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宫宴前夜

　　白玖玖躺在冰冷的地铺上，肚子咕噜噜叫得欢。

　　那半块糕点根本不顶用，她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切割出一道道光影。福禄和林风的鼾声此起彼伏，内室里夜霖珏也没了动静。

　　她悄悄坐起来，摸了摸肚子。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明天连妖力都运不起来了。

　　白玖玖咬了咬嘴唇，做了个决定。既然宫里的人不给饭吃，那她就自己去找。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运起妖力，身形渐渐变得透明。

　　御膳房依旧灯火通明，但飘出的不是饭菜香，而是刺鼻的酒气和谄媚的笑声。

　　白玖玖隐身飘进去，只见正厅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几个脑满肠肥的管事太监，正围着一个妆容精致的老嬷嬷献殷勤。

　　正是桂嬷嬷！

　　“嬷嬷，您尝尝这道佛跳墙，御厨新学的，孝敬您老的！”

　　“还有这烤乳猪，皮脆肉嫩，特意给您留的！”

　　桂嬷嬷端着酒杯，满脸得意：“算你们有孝心。清风殿那边怎么样了？”

　　“嬷嬷放心，”一个太监谄媚地笑道，“就给了两碗刷锅水，保管那灾星皇子喝了就倒胃口！咱们听您的，主打的就是一个慢刀子割肉，让他活受罪！”

　　“哈哈哈，活该！一个克父克母的灾星，还想吃好的？做梦！”

　　酒桌上一片哄堂大笑。

　　白玖玖站在暗处，气得浑身发抖。金色的妖瞳在黑暗中燃起两簇幽冷的火焰。

　　好，很好！

　　你们的酒，你们的菜，都沾着他的血！

　　她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飘到酒桌旁。

　　“哎哟！”桂嬷嬷正要夹一块鲍鱼，手腕突然一麻，筷子脱手，滚烫的鲍鱼“啪”地一下掉进了她的衣领里。

　　“烫烫烫！”桂嬷嬷尖叫着跳起来，仪态尽失。

　　“嬷嬷您怎么了？”旁边的人刚想去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朝着桌子扑了过去！

　　“哗啦——”

　　满桌的珍馐美味，连带着滚烫的佛跳墙，全都朝着桂嬷嬷当头浇下！

　　“啊——！”

　　桂嬷嬷瞬间变成了一只落汤鸡，脸上挂着海参，头发上滴着油腻的汤汁，狼狈到了极点。

　　“反了！反了！是谁在暗算老身！”她气急败坏地尖叫。

　　御膳房内顿时乱作一团，太监们互相指责，甚至扭打起来。

　　白玖玖冷笑一声，趁乱卷起桌上还完好的烤鸭、一笼白玉包子和几样精致点心，用桌布一裹，转身就走。

　　这泼天的富贵，也该轮到我们尝尝了！

　　白玖玖捂着嘴笑，提着包裹就走。

　　月色更深了，宫道上只剩她一个人的脚步声——虽然别人听不见。

　　她走得轻快，哼着小调。有了这些吃的，夜霖珏他们明天至少不用饿肚子了。

　　正得意着，她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白玖玖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宫道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她加快脚步，转过长廊，那种感觉才渐渐消失。

　　“奇怪……”她小声嘀咕。

　　回到清风殿，白玖玖刚把裹着美食的包袱藏到身后,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冷哼声。

　　“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林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抱着剑靠在廊柱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白玖玖僵在原地,脑子飞快转着:“我……我起夜。”

　　“起夜?”林风走近两步,鼻翼动了动,“这是什么味儿?”

　　烤鸭的香味从包袱里钻出来,在夜风里飘荡。

　　白玖玖心一横,索性摊牌:“我饿了,去御膳房拿了点吃的。”

　　“拿?”林风冷笑,“你管偷叫拿?”

　　“我们拿点吃的怎么了?”白玖玖梗着脖子,“那些太监自己吃香喝辣的,给殿下喝刷锅水,凭什么?”

　　林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内室的门被推开。夜霖珏从里间走出来,身上还穿着那件有些旧的中衣,头发松松散散地挽着。月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白玖玖的心提到嗓子眼。

　　“怎么回事?”

　　白玖玖捏着包袱,低下头:“殿下,我……我肚子饿,就去御膳房偷了点吃的。”

　　话音落下,院子里静得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偷?”夜霖珏走到她面前,伸手接过包袱。

　　包袱散开,露出里面油光发亮的烤鸭、白玉包子和几样精致点心。

　　福禄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探头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可都是给贵人们准备的硬菜啊!”

　　“嗯。”夜霖珏把烤鸭撕下一条腿,递给白玖玖,“吃吧。”

　　白玖玖愣住。

　　“愣着做什么?不是饿了?”

　　她接过鸭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皮脆肉嫩,香得她眼睛都亮了。

　　夜霖珏转身走到石桌旁坐下,把包袱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都过来。”

　　林风和福禄面面相觑。

　　“站着做什么?”夜霖珏抬眼看他们,“今晚的晚膳,不就在这儿吗?”

　　福禄红了眼眶,走过去坐下。林风犹豫片刻,也跟了过去。

　　月光洒在石桌上,四个人围坐着,啃着从御膳房顺来的美食。

　　白玖玖咬着鸭腿,偷偷看夜霖珏。他面无表情地吃着包子,看不出喜怒。

　　“殿下,我会不会给您惹麻烦?”她小声问。

　　“怕了?”

　　“不怕。”白玖玖摇头,“就是担心他们会找殿下麻烦。”

　　“他们不敢。”夜霖珏放下筷子,“失踪几样菜,御膳房只会当作内部的手脚不干净。”

　　林风嗤笑一声:“那帮家伙平时偷的比这多多了,今儿吃个哑巴亏,活该。”

　　福禄夹了块点心放到白玖玖碗里:“玖儿啊,你这丫头,胆子是真大。”

　　“那可不。”白玖玖得意地扬起下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殿下,我在御膳房看见桂嬷嬷了。”

　　夜霖珏抬眼:“她说了什么?”

　　白玖玖把听到的话一五一十说了。说到那些太监嘲笑殿下时,她攥紧了拳头:“他们太过分了!还说什么慢刀子割肉,让您活受罪!”

　　石桌旁陷入沉默。

　　林风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帮狗东西!”福禄拍桌而起,“殿下,咱们不能忍!”

　　“然后呢?”夜霖珏平静地问,“去闹?去告状?告诉父皇,说贵妃娘娘的人欺负我?”

　　福禄噎住了。

　　“宫里的规矩,拳头大的说了算。”夜霖珏站起来,负手望向远处高耸的宫墙,“我们没有拳头,那就得学会忍。”

　　白玖玖咬着嘴唇,心里堵得慌。

　　夜霖珏转过身,目光扫过三人:“不过……”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能咬人的狗,不叫。”

　　林风眼睛一亮:“殿下的意思是?”

　　“该记的账,都记着。”夜霖珏拍了拍白玖玖的脑袋,“今晚的事,做得不错。”

　　白玖玖呆呆地看着他。

　　夜霖珏收回手,转身走进内室:“吃完把这些都收拾干净别留痕迹。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御花园里，

　　月光下降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眉眼冷峻，透着股拒人千里的疏离。

　　他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妖气。

　　他是大运王朝的捉妖师燕北月，今晚巡查时，路过御膳房竟发现了一丝妖气。

　　他顺着气息追踪，一路到了东六宫附近，妖气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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