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真香定律

　　聚仙城，中州最大的散修聚集地。

　　往日里这里是销金窟，是不夜城。但如今，这座繁华的城池却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霾中。街道两旁的店铺关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挂着“售罄”或者“高价收购灵材”的牌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虑和淡淡的腐朽味道——那是魔煞之气渗透的迹象。

　　就在这愁云惨淡的日子里，城中心原本属于“醉仙楼”的黄金地段，突然换了招牌。

　　一块巨大的、甚至带着几分嚣张气息的黑金牌匾被挂了上去。

　　上书五个狂草大字——【凌霄第一楼】。

　　“这也太狂了吧？”

　　“凌霄？难不成是那个......第九峰？”

　　“就算是第九峰又怎么样？现在这世道，谁还有心情下馆子？我有那灵石，不如多买两张辟邪符保命。“

　　一群面色枯黄的修士围在门口指指点点。

　　大门轰然洞开。

　　并没有想象中那种点头哈腰的小二，走出来的，是一个铁塔般的壮汉。

　　秦猛赤着上身，露出精钢般的肌肉，肩膀上扛着一根巨大的狼牙棒（虽然师娘让他当掌柜，但他觉得这玩意儿比算盘顺手）。

　　他往门口一站，那就是活生生的门神。

　　“开业！”

　　秦猛嗓门如雷，震得门口的石狮子都抖了三抖。

　　“吾啊......咳，本店今日首开。规矩有三：第一，先付钱，后吃饭；第二，嫌贵别吃；第三，敢闹事的，问问俺手里的棒子！”

　　众人：“......”

　　这哪里是开饭馆，这分明是开黑店啊！

　　但碍于第九峰的威名，还是有不少人壮着胆子凑过去看门口贴出的红纸菜单。

　　这一看，人群顿时炸了锅。

　　“一碗阳春面，十块中品灵石？抢钱啊！”

　　“红烧灵肉，五十块中品灵石？这肉是龙肉吗？”

　　“等等，这最后一道菜是什么？神仙臭臭锅？售价......一块下品灵石？”

　　巨大的价格反差，让人摸不着头脑。

　　最离谱的是，随着后厨的大门打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是陈年茅坑炸裂般的恶臭，瞬间席卷了整条街道。

　　“呕——!”

　　“这是屎吗？第九峰这是要毒死我们吗？”

　　“走走走！这地方晦气！”

　　人群捂着鼻子，纷纷后退，原本还想进去看看的人也都跑光了。

　　秦猛站在门口，虽然脸上依旧凶神恶煞，但心里其实慌得一批。

　　“师娘这招......真的行吗？”他心里犯嘀咕，“这味道，俺闻着都想吐啊。”

　　但他不敢违抗师令，只能硬着头皮，像个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任由那股“生化武器”般的味道在风中飘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从中午一直到日落，【凌霄第一楼】连一只苍蝇都没飞进去（苍蝇都被熏晕了）。

　　就在秦猛准备关门向师娘请罪的时候，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在了街角。

　　那是一个落魄的散修，衣衫褴褛，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那是魔煞入体、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他的眼神已经涣散，显然是被魔气折磨到了极限，与其说是来吃饭，不如说是来寻个死处。

　　“水......吃的......“

　　散修趴在台阶上，声音嘶哑。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体内的灵力早已枯竭，魔气正在吞噬他的五脏六腑。

　　秦猛看着他，想起了师娘的嘱咐：“第一批客人，大概率是走投无路的人。“

　　他叹了口气，转身进店，端出了一碗黑乎乎、散发着令人窒息恶臭的”神仙臭臭锅“。

　　这就是凌月用那种被污染的废弃灵草，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发酵工序，再用猛油炸至酥脆，最后淋上秘制蒜蓉辣酱做成的——修真版臭豆腐。

　　“吃吧。”秦猛把碗放在散修面前，“一块下品灵石。没钱的话……俺替你垫了。“

　　散修闻到那股味道，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

　　但求生的本能，或者是死前的疯狂，让他颤抖着伸出手，抓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塞进了嘴里。

　　“完了。“

　　围观的还没走远的几个人摇了摇头，”这人死定了。这可是毒草做的。“

　　然而。

　　下一秒。

　　那个散修原本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咔嚓。”

　　那是酥脆外皮咬碎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带着些许刺激性的咸香，伴随着滚烫的汁水，在口腔中轰然炸开！

　　臭？

　　不，那是极致的鲜！

　　更重要的是，随着那滚烫的食物落入腹中，一股霸道无比的热流瞬间冲向四肢百骸。那些盘踞在他经脉中、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魔煞黑气，竟然遇到这股热流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烈阳，发出“滋滋”的声响，然后化作青烟消散了！

　　“啊——！！！”

　　散修仰天长啸，身上的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红润血色。

　　他感觉到自己枯竭的丹田，竟然重新涌现出了一丝精纯的灵力！

　　“这……这是……”

　　散修看着手里剩下的半碗臭豆腐，手都在抖，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这是神药啊！神药！”

　　他猛地扑在地上，对着秦猛，对着那块【凌霄第一楼】的牌匾，疯狂磕头。

　　“多谢尊者救命之恩！多谢尊者！”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卧槽？真的假的？”

　　“那人刚才明明快魔化了，怎么吃了一口屎……啊不，那个臭东西，就好？”

　　“难道这玩意儿真的能克制魔煞？”

　　沉默了三秒钟。

　　然后，人群疯了。

　　在这个魔煞肆虐、人人自危的乱世，能救命的东西，那就是天！别说是臭豆腐，就算是真的屎，只要能救命，他们也会抢着吃！

　　“我也要一碗！我也要！”

　　“我出一块中品灵石！先给我！”

　　“别挤！我先来的！我有钱！”

　　刚才还避之不及的人群，此刻如同丧尸围城一般，挥舞着灵石，疯狂地涌向【凌霄第一楼】的大门。

　　秦猛看着这一幕，咧开嘴，露出了憨厚而又狰狞的笑容。

　　“都给俺排队！”

　　“谁敢插队，俺锤死他！”

　　那一天，聚仙城的上空，飘荡着一股令人迷醉的、名为“金钱”与“生机”的独特臭味。

　　第九峰的商业帝国，就在这一片恶臭与狂欢中，正式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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