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令野蛮者畏惧

　　当晚，执政官府邸的宴会厅内。

　　绿水晶吊灯取代了常见的萤石。

　　将无数折射的光斑，洒在暗色木制长桌和银质餐具上，闪烁着奢华的光泽。

　　长桌上摆放着当地能提供的最高规格食物：

　　精心烤制的灰岩蹄兔肉，佐以产自遥远南方、价值不菲的“月相根”熬制的浓汤。

　　李冰饶有兴致的品尝这种，据说只能在特定月相下采集的食材——

　　口感相当不错，甜脆又带有独特的醇厚香气。

　　连面板上都刷出来一个【轻度精神振奋24分钟】。

　　猫眼拘谨的吃着餐点。

　　纳克特似乎酷爱吃素，面前堆满了各种浆果和洗净的蔬菜。

　　正专注地咀嚼着一种叶片厚实、色泽翠绿的植物，发出清脆的声响。

　　见李冰目光投来，纳克特大胆推来餐盘：

　　“我十分推荐，圣子有兴趣吗？‘冰叶’，清爽提神。”

　　李冰尝了尝，确实冰凉醒脑，如同卷心菜薄荷。

　　【清新感6分钟】。

　　理所当然的，李冰赴宴也带着亡灵战士。

　　这令现场的气氛一度僵冷。

　　直到城主，执政官奥鲁斯主动开口道：

　　“权柄城的稳定与繁荣，始终离不开镀金地的光辉照耀，尤其是黄金王陛下的恩泽。此番圣子莅临，实乃本城莫大荣幸，愿此次群山之行一切顺利，愿黄金地的荣光永驻。”

　　李冰微微颔首，表示接受这份敬意。

　　紧张气氛才略微松动一丝。

　　作陪的权贵们——

　　包括几位本地家族的族长和商会代表，纷纷趁机表达善意。

　　几句干巴巴的奉承之后。

　　见李冰没有深入交谈的意思，他们便识趣地退到一旁。

　　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目光却仍不时瞟向主位。

　　宴会始终笼罩在沉闷的基调下，如同窗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寂静山峦。

　　酒过三巡。

　　战争王族外交官·莎莉娅·暗影之舌应邀出席。

　　她身后跟着两位如同黑铁铸就的战士。

　　他们的站姿、眼神乃至呼吸都透着一股沙场磨砺出的锐利。

　　显然是战争王族的精锐。

　　“伟大圣子，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而且是在这里。”

　　外交官保持着她一贯的精明与礼貌，微微行礼。

　　显然，城主所说的信使就是她。

　　“战王陛下的效率令人印象深刻。”

　　李冰放下银杯，直接问道，“你最多比我早四天出发，怎能几乎与我同时抵达？”

　　外交官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我们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渠道。认路的沙漠巨蜥，耐力惊人，但体验谈不上愉快。”

　　她简略带过，不愿多提被绑在巨型蜥蜴背上穿越沙海的经历。

　　外交官迅速将话题引回正轨：

　　“关于哀泣山的情况，非常抱歉，我们也是刚到，未能展开深入调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蛀虫并未真正深入哀泣山矿脉核心，似乎只是在周边山峦建立了临时据点。”

　　“本地没有参与的吗？”

　　李冰没有顾及周围心惊胆战的权贵们。

　　直接冰冷的话语，让气氛又降低了几个点。

　　“目前并不知晓，但我想应该没有。”

　　外交官斟酌着用词，“叛徒运送‘那份东西’，也是通过沙漠巨蜥。根本不需要和本地的诸位有所牵扯。多一份人就多一份风险，我想这个道理应该是共通的。”

　　周围权贵们闻言面露感激，又听外交官冷了语气，

　　“但无论如何，本地没有发现这件事，战争之血会正式的向黄金王请求治罪。”

　　李冰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看具体的表现吧。”

　　这些权贵显然没能力管束群山间的事情。

　　但【禁石】的消息，都已经传到黄金地。

　　本地人真的一无所知吗？

　　外交官显然也读懂了李冰的意思。

　　她视线扫向那些闪烁的目光，最后恭敬道，“遵循您的意志。”

　　李冰说，“既然你们还没有行动。那这次就由我来主导吧。”

　　他手中拥有“沙海旅人”卡夫提供的情报，可能比战争王族目前掌握的更为具体。

　　没理由让外交官的人在山里浪费时间。

　　莎莉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感激和如释重负：

　　“若能得圣子出手，自是再好不过！我代表战王陛下，感谢您的善意帮助。”她深知一位血脉者愿意亲自处理这种“脏活”是多么难得，尤其是这位圣子还掌握着诡异强大的力量。

　　.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山间弥漫着冰冷的雾气。

　　李冰、纳克特、猫眼，以及一队精选的战争王族战士，离开了权柄城。

　　向着东南方向的哀泣山进发。

　　莎莉娅则留在城中，负责协调后续事宜。

　　李冰自然接过了队伍的指挥权。

　　他依据卡夫情报中提及的几个可能坐标——以及昨晚有人偷偷放在门前的情报。

　　结合自己对地形图的研判，指定了前进方向。

　　战争王族的战士们没有任何异议。

　　沉默地执行着命令，展现出极高的纪律性。

　　猫眼经过一夜休整，状态恢复了不少。

　　此刻正警惕地嗅着空气中的气味，耳朵机警地转动。

　　纳克特扫视着两侧陡峭的岩壁和稀疏灌木。

　　队伍深入山峦。

　　李冰放出了数只经过防腐处理、保留了部分视觉的沙漠凶鸟亡灵。

　　令它们在高空盘旋侦查。

　　通过亡灵的的反馈信息，崎岖山地的地形图和周围生命活动被一点点理出。

　　很快，在靠近一处隐秘山谷的位置。

　　凶鸟们识别出了人工构造物的痕迹——

　　不同寻常的是，那里面的生命气息正在快速的消散。

　　“前方山谷，有战斗正在发生。”

　　李冰简洁的说。

　　战士们闻言，立刻握紧了武器，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当队伍悄然接近山谷边缘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混乱的嘶吼声扑面而来。

　　据点内一片狼藉，木棚倒塌，地面上散布着暗红色的血迹和残缺的肢体。

　　一些人类正依托残破的工事，与数量占据优势的大绿皮们苦苦支撑。

　　显然，一场激烈的厮杀仍在继续。

　　那些大绿皮战士身高普遍超过两米，肌肉虬结。

　　穿着粗糙的皮甲和金属片，挥舞着巨大的石斧或骨棒，发出狂野的战吼，攻势凶猛。

　　李冰没有犹豫，立刻下达指令：

　　“亡灵正面压制，纳克特，你带人从侧翼绕过去，堵住山谷另一端，一个也别放跑。”

　　“遵命，圣子。”

　　纳克特语气冰冷而高傲，他看向那些精锐且与他陌生的战士，嘴角流出嗜血的弧度，

　　“我们遇到了一些不请自来的帮手，战争之血该如何报答？”

　　“死亡！”

　　.

　　随着李冰的意志，沉寂的亡灵队伍瞬间“活”了过来。

　　骷髅战士们迈着整齐而致命的步伐，如同灰色的潮水般向混乱中心涌去。

　　巨魔戈隆发出无声的咆哮，迈开沉重的步伐，如同战车般撞向最密集的大绿皮群。

　　大绿皮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

　　但他们显然比寻常野兽更具战斗智慧。

　　混乱过后，几个看似头领的大绿皮发出咆哮，试图组织起反击。

　　然而，亡灵不畏死亡、不知疲倦的特性很快显现出压倒性优势。

　　骷髅战士经过李冰的调整，风格变得悍不畏死，配合也比之前紧密许多。

　　即使身躯被击碎，也会在崩溃前挥剑。

　　战损比能到1换3乃至3.5。

　　巨魔戈隆的力量更是恐怖，随手一挥便能将一个大绿皮连人带武器砸飞。

　　至于野兽单位的指挥。

　　李冰依旧没有找到诀窍，任由自由行动。

　　好在野兽硕大的体型，让一贯依靠力量优势的大绿皮们吃尽了苦头。

　　丘牙兽领着一群碎岩野猪，以大地震颤的沉重脚步，狂野冲锋，让无数绿皮飞了起来！

　　意识到踢到了铁板。

　　大绿皮头领发出了撤退的嚎叫。

　　残存的大绿皮们开始试图向山谷另一端突围。

　　然而，纳克特率领的战争战士出现在了他们的退路上。

　　纳克特如同旋风般杀入敌群。

　　长矛化作一道道夺命的黑光，精准而高效地收割着生命。

　　猫眼全程都看不见身影，却冷不丁地完成了对绿皮头领的斩首。

　　战斗很快变成了一场围歼。

　　在亡灵不知疲倦的进攻和人类战士的堵截下，大绿皮们最终被全部消灭。

　　残存的人类也大多在混战中丧生，仅剩几个伤痕累累的俘虏。

　　.

　　战斗结束后，李冰把审问俘虏的事情交给纳克特和战士。

　　仔细检查起那些大绿皮战士的尸体。

　　绿皮的装备粗糙但实用。

　　石斧、骨棒上刻着图腾纹样，皮甲多用厚皮缝制，上面沾满了污垢和干涸的血迹。

　　一些大绿皮身上扎着小口袋。

　　里面装着晒干的菌类，有食物，也有被叫做“绿皮蘑菇”的兴奋剂。

　　还有一些色彩斑斓的鸟类羽毛，以及磨尖的野兽牙齿。

　　李冰有些失望，“意识不到货币的价值。”

　　即使在最为强壮的绿皮头领身上，李冰也没有搜寻到金银——

　　前世有些原始部落同样没有，但那更多是因为缺乏环境。

　　大绿皮们长期和人类摩擦。

　　条件是完全满足的——

　　至少它们的远房亲戚小绿皮，就能意识到黄金的光泽。

　　大绿皮们的天然智商确实不高。

　　经过这段时间的经验积累，李冰发现。

　　亡灵的学习能力，和它们生前的智商完全正相关。

　　大绿皮们的智商劣势，显着降低了它们作为亡灵的价值。

　　如果负担和人类一样就好了。

　　李冰带着一点期待，触碰了最强壮的绿皮头领尸体。

　　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7点。

　　比标准人类高2点。

　　只比熊虎兽、丘牙兽低1点。

　　“你也配当巨型单位？”

　　李冰嘀咕了一句，丧失大半兴趣。

　　不过还是把绿皮们全部唤起，命令他们相互剥离血肉。

　　.

　　对幸存者的审讯证实了外交官的情报。

　　这些战争王族的叛徒确实没有深入哀泣山矿脉。

　　实际上他们都没有挖矿。

　　只是在哀泣山矿脉入口处一点点收集。

　　他们对哀泣山的了解仅限于“矿洞内极不寻常，经常传出诡异的声音或嘶吼”，以及“之前有胆大的走私者进去，但都没能出来，唯一一个幸存者也疯了”这类模糊而令人不安的传闻。

　　他们对矿脉知之甚少，也完全没有探索的兴趣。

　　审讯结束后，战争王族的战士将俘虏和叛徒首领的尸体捆绑妥当，准备带回城中。

　　战士向李冰请示：“圣子，战王陛下的指令是至少封锁矿脉入口。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李冰望向哀泣山主峰，那里被一片常年不散的灰霾笼罩。

　　他思索道，“先确定大绿皮。它们只是偶然聚集，还是将哀泣山视为了某种特殊？这样吧，你们派几个好手和老猫去调查周围大绿皮的部落。其他人和我去矿洞侦查。”

　　“遵循您的意志。”众人恭敬道。

　　.

　　李冰和纳克特来到哀泣山矿洞入口。

　　这里的景象更加诡异，空气中弥漫着尘埃、腐殖质和甜腥气味。

　　矿洞入口黑黢黢的，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向外吹拂着阴冷的气流。

　　洞口周围散落着大量白骨。

　　骨骼异常粗大，显然属于大绿皮。

　　而且大多已经风化腐朽。

　　看来此地作为大绿皮的埋骨地或仪式点已有相当历史。

　　就在李冰仔细观察环境时，侧方的山崖上突然传来一阵咆哮和滚石声！

　　另一群大绿皮，数量更多，似乎是巡逻队伍，从隐蔽处冲了出来，发起了突袭！

　　“杀！”

　　纳克特怒吼一声，长矛瞬间刺穿了冲锋在前的大绿皮喉咙。

　　战争王族的战士们迅速结阵，盾牌相抵，长矛如林。

　　李冰冷静地指挥亡灵迎战。

　　这次遭遇战比之前更加激烈，大绿皮们的攻击带着狂热的意味。

　　李冰一方面有了“看来信仰似乎比文明更前”的想法。

　　另一方面他注意到。

　　大绿皮们看到那些骨头大绿皮的时候，狂热的神色中有些困惑。

　　李冰立刻行动——他刻意的在大绿皮们眼前唤起一具具亡灵。

　　甚至用上了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个小法术“血肉剥离”。

　　随着15点容量进入冷却。

　　5具大绿皮的血肉剥落，露出骨骼。

　　这下所有大绿皮都知道自己在面对的是什么了。

　　不少绿皮的神色都由狂热变得惊恐。

　　发出有畏惧和警告意义的吼声，斗志大幅度的下降。

　　【传言：令野蛮者畏惧（12\/888)】

　　随着最强壮的绿皮被纳克特一矛贯穿喉咙。

　　大绿皮们的士气彻底崩溃，仓皇逃窜。

　　和亡灵玩躲猫猫绝对不是好主意。

　　彻底清除了大绿皮们后。

　　李冰回到矿脉入口。

　　他放出一只最为灵巧的骨头老鼠，深入矿洞。

　　然而，骨头老鼠仅仅深入几个呼吸，李冰与它的连接便骤然中断。

　　李冰皱紧了眉头，又试着派入一具人类战士的骨头。

　　这一次大概深入了两百米。

　　人类亡灵遭遇了什么！

　　李冰第一次感到，连接在一点点变弱，而不是突然断开——

　　后者是亡灵身躯被击溃的表现。

　　亡灵没有坚持太长时间，两个呼吸内，连接便衰弱了四次，随即彻底消失。

　　也就是被攻击了五次。

　　李冰又派了一具骷髅战士进去。

　　几乎同样的距离，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受击次数。

　　“有意思。”

　　李冰意识到对方使用的可能不是物理攻击。

　　他没有犹豫吝啬，一口气派了15具大绿皮骨头进去。

　　这一次，矿洞入口处的众人都听到了里面传来一些模糊的动静。

　　很难说那是什么。

　　模糊又尖锐。像是尖叫又像是咆哮。给人强烈的不安感觉。

　　大绿皮们很快便遭遇了攻击。

　　和李冰预计的一样。

　　攻击依旧是削弱连接性质的。

　　恐怖的动静又持续了一会儿，大绿皮骨头们不断受到攻击。

　　因为更大的数量，以及他们比人类更厚的血条——七次受击才会断开。

　　最终，有5只大绿皮骨头达到了矿洞的最深处。

　　亡灵遭遇了更恐怖的存在。

　　两只大绿皮同时断开了连接，一个呼吸后是另外两只。

　　最后一只也没能抵抗，迅速的断开了。

　　“针对灵魂的攻击……太好了。”

　　洞窟展现的危险，令李冰察觉到了潜在的技术价值。

　　但他回头看了看已经疲劳，有些不安的战士们，下了决定，“走吧，去会合，然后回城休整。接下来，先清理掉周围的大绿皮巢穴，哀泣山……先设立警戒线，等我准备。”

　　李冰需要时间消化这次遭遇战的信息。

　　更需要利用权柄城和周边山区的资源。

　　提升自己的炼金术和亡灵的实力。

　　哀泣山的秘密，留待日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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