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黑暗低语

　　第6卷 《守望者》· 第14章 黑暗低语 (约 4000字)

　　“沙沙……沙沙……”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湿漉漉的皮革摩擦粗糙砂石的质感，在暗河咆哮的轰鸣背景音中，显得格外清晰而诡异。它并非从一个固定的方向传来，而是时左时右，时远时近，飘忽不定，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的河滩上，以某种不规则的轨迹，缓慢而耐心地移动着，窥探着。

　　凌云的心脏骤然缩紧，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鬼手攥住！刚刚因药力和篝火而恢复的一丝暖意，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恶意的声响驱散得无影无踪！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每一根神经都如同拉满的弓弦，所有的疲惫和伤痛在这一刻都被巨大的危机感强行压下！

　　他勐地抓起横在膝上的黑色长剑，剑柄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神稍定。他挣扎着站起身，背靠冰冷的岩壁，将身体缩进浅滩凹陷处最深的阴影里，同时用脚迅速踢散了那堆可怜的篝火，只留下几颗暗红色的炭火在砂石中明灭不定，提供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源和热量。

　　黑暗，重新如同浓稠的墨汁般笼罩下来，只有远处暗河水面反射的、极其微弱的磷光，勉强勾勒出河滩和岩壁模糊的轮廓。

　　“沙沙……沙沙……”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依旧在持续，而且……似乎更近了一些。凌云屏住呼吸，将《影蚀篇》内息运转到极致，全身的气息、体温乃至心跳都降至最低点，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声音最可能传来的方向——左侧那片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河滩。

　　是什么？幸存的土匪？“黑潮”的杀手？还是……这深渊绝地中本就存在的、未知的恐怖？

　　他更倾向于后者。冯鬼见愁和“黑风寨”的人，绝无可能在这种毁灭性的爆炸和崩塌中全身而退，即便侥幸存活，也必然是重伤濒死，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地移动。而“黑潮”的杀手虽然诡异强悍，但他们的行动风格更偏向于凌厉迅捷的刺杀，而非这种充满试探和窥探意味的、缓慢而粘稠的移动方式。

　　这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充满原始恶意的气息。

　　时间在死寂和那诡异的“沙沙”声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凌云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紧贴着冰冷的岩壁，带来一阵阵寒意。左手的伤口和背后的烧伤在紧张情绪的刺激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咕噜……”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水泡破裂的声音，夹杂在“沙沙”声中响起。紧接着，是一种细微的、如同吮吸般的湿滑声响。

　　凌云的眼角勐地抽搐了一下。他几乎可以想象出，某种多足的、湿滑的、如同放大版蜈蚣或水蛭般的生物，正在黑暗中蠕动、试探、寻找着猎物的景象。这深渊暗河之中，有什么诡异的生物，绝不奇怪。

　　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了炭火微光所能照及的边缘范围。凌云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水腥和腐烂气息的异味随风飘来。

　　他握紧了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战斗不可避免。以他现在的状态，面对未知的怪物，胜算渺茫。但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他准备暴起发难，拼死一搏的刹那——

　　“沙沙”声突然停止了。

　　那诡异的移动和窥探，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整个河滩，只剩下暗河的咆哮和风吹过岩缝的呜咽声。

　　走了？还是……在等待？

　　凌云不敢有丝毫松懈，依旧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和警惕。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在凌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丝的瞬间——

　　“哗啦！”

　　一声巨大的水花溅落声，勐地从暗河中央传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跃出了水面！

　　凌云心中一惊，目光瞬间转向河面！

　　借着极其微弱的磷光，他隐约看到，在湍急的黑色河水中，一个庞大无比的、长条形的黑影一闪而过，带起巨大的浪花，随即又迅速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河水中，消失不见。那黑影的规模，远超任何已知的鱼类！

　　河里有东西！更大的东西！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左侧河滩那片黑暗中，原本停止的“沙沙”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变得急促而慌乱，并且迅速远去，仿佛那个窥探者被河中的动静吓跑了。

　　危机……暂时解除了？

　　凌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这才感觉到全身如同散架般疼痛，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靠着岩壁缓缓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

　　刚才的经历，虽然短暂，却比面对千军万马更加令人心悸。那种被未知的、充满恶意的存在在黑暗中窥视的感觉，足以摧垮常人的意志。

　　这鹰愁涧的深处，果然是大凶之地！不仅有人祸，更有未知的天灾和……难以言喻的恐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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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重新拨弄了一下炭火，让它们再次燃烧起来，虽然微弱，但至少能带来一丝光明和温暖，驱散一些心中的寒意。他检查了一下伤势，背后的烧伤火辣辣地疼，内腑的震荡依旧，左手的伤口也开始恶化。情况很不妙。

　　他取出最后一点干粮和清水，勉强吃了几口，补充体力。然后，他借着火光，再次审视手中的黑色长剑。

　　钥匙……这柄剑到底如何使用？它指向的“门”又在哪里？玄七临死前语焉不详，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摸索。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影蚀篇》内息注入剑身。长剑微微一颤，剑格上的星辰宝石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蓝光，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剑身依旧冰冷，没有任何特殊反应。似乎需要特定的条件或者……更强大的能量才能激活。

　　他叹了口气，将长剑收回。当务之急，是养伤和找到出路。

　　他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全力运转内息疗伤。黑暗中，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被一阵异响惊醒。

　　这一次，不是“沙沙”声，也不是水声，而是一种……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仿佛人语般的低吟声！声音飘忽不定，仿佛从极远的地方随风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呓语！

　　“……星……枢……毁……门……开……”

　　“……钥匙……归来……宿命……”

　　“……守夜……终焉……黎明……”

　　声音模糊不清，夹杂着风声和水声，听不真切，但却带着一种古老、沧桑、而又充满诱惑与不祥的气息，直接钻入脑海！

　　是谁在说话？！凌云勐地睁开眼，警惕地环顾四周！河滩上空无一人，只有黑暗和咆哮的河水。

　　幻听？还是……这地方有鬼？

　　他握紧长剑，凝神细听。那低语声却又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一种莫名的、强烈的直觉，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头。那低语……似乎指向了某个方向。暗河的下游。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或者说……呼唤着他手中的“钥匙”？

　　是陷阱？还是……唯一的生路？

　　凌云看着手中沉寂的长剑，又望向暗河下游那片无尽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眼中充满了凝重和决绝。

　　（本章约 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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