目,指尖划过泛黄纸页,沙沙作响。

  良久,提笔写下一行小字:“格物,何止于心?”

  翌日凌晨,天光未启,寒露沾衣。

  楚云栖便带着白砚,径直入了国子监最深处的藏书阁。

  这里尘封着无数前朝孤本,是整个大夏的智慧宝库。

  木梯吱呀作响,脚步踏在青砖上,回音幽远。

  空气中浮着陈年纸张与樟脑混合的气息,阳光从高窗斜射而入,光柱中尘埃飞舞,宛如千年记忆苏醒的微尘。

  她熟练地在积满灰尘的书架间穿行,指尖拂过一排排斑驳书脊,留下淡淡的指痕。

  最终停在一排不起眼的架子前。

  “白砚,把那卷《考工记》残卷和《百工志》手抄本取下来。”

  两本在当世儒生看来“不入流”的杂学之书,在楚云栖眼中却胜过万卷经义。

  她接过书卷时,粗麻封面摩擦掌心,略带刺痒,却让她心头一热——这是工匠的温度。

  她将书卷在案上摊开,又取来《礼记·月令》,逐字逐句地对照校勘。

  昏黄的灯火下,她翻动的书页带起微风,纸角轻颤,仿佛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工匠之魂。

  “找到了。”她的指尖停在一行小字上,声音低而清晰,“《月令》有云:‘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工有不当,必行其罪’。这说的是,器物上要刻下工匠之名,以便考核其技艺,若有差错,便要问责。这难道不是对‘工’的最高尊重?”

  她又翻开《周礼·冬官》的复刻本,眸光大亮,提笔蘸墨,狼毫在素绢上奔走如龙,将那八个振聋发聩的大字誊抄于纸上——**匠人营国,沟洫有度!

  **

  一条条,一桩桩,皆是出自儒家经典,皆是圣人对“技艺”的肯定。

  她将这些摘录整合,附上自己的批注:“圣人言‘格物’,何曾限定于格心中之理?若火药能守国疆,水泥能固河堤,活万民于水火,为何此等利国利民之‘器’,就不能升华为济世救民之‘道’?”

  笔落,墨迹未干,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检测到高密度经典重构行为,宿主智慧点 40。”

  楚云栖将写满引经据典的素绢仔细卷好,放入一个信封,递给白砚:“送去城南白鹿书院,亲手交给晏山长。告诉他,学生楚云栖,闻山长不日将设‘春秋大讲’,论古今治道。学生不才,愿列席末座,听教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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