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钦差要我回京?先问过江南的盐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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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黄色的封皮上,朱砂大印森然夺目,上书八个字:“十万火急,不得有误”。指尖触之,纸面粗糙如砺石,边缘微微翘起,仿佛被千里驿马与北地风沙磨出了棱角。
封泥尚未干透,裂纹中渗出一丝淡淡的硫磺味——那是宫中特制火漆的印记,昭示着此令出自御前,不容迟疑。
驿卒踉跄着被扶下,汗水浸透的衣甲散发着浓重的腥气,混杂着马厩的尘土与长途奔袭的焦灼气息。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捧出密令时,指节因过度紧握而泛白,颤抖不止。
而那份来自京城的密令,却仿佛带着北地的彻骨寒意,让整个巡按行辕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铜炉中炭火噼啪轻响,竟也压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死寂。
裴浩第一个失声,他死死盯着那份令函,英挺的面容因震惊与愤怒而扭曲:“一日之内回京述职?江南政务暂交转运使代管?这……这是赤裸裸的夺权!”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喉间滚烫如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生生撕扯出来。
江南的局面刚刚有了一线生机,朝中那些人就迫不及待地要来摘桃子,不,是来毁掉这棵桃树!
“他们急了。”
与裴浩的激愤截然不同,楚云舒的声音平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她未起身,亦未皱眉,只将手中茶盏轻轻放下,瓷底与案几相碰,发出一声清越的“叮”响,如冰裂初春。
她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并未去接那份滚烫的令函,只是轻轻拂过封皮上“不得有误”四个字的边缘。
指尖的触感冰冷如铁,墨迹微凸,似刀刻斧凿,烙印着不容置喙的皇权威严。
她缓缓抬眸,一双凤目中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闪过一抹洞悉一切的冷冽笑意:“他们怕的不是我查税,是我把江南的税,彻底查明白了。”
一语既出,满室死寂。
连窗外掠过的鸦鸣都被这沉沉气场压得戛然而止。
裴浩猛然醒悟。
是啊,查税只是过程,查明白才是结果!
一旦新政推行,江南每年能多缴多少税赋?
那些被隐匿的田亩和人口,会撬动多大的利益格局?
这才是京中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真正恐惧的东西!
楚云舒终于拿起了那份密令,没有看内容,而是随手将其置于书案之上。
在它旁边,整齐地摆放着另一份文书——《赋税革议案》。
一份是代表皇权的催命符,一份是凝聚了她无数心血的救世方略。
两相对比,黑白分明,何其讽刺。
她的目光沉静如渊,仿佛在看两个互不相干的死物。
指尖轻抚过《赋税革议案》的边角,那里还残留着昨夜烛泪的温热与墨香,纸页翻动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农夫在田埂上踩过秋稻的枯叶。
“去告诉季衡,”她忽然开口,声音低而稳,“我要一份最坏情况的推演——三个月内,新政中断,百姓如何自处?”
夜色深沉,行辕的另一间屋子里,灯火彻夜未熄。
被楚云舒从市井中寻来的算学奇才,正带着一群学徒,围着一个巨大的沙盘。
沙盘以细沙夯实地基,七府山川用青石勾勒轮廓,三条不同颜色的丝线——代表“铁券兑换速率”、“田亩清丈进度”和“米盐流通量”——在沙盘上纵横交错,构成一个复杂而精密的模型。
指尖拨动丝线时,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如同命运之弦被悄然拨动。
“不行,再算!”季衡的眼眶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喉咙深处泛着血腥气。
他已经带着人整整推演了一夜,算盘珠撞击声如暴雨敲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堆满了案头,每一张都写满了数字与批注,墨迹未干,散发出浓烈的松烟气息。
终于,当天光微熹,晨雾再次弥漫之时,季衡拿着一份写满了密密麻麻数字的报告,冲进了楚云舒的书房。
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双手高举着报告,声带哽咽:“钦差大人!学生……学生算出来了!”
“若新政中断,只需三月!江南的隐田复隐率将高达七成!百姓们刚刚用血汗换来的铁券,会被那些吃人的豪强以不足一成的低价强行收走,重新沦为佃户!我们数月的心血将毁于一旦,江南……江南将倒退五年不止!”
说到最后,这个平日里只信数字的算学天才,竟是泣不成声。
泪水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一片墨痕,像极了百姓签下名字时按下的指印。
楚云舒没有去扶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那片混沌的晨雾。
湿冷的空气透过窗缝渗入,拂过她额前碎发,带来一丝清醒的刺意。
远处已有百姓窸窣聚集之声,低语如潮水般涌向辕门。
“传话给沈夫人,”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晨雾,“昨夜她说要集百姓之愿,今日可该有个交代了。”
片刻后,脚步轻响,沈夫人扶门而入,身后两名侍女合力捧着一卷泛黄长帛。
那卷轴徐徐展开,绵延十余丈,如一条由指印连缀而成的赤色江河,静静流淌于青砖之上。
纸面粗糙,每一枚指印都带着泥土与劳作的痕迹,有的尚存余温,有的已干涸发暗,却无一例外地鲜红如血。
“留钦差,活江南!”
“求大人为我等做主!”
“楚大人若走,我等宁死不从新主!”
字迹或工整、或歪斜,皆出自农夫、织妇、船工之手,墨色深浅不一,却字字滚烫。
沈夫人看着那份几乎被指印染红的长卷,低声说道:“楚大人,民心已成大势,您……不必再孤身硬抗了。”她的声音轻如叹息,却重若千钧。
楚云舒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粗糙的指印,仿佛能感受到每一个指印背后,那一张张充满期盼与绝望的脸。
指尖传来微微的凹陷感,那是血与泥混合按下的印记,是无声的呐喊,是活着的证明。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沈夫人,你说错了。”她抬起头,目光清亮如星辰,“不是我要留下来,是这片土地,是这千万百姓,他们自己要活下去。”
话音刚落,她猛地转身,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来人!传转运使的信使!让他到高台上来见我!”
半个时辰后,巡按行辕外的高台上,人山人海。
新任转运使派来的使者,正趾高气扬地站在台上,准备宣读交接文书。
阳光洒在他绯紫官袍上,映出几分虚浮的光晕。
然而,他等来的却不是楚云舒的官印。
“裴浩!”楚云舒立于高台之上,一身绯色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如旗。
“在!”裴浩手持两份厚厚的卷宗,大步上前,靴底踏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当众宣读《清丈实录》与《税粮亏空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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