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稚子童言，牵动母心

　　永寿宫的蔷薇开到极盛时，巧哥儿已经能摇摇晃晃地追着蝴蝶跑了。两岁的小团子穿着大红缂丝袄，像颗滚动的红珠子，在花丛间跌跌撞撞。

　　“弟弟慢点！”四岁的弘曦像个小小侍卫，紧张地跟在弟弟身后，“母妃说不能摔跤！”

　　余莺儿坐在蔷薇架下绣花，看着两个孩子嬉闹，唇角不自觉扬起。阳光透过花叶洒落，在她月白的衣襟上投下斑驳光影。

　　“娘娘笑什么呢？”映雪端来新沏的茶，“可是元宝又逗趣了？”

　　余莺儿指着远处：“你瞧巧哥儿，非要追那只粉蝶，跌了三回了还不放弃。”

　　映雪笑道：“二皇子这倔性子，倒像极了皇上。”

　　正说着，巧哥儿果然又摔了。小团子也不哭，爬起来继续追，嘴里还咿呀着：“蝶蝶...追...”

　　弘曦急得跺脚：“弟弟听话！”说着跑去拉弟弟的手，却被带得一起摔进花丛里。

　　余莺儿忙起身去看，两个小泥猴正咯咯笑着互相抹脸。巧哥儿抓了把花瓣往哥哥头上撒，弘曦也不恼，反而抱着弟弟打滚。

　　“两个小淘气。”余莺儿忍俊不禁，取出帕子给孩子们擦脸，“一会儿父皇来了，看你们这副模样。”

　　巧哥儿扑进她怀里：“母妃香香！”小脑袋在她颈间蹭着，沾了她一身花瓣。

　　弘曦也凑过来：“元宝也要母妃抱！”

　　余莺儿一手揽一个，忽然觉得心口满满当当的。这样的日子，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晚膳时分雍正来时，果然见两个儿子满头花瓣。他大笑着抱起巧哥儿：“朕的巧哥儿今日又淘气了？”

　　巧哥儿咿呀着比划：“蝶蝶...飞飞...”

　　弘曦抢着说：“弟弟追蝴蝶，摔跤了都不哭！”

　　雍正揉揉长子的头：“元宝是个好哥哥。”说着自然地在余莺儿身边坐下，“爱妃今日可好？”

　　余莺儿为他布菜：“臣妾很好。只是巧哥儿今日又摔了好几跤，臣妾想着是否该让他少跑些。”

　　“男孩子摔摔打打正常。”雍正不以为意，“朕小时候也常摔跤。”

　　余莺儿轻笑：“皇上说的是。”

　　用过膳，雍正照例检查弘曦的功课。四岁的孩子已经能背不少诗，虽然时常自作主张地改词。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弘曦背到一半，忽然眨眨眼，“举头望明月，低头...低头想母妃！”

　　雍正大笑：“昨儿还是想糖吃，今儿就想母妃了？”

　　弘曦扑进余莺儿怀里：“元宝最爱母妃！”

　　余莺儿心中柔软，搂着儿子亲了亲：“母妃也最爱元宝。”

　　巧哥儿见状也咿呀着要抱，一时间母子三人笑作一团。雍正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暖意。

　　夜深人静时，两个孩子都已睡熟。余莺儿轻轻为孩子们掖好被角，巧哥儿在梦中嘟囔着“母妃”，小手无意识地抓着她的衣角。

　　她坐在床边看了许久，忽然有些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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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抚过孩子们的脸颊。这样的日子太过美好，美好得让她几乎忘了这是个任务世界。

　　次日晨起时，发现枕边除了蔷薇，还多了个小锦盒。打开一看，是块羊脂白玉佩，刻着并蒂蔷薇纹样。

　　“皇上说娘娘常抚那块旧玉，想必是喜欢的。”映雪为她梳头时轻声道，“这是皇上亲自画的图样呢。”

　　余莺儿摩挲着温润的玉佩，心中百感交集。雍正待她，确实用了心。

　　去给太后请安时，老人家的精神似乎好些了。“哀家听说元宝昨日背诗，背到‘低头想母妃’？”太后笑着拉她坐下，“皇帝高兴得很，说元宝孝顺。”

　　余莺儿垂眸：“孩子们胡闹罢了。”

　　太后拍拍她的手：“哀家看很好。天家亲情最是难得，你们母子能这般亲近，是福气。”

　　从慈宁宫出来，她在御花园遇见甄嬛。八个月的身孕让甄嬛行动越发不便，见到她时却依然挺直脊背行礼。

　　“妹妹免礼。”余莺儿淡淡道，“身子重，好生歇着吧。”

　　甄嬛抬头看她：“娘娘如今...倒是真像个母亲了。”

　　余莺儿挑眉：“妹妹此话何意？”

　　“从前的娘娘，不会这般温柔地看着孩子。”甄嬛轻抚自己的肚子，“臣妾有时想，若这孩子生下来，能否得娘娘半分怜爱？”

　　余莺儿望着她眼中的忐忑，忽然有些感慨。曾经的甄嬛何等骄傲，如今却也会为未出世的孩子求一份安心。

　　“皇嗣都是皇上的血脉。”她淡淡道，“本宫不会亏待任何孩子。”

　　说完，她转身离去。阳光下的蔷薇开得正好，她却莫名觉得心口发闷。

　　回到永寿宫，两个孩子正在玩积木。弘曦搭了座歪歪扭扭的宫殿，巧哥儿则在旁捣乱。见她回来，两个团子立刻扑过来。

　　“母妃看元宝搭的房子！”

　　“娘...抱抱！”

　　余莺儿蹲下身搂住两个孩子，忽然觉得眼眶发热。这样的温暖，她还能拥有多久？

　　晚膳时雍正察觉她的异常：“爱妃今日似乎心事重重？”

　　余莺儿勉强笑笑：“只是有些想家。”

　　雍正握住她的手：“等南巡回来，朕陪你省亲。”

　　她心中更涩。真正的余莺儿，哪还有家可归？

　　夜里她辗转难眠，悄悄来到孩子们寝殿。弘曦睡得正香，怀里还抱着那只布老虎。巧哥儿则踢了被子，小脚丫露在外面。

　　她轻轻为孩子们盖好被子，巧哥儿在梦中咿呀：“娘...不走...”

　　余莺儿指尖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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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俯身轻吻孩子们的额头：“娘不走。”

　　至少现在不走。

　　次日她带着孩子们去御花园放纸鸢。弘曦兴奋地拉着线奔跑，巧哥儿摇摇晃晃地追着哥哥。春光明媚，蔷薇香气馥郁，一切美好得如同画卷。

　　“母妃！”弘曦忽然跑回来，扑进她怀里，“元宝以后要盖个大房子，让母妃和弟弟都住里面！”

　　余莺儿笑着揉揉儿子的头：“元宝真乖。”

　　“元宝要永远永远陪着母妃！”孩子搂住她的脖子，小脸认真，“父皇说元宝长大了要保护母妃！”

　　余莺儿忽然哽住。

　　巧哥儿也咿呀着凑过来：“宝...护娘...”

　　她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中，泪水无声滑落。这样的真情，她如何舍得？

　　雍正来时，正见母子三人相拥的画面。他静静看了许久，才走上前：“朕的元宝和巧哥儿又闹母妃了？”

　　余莺儿慌忙拭泪：“没有，孩子们很乖。”

　　雍正抱起弘曦：“那母妃怎么哭了？”

　　弘曦搂住父亲脖子：“元宝说永远陪母妃！”

　　雍正大笑：“朕的元宝真孝顺！”说着看向余莺儿，“爱妃可是感动哭了？”

　　余莺儿垂眸轻笑：“臣妾是高兴。”

　　当夜她批阅宫务至深夜，雍正陪在一旁。烛火摇曳，映得他侧脸柔和。

　　“爱妃，”他忽然道，“等元宝再大些，朕就传位给他，带你去江南养老。”

　　余莺儿笔尖一顿：“皇上又说笑。”

　　“朕是认真的。”他握住她的手，“朕想过寻常百姓的日子，每日陪你看花逗鸟，不必理会这些朝政琐事。”

　　余莺儿望着他眼中的认真，忽然有些恍惚。若真能如此，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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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反握住他的手：“那臣妾就每日给皇上唱曲儿。”

　　雍正笑道：“还要给朕绣荷包。”

　　“还要种满园的蔷薇。”

　　“还要生个小公主。”

　　两人相视而笑，烛火将身影投在窗上，交融成一体。

　　夜深时，她独自站在廊下。蔷薇香气弥漫，月光如水洒落。

　　弘曦的梦话依稀传来：“母妃...元宝乖...”

　　她轻轻抚过一朵白蔷薇。

　　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或许该知足了。毕竟这偷来的时光，早已远超预期。

　　她望向碎玉轩的方向。甄嬛的产期近了，这后宫终究不会永远平静。

　　但至少此刻，岁月静好，蔷薇依旧。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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