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开始摆盘

　　白案没有停顿。

　　“第一片”的完成，对他而言，仅仅是开胃菜之前的醒味小食。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继续滑动，像一位挑剔的君王在巡视自己的菜单。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十字路口。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

　　那片纯粹的、代表着“通行”概念的绿色光晕，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有了。”

　　他低语一声，手中的柳刃刀再次划破空气。

　　片。

　　又是一个快到极致，精准到极致的动作。

　　刀锋无声掠过手机屏幕。

　　现实世界里，那个刚刚亮起的绿灯猛地一窒，光芒像是被凭空挖走了核心，瞬间变得虚浮无力。

　　虽然只是一瞬，却足以让最前排的司机猛踩刹车，以为信号灯出了故障。

　　“报告！‘目标G-12’区域，交通信号灯出现‘色彩概念’瞬间剥离！”

　　“重复！无法测定！无法追踪！”

　　指挥中心的数据警报，已经响成了一片。

　　林珂死死盯着自己战术平板上的数据瀑布，她发现了一个更恐怖的事实。

　　那些被“切”走的色彩，并没有消失。

　　它们没有逸散，没有湮灭。

　　它们……被“储存”起来了。

　　在她的数据模型中，那柄柳刃刀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无法被任何仪器探测到的“收容所”。

　　每一片被切下的“色彩”，都化作一道无形的印记，附着在了刀身之上。

　　那把刀，正在变得越来越“丰盛”。

　　白案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歇。

　　他划过屏幕，又锁定了一家24小时药店门口，那个代表着“健康”与“生命”的绿色十字标志。

　　“切。”

　　他划过屏幕，锁定了一家银行Atm机上，那个象征着“信用”与“财富”的蓝色LoGo。

　　“切。”

　　他甚至对着一辆飞驰而过的警车，在其车顶的红蓝警灯闪烁到最亮的那一刻，手腕轻盈一抖。

　　“切。”

　　他像一个技艺已臻化境的屠夫，在对一头名为“城市”的巨兽，进行着最精细的分割。

　　每一次挥刀，都伴随着指挥中心里一声撕心裂肺的警报，和现实世界中一处色彩的瞬间黯淡。

　　现场的AAb干员们，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得麻木。

　　他们看着那个男人，像在看一个行走的神迹，或者魔鬼。

　　终于。

　　白案停下了挥刀的动作。

　　他看着自己那柄狭长的柳刃刀，刀身依旧光洁如新，但在他的感知中，刀刃上已经挂满了五光十色的“顶级食材”。

　　他转过身，目光第一次落在了旁边那个几乎要将牙齿咬碎的高风身上。

　　“切割完成。”

　　白案的语气，像一个刚刚处理完所有生鲜，准备进入下一道工序的主厨。

　　“现在，开始摆盘。”

　　摆盘？

　　高风的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发出了一声濒临断裂的悲鸣。

　　周围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他们有预感，接下来听到的，将会是比“霓虹灯刺身”更离谱的东西。

　　果然。

　　白案指了指远处那片依旧在扩张的灰色区域，然后对高风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高队长，带你的人，立刻去接管城市灯光控制中心。”

　　高风的瞳孔猛地一缩。

　　城市灯光控制中心？那是AAb为了应对城市级灾难，预设的最高权限控制节点之一，可以统一调度全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公共与商业照明系统。

　　他想做什么？

　　白案没有给他提问的机会，直接说出了具体要求。

　　“指令一：让城东金融区那几栋最高的写字楼，通过控制办公室灯光，组合成一条龙的图案。”

　　“指令二：让城西中央公园所有的景观灯，明暗交替，形成一朵盛开的菊花。”

　　白案顿了顿，补充道。

　　“哦，对了，那条龙，最好是会动的那种，看起来生猛一点。菊花嘛，要那种层层绽放的效果。”

　　死寂。

　　比“东海珍珠”变成灰色时，还要彻底的死寂。

　　如果说，之前的“买酱油”是对他们尊严的践踏。

　　那么现在，这个“灯光拉花”的命令，就是将他们的尊严，扔在地上，浇上汽油，点燃，然后挫骨扬灰。

　　“白！案！”

　　高风的怒吼，不再是压抑的咆哮，而是火山爆发般的，歇斯底里的轰鸣！

　　“你他妈把我们当什么了？！耍猴吗？！”

　　“我们是AAb的利剑！是守护这座城市的战士！不是给你玩行为艺术的灯光师！”

　　他身后的“利剑”队员，个个双目赤红，握着武器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

　　这道命令，彻底击穿了他们作为精英战士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屈辱，像岩浆一样，灼烧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

　　然而，这一次，白案没有拿起通讯器。

　　他甚至没有皱眉。

　　他只是静静地转过身，正对着高风，抬起了眼皮。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一股无形的、冰冷到极致的威压，瞬间笼罩了高风和他身后的整个“利剑”小队！

　　那不是能量，不是精神力。

　　那是一种更本源，更无法抗拒的……“领域”。

　　是主厨，对踏入自己厨房的食材，所拥有的，生杀予夺的绝对掌控权！

　　高风的怒吼戛然而止。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站在广场上，而是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块冰冷的砧板上。

　　而白案的目光，就是那柄刚刚“切割”了整座城市的，无情的刀。

　　那目光正在审视他，评估他。

　　评估他的哪个部分适合做刺身，哪个部分适合做红烧，哪个部分，只配被当做厨余垃圾扔掉。

　　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被天敌锁定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捏碎了他的骨头。

　　他引以为傲的科技，他赖以成名的理论，在这种纯粹的“天敌”碾压下，连一个笑话都算不上。

　　白案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像万古玄冰。

　　“我的厨房，轮得到帮厨废话吗？”

　　“还是说……”

　　白案的视线，从高风的脖颈划过，像是在寻找最佳的下刀位置。

　　“你想上一次菜单？”

　　轰！

　　高风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身后的队员们，更是齐刷刷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握着武器的手抖如筛糠。

　　他们终于明白。

　　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需要靠上级命令来压人的临时工。

　　而是一个，能将他们连同他们的尊严、骄傲、乃至存在本身，都一起“烹饪”掉的……怪物。

　　高风的嘴唇剧烈颤抖，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看着自己那群同样面如死灰的队员。

　　他的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毫无生气的音节。

　　“……执行……命令。”

　　说完，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第一个走向了移动指挥车。

　　AAb的王牌小队，默默转身跟上。

　　那背影，不再是悲壮。

　　而是一种彻底的，被现实碾碎后的麻木。

　　没过多久。

　　奇幻的一幕，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上演了。

　　城东最繁华的金融区，一栋栋摩天大楼的窗户，开始有规律地亮起、熄灭。

　　无数光点汇聚，最终，在巨大的楼体幕墙上，形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像素风的龙。

　　紧接着，城西公园的方向，一片片景观灯也开始闪烁，勾勒出一朵巨大而粗糙的……菊花。

　　白案举着手机，像一个正在审查作品的艺术家，看着屏幕上被强制拼凑出的滑稽图案。

　　他点了点头。

　　“很好。”

　　“配菜，准备完毕。”

　　他话音刚落。

　　异变陡生！

　　那座一直静静矗立，只是在匀速扩张的灰色“东海珍珠”巨塔，那片死寂的灰色“涂鸦”……

　　猛地，剧烈蠕动起来！

　　它不再向外蔓延，而是疯狂地向内收缩、翻滚！

　　灰色涂鸦的中心，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在形成！

　　那感觉，就像一位孤高的艺术家，看到一个三岁孩童在自己神圣的画卷上，用蜡笔画了一条可笑的龙和一朵愚蠢的菊花！

　　那不是苏醒。

　　那是一种被挑衅，被侮辱后，从骨子里透出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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