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呆头呆脑

　　“老夫人饶命呀，桂香知错了！”

　　“噗”的一声，桂香就跪了下去，整个人诚惶诚恐，一改在温宝珠面前的蛮横娇纵。

　　曹韵拧紧了眉，目光炯炯地盯着陪伴多年，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丫鬟，她口中的错所为何意？

　　战战兢兢地对上老夫人审视的眼神，桂香心一沉，只想着能及时补救，她怕再晚点她连留在侯府的资格都没有了。

　　“老夫人，都是我的错，宝珠姑娘身上的伤是我不小心弄的，我……我引她过来验身，手下的力度没有把控住，才导致她身上出现青紫，我没曾想她竟如此娇弱，奴婢实在是该死……”

　　抢在温宝珠开口前，桂香言真意切地承认是自己的疏忽大意，也绝口不提是她故意嫉妒的成分。

　　她遮遮掩掩地低下脑袋，想着提前承认错误大概率是能得到老夫人的宽恕。

　　可见到夫人沈文欣也紧接着走了出来，她狼狈地咽咽口水，头皮发麻。

　　“有这回事？”

　　桂香跪下去的时候，桂月攥紧了拳头，心细如发、浸淫后院数十载的曹韵自然没有忽视，她犀利的眉眼一挑，冲着一旁的桂月问候了一句，实则心中了然。

　　“回老夫人，是……的。”

　　见事态貌似严重了起来，桂月本想着划清界限，不淌这趟浑水，可一想到她和桂香十几载的相识之情，难免起了恻隐之心，将其对温宝珠的伤害一再缩小。

　　“桂香一开始拉拽宝珠姑娘的力度是大了点，但，她怕不是有意的……”

　　桂月的声音越说越小。

　　“岂有此理！”

　　“桂香，你好大的胆子，敢动手伤害姨娘。”

　　沈文欣不急不缓地走至曹韵的身旁，立在下跪的桂香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包藏祸心的她。

　　桂香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昭然若揭，就差临门一脚给踢破。

　　沈文欣不是不知道，先前只是念她有老夫人庇护，又没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顶多堵堵心，眼下露出的马脚，倒也给了她一次惩戒她的机会。

　　“夫人，饶命呀！桂香不是故意的，一时失手……”

　　亲耳听到沈文欣承认了温宝珠姨娘的身份，桂香的心跌落至谷底。

　　她冲昏了头，这下踢到铁板了。

　　以下犯上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亦或是蓄意？”

　　沈文欣尾音上调，特意咬重“蓄意”二字，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桂香，身为丫鬟就该尽好丫鬟的本分，不该奢求的，趁早断了念想。”

　　“夫人，桂香真不是故意的，一时失手罢了……”

　　桂香坚持己见，咬紧牙关，决口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奴婢一直兢兢业业，能伺候在老夫人身旁，就是桂香最大的心愿，旁的念头，桂香是不敢有的。”

　　桂香特意提到老夫人曹韵，就是希望她能够出面为她说一句话，饶过她这一次。

　　但沈文欣明显更加得精明，看穿了她的意图，立马堵住了她的出路。

　　“母亲，我看这个丫鬟行事大胆，甚至以下犯上，保不齐以后会带来更大的祸患，要不，您把她交给我处理……”

　　“老夫人，奴婢知错了……”

　　桂香这下傻眼了，要是她落到夫人的手里，她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放肆！”

　　“主子说话，有你开口的份吗？”

　　曹韵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失望。

　　桂香是四个丫鬟中模样最好的一个，念及她的长相，她之前确实有过把她塞进儿子房里的想法。

　　但她太急，太毒，半点容人之心都没有，一下子就给暴露了出来。

　　或许她该换一个人。

　　相比之下，沈文欣找来的呆头呆脑的温宝珠就很不错了，笨才好用，而且心地还不坏。

　　“老夫人……”

　　桂香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是真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竟然敢拿已选定好的姨娘泄愤，现在是连老夫人都放弃她了吗？

　　“文欣，宅院一直是你在打理，你自己决定就行，我不会插手。”

　　她用不上这样的蠢毒物。

　　曹韵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桂香。

　　“对了，温宝珠你得找人好好调教一番，人还行，但过于愚笨了。清晗可不喜欢呆头呆脑的女人。”

　　曹韵说了一句实话，眼下她唯一担心的子嗣问题已经有了着落，她犯不着再为难沈文欣了。

　　“若你没有合适的人选来帮忙调教，就把她送到我这里来。”

　　她脸一转，瞥见屏风后的一双绣花鞋在往前伸，看不出喜怒地接着说道：

　　“还要在那里站多久？半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看见我们一行人都在等你吗？”

　　温宝珠尴尬别扭地躲在屏风后，缩缩脑袋，她没想到飞扬跋扈的老夫人先发现了她。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终，她迈出了自己的步伐，忐忑地朝着他们走去。

　　“老夫人，夫人……”

　　温宝珠的手不自然地贴合着自己的裤沿，紧张地摩挲。

　　看在曹韵的眼里简直就是小家子气息浓厚，根本上不了台面，若不是那张脸还说得过去，她早就如初见那般，叫人把她给赶了出去。

　　曹韵就中意温宝珠的那张脸，儿子清晗娶了相貌平平又不能生育的沈文欣，已经够不圆满了，这下来了个美得犯规的妾室，也算是一种补偿了。假以时日，等生下了孩子，相貌必定也是顶好的。

　　在曹韵和沈文欣面前，温宝珠迟迟不敢抬头，一是她们的气势过于迫人，她一见就发怵，二是她打从心底里知晓自己与她们的差距……

　　“讲几句话来听听。”

　　曹韵毫不客气地命令。

　　她之所以还待在这儿就是为了听温宝珠讲几句证明她不是结巴的话。

　　啊？

　　温宝珠满脸的疑惑，当对上曹韵冒火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了。

　　“老夫人恕罪，宝珠为人愚笨，初来乍到还有很多规矩不懂，幸得夫人垂怜，让宝珠进府伺候，宝珠感激不尽。”

　　温宝珠黑白分明的眼神里尽显怯懦，确实如同她自己说得那般，她就是一个什么规矩都不懂的黄毛丫头，正经的丫鬟或者府里的小姐哪会像她这样没规矩说话，罢了罢了。

　　曹韵摇摇头，无奈地开口：“文欣，后面的一切就全权由你做主，我乏了，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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