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圣旨还没到,火药先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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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下午,一个惊人的消息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钦差大人楚云舒,竟在巡抚行馆外,自设“民审台”!

  行馆门前,一张长案,三尺惊堂木,三百名闻讯赶来的寒门学子席地而坐,神情肃穆,充当“民审”的见证。

  吴七,那个背负血海深仇的汉子,站在台前,声音嘶哑地陈述着当年的惨案。

  他的嗓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撕裂而出。

  疯癫的仵作赵三也被带到台前,他那断断续续的“锤……处决”之语,被楚云舒的亲随清晰地复述出来,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心上,仿佛有铁锤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回响。

  紧接着,楚云舒命人将三幅巨大的图卷当众展开——

  第一幅,《机关图》,由吴七父亲绘制,揭示了皇陵工程偷工减料之实,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如蛛网般交织,触目惊心;

  第二幅,《冤案吞银图》,猩红墨线纵横交错,将三部衙门的贪腐脉络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第三幅,《尸检对比录》,用炭笔精细描绘了锄头伤与锤击伤的创口形态差异——前者边缘参差,后者深陷圆整,宛如判决书上的印章,无声却有力。

  三件铁证,如三座大山,压得现场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楚云舒站起身,清越而有力的声音响彻全场:“今日,我楚云舒不奏对天子,只问百姓!此非‘奏对’,乃是‘民问’——”

  她目光如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问,大晏之法,可能容忍朝廷命官,冒领死人钱?”

  “二问,大晏之法,可会冤杀良善,反将屠夫奉为圭臬?”

  “三问,这煌煌青天,赫赫律法,究竟是属于天下万民,还是仅仅是某些人的私有物?!”

  一言既出,满城哗然!

  茶馆酒肆,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石破天惊的“钦差审刑部”。

  民意如潮,开始朝着徐党高筑的堤坝,发起第一波冲击。

  当夜,楚云舒的功德池中,金光前所未有地汹涌澎湃。

  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民心所向,律法归位。‘律法推演’模型补全度100%,司法腐败识别率提升至98%!解锁终极权限——‘判例反噬预警’,可根据对手性格、势力、可用资源,提前预判其所有反扑路径及应对死角。”

  楚云舒立于灯下,手中那张粗糙的“铁券纸”上,已用狼毫写下了廷议三问,正是白天她在民审台上的宣言,只是字句更加锋利,直指核心:“一问银去向,二问人死因,三问法属谁?”

  她轻轻抚摸着吴七父亲那本浸透血迹的手札,纸面粗糙,血痕凹凸可感,仿佛还能嗅到当年地下密室中淡淡的铁锈腥气。

  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徐怀安,你以为我只是在为你翻一件旧案吗?不——我是在挖你的根。”

  话音未落,窗外夜色中,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一枚小小的蜡丸被无声地射入窗棂。

  楚云舒展开蜡丸中的纸条,上面是宫中内侍省独有的墨印,内容仅有八个字:“明日辰时,御前奏对。”

  终于来了。

  她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火星飘落掌心,微烫。

  她推开窗,夜风灌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曳,远处街巷仍有议论声传来,像潮水退去前最后的回响。

  她仰头望去,北辰星隐在薄云之后,仿佛被谁蒙上了眼睛。

  就在这寂静一刻,窗棂轻震——一枚蜡丸钉入木缝。

  那枚蜡丸入手微温,掌心尚存信鸽体温的余热,仿佛还带着北方风雪的气息。

  楚云舒指尖一捻,蜡壳碎裂,露出一张极薄的纸条。

  烛光下,字迹清晰——寥寥九字:“裴衍已点将,三日后,北上。”笔锋沉稳中透锐利,正是沈青梧之母惯用的墨法。

  短讯如雷贯耳。

  圣旨未降,兵部尚在廷议纷争,裴衍竟已私定出征!

  这意味着,在朝堂喧嚣表象之下,已有权臣悄然押注最险之局。

  楚云舒霍然起身,斗篷带翻案角铜灯,火星四溅。

  她疾步走向墙边巨幅舆图,靴底踏过青砖,发出清脆回响。

  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拉长投在江山万里之上,宛如亲临北境苍茫雪原。

  寒风似从画中呼啸而出,掠过耳际。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雁门关至代州一线——那里,一道猩红箭头如毒牙般刺入大燕腹地。

  北狄三万铁骑南下,势如破竹。

  兵部主张南撤,坚壁清野,以空间换时间。

  此策合乎兵法,却将以百万百姓流离失所为代价。

  就在此刻,识海深处骤然嗡鸣!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人口迁徙与物资异常流动,触发‘生存资源危机’子协议……自动接入历史战争数据库】

  刹那间,原本用于推演盐价波动的“市场波动预判”模块轰然重构。

  金银铜铁的曲线扭曲、断裂,演化为全新的维度——气候周期、部落补给线、粮草消耗速率、历年出兵时机……

  无数碎片信息被强行关联、整合、分析!

  最终,两条数据流在她脑海中精准重合:

  一条,是北狄大军现有辎重所能支撑的极限作战周期;

  另一条,则是黑水峡每年春汛爆发的确切时间窗口!

  高度重合!误差不超过五天!

  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轰然成型。

  楚云舒瞳孔骤缩,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贴上冰冷的羊皮舆图,一字一顿低语,声音如北疆冻土般森寒:“他们不是来打仗的……他们是来抢粮的!”

  北狄苦寒,春荒正盛,全民饥馑。所谓三万铁骑,实乃饿极的狼群!

  真正目标,是代州府库中为赈济春荒储备的百万石军粮!

  一旦得手,趁黑水峡春洪暴发,滔滔江流将成为其天然退路。

  届时追兵受阻,望江兴叹!

  这根本不是国战,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武装劫掠!

  想通此节,一股彻骨寒意自脚底窜上天灵盖。

  朝堂之上,那些饱读兵书的老臣还在为“战守和撤”争执不休,无人窥见敌酋真正的杀招!

  去面圣?

  去与那群老狐狸唇枪舌剑?

  不,来不及了。

  当他们还在高谈“祖宗疆土,不可寸失”时,北狄弯刀已悬于代州百姓颈上。

  她深吸一口气,肺腑如被冰针穿刺。

  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作决绝锋芒。

  她没有走向皇宫方向,而是转身抓起斗篷,对门外候命的凌雀厉声道:“备车!去工部军器库!”

  半个时辰后,工部军器库沉重铁门前,楚云舒一行人被拦下。

  守将是周算,膏粱子弟,倚仗门荫得此要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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