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刹那妖气

　　桂嬷嬷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从茅房里踉跄出来，扶着墙根大口喘气。

　　这已经是今天第十次了。“嬷嬷，您还好吗？”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递上手帕。

　　“滚开！”桂嬷嬷甩开她的手，又是一阵肠绞痛袭来，她咬着牙关，冷汗直冒。

　　昨晚那场“意外”后，她换了身衣裳就开始拉肚子，到现在都停不下来。太医说是吃坏了东西，可她明明只吃了御膳房精心准备的菜肴，怎么会……

　　“桂嬷嬷！”贵妃宫里的管事太监匆匆赶来，“娘娘传您过去。”

　　桂嬷嬷心里一紧，勉强直起身子：“这就去。”

　　穿过回廊，她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缓口气。腹中翻江倒海，腿脚发软，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般。

　　贵妃正在梳妆台前描眉，见她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中秋宫宴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回娘娘，”桂嬷嬷福了福身，“一切都按您的吩咐……”

　　“啪！”一只玉盏砸在她脚边，碎了一地。

　　“一切都按我吩咐？”贵妃转过身，凤眸微眯，“那为何清风殿昨晚的晚膳，只有两碗稀粥？”

　　桂嬷嬷跪了下去：“娘娘息怒，奴婢已经吩咐御膳房……”

　　“吩咐？你可真会吩咐。”贵妃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我让你慢慢磨他，让他在宫里处处碰壁，可没让你这么明目张胆。万一他跑到皇上面前告状，说我虐待皇子，你担得起这个罪名？”

　　“奴婢该死！”桂嬷嬷额头抵地。

　　“还有昨晚御膳房的事，”贵妃冷笑，“听说你被一桌菜从头浇到脚？堂堂我宫里的掌事嬷嬷，行事这么莽撞，还有脸回来见我？”

　　桂嬷嬷浑身发抖：“娘娘，那是意外……”

　　“意外？”贵妃一脚踢翻了茶几上的果盘，“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办事不力，还给我丢人现眼。罚你三个月俸禄，再有下次，直接发去浣衣局！”

　　“娘娘饶命！”

　　“滚出去！”

　　桂嬷嬷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刚到门外，肚子又是一阵绞痛。她捂着肚子冲向茅房，心里把昨晚的事又反复捉摸了好几遍，越想越是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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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殿的院子里，白玖玖蹲在墙角，面前围了一圈小动物。

　　一只羽毛灰扑扑的麻雀站在石头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今早去贵妃娘娘的凤鸣宫偷吃点心，听见她跟身边的大宫女说话。”

　　“说什么了？”白玖玖托着下巴，为了听清它们细碎的声音，她悄悄动用了一丝妖力，将听觉凝聚起来。

　　“说今晚中秋宫宴，要让七皇子当众出丑。”麻雀扑棱着翅膀，“还说什么‘灾星就该有灾星的样子’，让他在皇上和满朝文武面前丢尽脸面。”

　　白玖玖眯起眼睛：“具体怎么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麻雀歪着脑袋，“她们说得很隐晦，只提到今晚宴会上有个‘惊喜’给七皇子准备着。”

　　一只黄白相间的宫猫懒洋洋地趴在台阶上，甩了甩尾巴：“我倒是听说了点别的。”

　　“什么？”

　　“太子那边也在筹划什么，”宫猫舔了舔爪子，“昨晚他宫里的人偷偷去了御花园，好像在布置什么机关。”

　　白玖玖皱眉：“机关？”

　　“嗯，就在宴会要经过的那条道上。”宫猫打了个哈欠，“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那些人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好事。”

　　麻雀接话：“对了对了，还有三皇子！我听他身边的小厮说，三皇子准备在宴会上送七皇子一份‘大礼’。”

　　“看来今晚这场宴会，热闹了。”白玖玖站起来，从怀里掏出几颗花生米，“辛苦你们了，这些分着吃。”

　　“谢谢狐狸姐姐！”麻雀啄起一颗花生，扑腾着飞走了。

　　宫猫也叼起两颗，优雅地跳下台阶，消失在花丛里。

　　白玖玖拍了拍手上的灰，胸口挂着的、被衣服掩盖的血色玉石微微一热，将刚才那一丝外泄的妖力波动彻底抚平，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她转身往正厅走，刚进门，就看见夜霖珏站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袍，逆光而立，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清冷。

　　“殿下。”白玖玖走过去。

　　夜霖珏侧过头，黑瞳里映着她的身影：“刚才在院子里做什么？”

　　“我……”白玖玖眨眨眼，“跟小动物玩呢。”

　　“玩？”夜霖珏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看你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它们听得懂？”

　　白玖玖心里一跳，讪讪地笑：“殿下，我就是自言自语，反正宫里也没人跟我说话。”

　　夜霖珏没再追问，转身坐到桌前，端起茶杯：“今晚宫宴，你跟在我身边，别乱跑。”

　　“是。”白玖玖乖乖应声，犹豫了一下，“殿下，贵妃娘娘会不会在宴会上为难您？”

　　“会。”夜霖珏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那您……”

　　“无妨。”他抬眼看她，黑瞳深邃，“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

　　白玖玖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夜霖珏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别担心，我还死不了。”

　　白玖玖抬起头，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那笑意稍纵即逝，却让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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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渐深，御花园的一角，燕北月站在假山后，眉头紧锁。

　　昨夜在御膳房附近感应到的那股妖气，虽然微弱，却极其纯粹。他循迹追踪，线索却在半路中断，仿佛被什么东西凭空抹去。

　　他闭上眼，将灵识放到最大。皇宫之内，龙气浩荡，对妖气的压制极强。任何妖物在此，都如履薄冰。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望向东六宫的方向。

　　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妖气波动，如烟花般炸开，随即瞬间湮灭，快得像是幻觉。

　　就是这个感觉！和昨夜的一模一样！

　　他屈指掐诀，一道金色符文在掌心亮起，化作流光没入夜空。符文在空中盘旋一圈，朝着那波动的源头飞去。

　　然而，飞至清风殿上空时，符文的光芒迅速暗淡，最终像失去指引般，化作点点金光消散。

　　“气机被斩断了……”燕北月低声自语。

　　要么是妖物已经离开，要么……是对方有屏蔽探查的宝物。

　　他身形一动，几个起落间就到了清风殿外的围墙边。隐匿气息，贴着墙根往里探查。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突然，一道人影从廊下闪出，燕北月立刻屏住呼吸。

　　是林风。

　　夜霖珏的贴身侍卫，在院中巡逻。他目光锐利，脚步轻盈，显然武功不弱。但身上气息纯正，并无半分妖邪之气。

　　燕北月正思索间，院子里又传来一个声音。

　　“林大哥，你巡逻呢？我去给殿下打壶热水。”

　　是个女孩的声音，清脆灵动。

　　燕北月探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六岁的小宫女提着水壶从正厅出来，月光下，她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他将灵识凝聚成线，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个小宫女。

　　然而，结果却让他大感意外。

　　那女孩身上干干净净，别说妖气，连一丝阴邪之气都没有，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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