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钱

　　这一幕，都落入了温宝珠的眼里。

　　“月姨，您是还有什么事要嘱咐我俩吗？”

　　瞧出了刘月的怪异，她只字不提她刚才的那一眼，另辟蹊径地寻了下一个话题。

　　刘月的那个架势，摆明了就是有事要交代，要知道，平日里她都是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的，到这会儿的功夫了，竟推三阻四了起来，很难不引起注意。

　　“对，是有事要交代。”

　　顺着温宝珠的话接下去，刘月边说着，边解开自己的上衣，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口袋。

　　“宝珠呀，还记得月姨和你说过在大户人家当差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吗？”

　　“记得，”提到钱，温宝珠双眼放光，那可是她目前最紧缺的东西，“应该是不到一两，但也要看主子是谁。”

　　“对！”

　　刘月赞赏地点点头，“要不怎么说你有好造化呢！”

　　言罢，她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索出一张银票，撑开，上面赫然写着的一百两看呆了温宝珠。

　　“月姨，这就是一百两？”

　　“你也太有钱了！”

　　温宝珠咽咽口水，瞪大了双眼，不舍地从刘月手中的银票上移开半分视线。

　　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机会见过如此大额的钱。

　　“对，这就是一百两。”

　　满意于温宝珠的表情，刘月心机地弯弯唇，她的那个口袋里，还有四张一模一样的银票，就她手中的这一张，算得了啥。

　　“你不用羡慕，这一百两，就是给你的！”

　　“什么？给我？”

　　温宝珠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刘月，再三确认:“月姨，你说要给我？”

　　这可是一百两呀！

　　她的心忍不住地颤了颤。

　　让她怎敢相信？

　　初来投奔刘月的时候，她还总在背地里骂她抠搜小气，没想到“真实”的她竟大方得不成样子。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一百两，运气好得话，她要当丫鬟一百个月才能赚到。

　　“是给你的！”

　　说着，刘月就拿着银票往温宝珠的手里塞。

　　“不不不！”

　　无功不受禄。

　　尽管很缺钱，但温宝珠心一横，连连摆手拒绝，“月姨，您帮我找到这份好差事，我就已经很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能要您的钱呢，这一百两可……可不少！”

　　刘月眼神古怪地盯着“傻气”的温宝珠，听着她感恩的一席话，就差没笑出声来。

　　这丫头，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她将她卖了呢！

　　果真是傻得离谱！

　　侯府给了她五百两，以纳温宝珠为妾的由头，而叶英才是实打实的去胜任丫鬟的差事。

　　她能从自己嘴里匀出一百两给她，算是大发慈悲了。

　　刘月不动声色地听着温宝珠说话，内心活动丰富。

　　“如果可以，月姨，我有个不情之请。”

　　温宝珠眼底划过一丝暗淡，挣扎着，难为情地一语道出自己的窘况：“您可不可以先借我十两银子，我可以给您立字据，一年之内必还，我家里急需用这笔钱。”

　　“当然可以！”

　　这是稳赚的一笔买卖，刘月没有理由拒绝。

　　至于那又回到自己手里的一百两，刘月只字不提，心里感到说不出来的舒坦，是傻丫头自己不要的，并非她不给。

　　“别说是十两了，就是五十两，月姨都借给你，字据什么的就不用了，宝珠，我信得过你的为人。”

　　说着，刘月就打开了另一个上衣口袋，掏出了几锭碎银，亲自放在了温宝珠的手里。

　　“谢、谢谢月姨！”

　　温宝珠氤氲着双眸，感激不尽。

　　十两碎银足够她家挺过现在的难关。

　　一百两不属于她，她自是不能收；但这借的十两银子，她是一定会还。

　　“月姨，您对宝珠的帮助，宝珠都记在心里了。”

　　“没什么，没什么的……”

　　刘月撇过头，不去看温宝珠真挚的眼神。

　　她感到怪心虚，怪难为情的。

　　“你就别看了，你没有！”

　　见叶英一直杵在这儿一动不动地偷听她和温宝珠的对话，刘月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给我在这里傲，还以为你自己是千金小姐呢！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这幅鬼样子！”

　　“你就算被挑进了侯府，也就只有当个普通丫鬟的份，摆个臭脸给谁看，没准过几天就被赶出来了。”

　　相比于刘月对温宝珠说话的态度，她对叶英说话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极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温宝珠不清楚刘月与叶英之间的恩怨，在她来投靠刘月找差事的时候，俩人已经很不对付了。

　　叶英没有回话，低着个脑袋，默不作声。

　　“半天都憋不出个屁来。”

　　刘月嫌恶地又横了叶英一眼，“你最好是不出声，要是敢说我的坏话，看我饶不饶你？”

　　最后的一句话，威胁满满，但纯善如温宝珠，此时她并没有听出其中的深意，她还以为俩人只是单纯的不对付而已。

　　“宝珠，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入了侯府，万不可轻易地相信别人，就连对身边的人，都要多留个心眼，保不齐有人就在你身后捅刀。”

　　刘月有所指意地望了望叶英，暗示加明示温宝珠。

　　“你先收拾吧，侯爷夫人已经回府了，他们留了马车和车夫在外面，你收拾完，就随车入侯府。”

　　说完这一句，刘月就不见了踪影，立字据的事没有再提及，就像她承诺的那般。

　　温宝珠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但此时此刻，她记挂刘月的只有这份信任的恩情。

　　至于刘月要她防范别人，她小小的一个丫鬟，人小式微，没必要，更犯不着。

　　“叶英，你收拾好了吗？”

　　“月姨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就是了！”

　　温宝珠不知该如何安慰叶英，简单的一句稍加带过。

　　她与叶英也就只有点头的交情。

　　叶英不爱说话，她又急着找一份差事养活自己，无暇搭讪，是去侯府这件事才让她俩有了交集。

　　“嗯！”

　　叶英始终没有将头抬起来，期期艾艾的模样与堂前的镇定自若截然相反。

　　温宝珠眼里划过一抹质疑，却也能感同身受，理解叶英。

　　谁不是使出浑身解数让人挑中自己呢？为了有一份养活自己的差事。她也一样，蓄意讨好，迎合别人。

　　在温宝珠思索的间隙，她巧合地错过了叶英抬眸时眼底流露的一抹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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