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砧板是整座城市

　　霓虹灯刺身。

　　当这五个字清晰地从白案口中吐出，现场的寂静变了味道。

　　不再是紧张，而是一种接近崩坏的荒谬。

　　周围那些身经百战的AAb干员，他们脸上的表情，比亲眼目睹“东海珍珠”被灰色吞噬时，还要扭曲和茫然。

　　那是一种世界观被活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灌进无尽混沌的表情。

　　白案无视了这一切。

　　他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都成了厨房的背景噪音。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过。

　　屏幕上，是林珂刚刚为他接驳的全城监控网络。

　　成千上万个摄像头，化作他此刻的眼睛，将这座钢铁森林的每一寸肌理都尽收眼底。

　　车水马龙的街道是流动的血脉。

　　灯火通明的写字楼是矗立的骨骼。

　　在旁人眼中，这是冰冷的城市数据流。

　　但在白案眼中，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到奢侈的活物食材库。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

　　一块巨大的弧形LEd广告牌，正在循环播放着一支口红广告。

　　屏幕上，那艳丽到极致的正红色，在夜色中释放着灼热的生命力。

　　“找到了。”

　　白案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

　　他将那块广告牌的实时监控画面，放大，再放大，直到占据整个手机屏幕。

　　然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林珂。

　　“林分析员。”

　　“……在。”

　　林珂的声音有些发干，她的大脑还在徒劳地尝试解析“霓hong灯刺身”这个词组，每一次运算都返回一个鲜红的“ERRoR”。

　　白案指着手机屏幕上那片流淌的、鲜活的红色光晕。

　　“这是今晚最新鲜的‘口红赤身’。”

　　他用一种极为专业的，品鉴顶级蓝鳍金枪鱼的语气，认真点评道：

　　“颜色够正，光泽也好，关键是还带着都市的‘烟火气’。”

　　“难得。”

　　林珂：“……”

　　她的大脑，那个被誉为AAb最强分析核心的超级生物计算机，在这一刻，终于因为过载而发出了无声的悲鸣。

　　林珂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她看着白案那张理所当然的脸，第一次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性与智慧，是如此的苍白和可笑。

　　她和这个男人，根本不在同一个现实。

　　就在这时。

　　一阵压抑着滔天怒火的，沉重无比的脚步声，从封锁线外传来。

　　高风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他那群彻底失去灵魂的“利剑”小队队员。

　　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几个印着超市LoGo的塑料袋。

　　袋子里，装满了各种品牌的酱油和管状芥末，随着他们的步伐，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碰撞声。

　　AAb的王牌。

　　东海市最顶尖的超凡战力。

　　此刻，他们就像一群刚刚结束了周末大采购的家庭主夫，脸上写满了四个大字。

　　生无可恋。

　　高风走到临时指挥台前，将手里的塑料袋，重重地摔在桌上。

　　砰！

　　“你要的东西！”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万年冰川里凿出来的。

　　然而。

　　白案甚至没有回头。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灌注在那柄狭长的柳刃刀和手机屏幕上。

　　他只是随口吩咐了一句。

　　“放那吧。”

　　那语气，轻描淡写，就像在对一个真正的后厨帮工说话。

　　高风的拳头，骤然攥紧。

　　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的剧痛，才让他没有当场彻底失控。

　　他眼睁睁地看着白案举起了那柄刀。

　　那柄刀身如一泓秋水，只为处理最顶级鱼生而存在的，柳刃。

　　周围所有AAb干员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要做什么？

　　用这把刀，去攻击那片灰色的“现象”吗？

　　但白案的动作，再一次击碎了所有人的预判。

　　他的刀尖，没有对准那座灰色的巨塔。

　　而是……对准了他自己手机的屏幕。

　　对准了屏幕上，那片燃烧着的，鲜红的霓虹灯广告。

　　这是在干什么？

　　开玩笑吗？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冒出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白案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时间。

　　他的手臂，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没有华丽炫目的光影特效。

　　只有一个动作。

　　一个厨师最基础，也最纯粹的动作。

　　片。

　　他的手腕稳如磐石，手臂挥动，带动手中的柳刃刀，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快到极致，也完美到极致的弧线。

　　刀锋，精准地从手机屏幕上那片红色光影的边缘，“切”了过去。

　　这是一个无声的，发生在虚拟影像上的动作。

　　然而。

　　就在他落刀的瞬间！

　　现实世界中。

　　距离此地数公里之外的市中心商业区。

　　那块巨大的弧形LEd广告牌，那片燃烧的正红色，猛地闪烁了一下！

　　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中硬生生“片”走了一块！

　　一小片区域的红色，突兀地消失了零点几秒，随即又被后续的广告画面填满。

　　快得让街上的路人以为只是错觉。

　　但，在AAb的指挥中心，这一瞬间的变化，却被最精密的监测设备，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报告！报告！”

　　“监测到‘目标c-4’区域，出现‘色彩概念’瞬间剥离现象！”

　　“能量层级……无法测定！”

　　“剥离方向……无法追踪！”

　　“持续时间……0.37秒！”

　　林珂看着自己战术平板上疯狂弹出的数据流，她的瞳孔收缩到了一个物理上的极限。

　　发生了！

　　真的发生了！

　　他对着一个监控画面挥刀。

　　现实世界里的“色彩”，就被“切”走了！

　　这已经不是物理，不是能量学，甚至不是她所能理解的任何一种“显像学”理论！

　　这是神只的手段！

　　现场。

　　白案缓缓收刀。

　　他看着自己手中那柄依旧光洁如新的柳刃刀，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仿佛能看到一片无形的，完美切下的“赤身”，正静静地躺在刀身上。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片。”

　　“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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