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复制剑煞

　　意识从深沉的昏睡中缓缓浮起，如同溺水者挣扎着冲破水面。首先感受到的是头颅内部传来的、如同被无数钝器反复敲击般的剧痛，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近乎枯竭的虚弱感。林凡呻吟一声，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于头顶那片永恒昏沉的铅灰色天空。身下是冰冷坚硬的暗红色岩石，空气中弥漫的浓烈铁锈与煞气混合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身处何地——剑狱。

　　他依旧蜷缩在那块巨岩的凹陷处，这个他用鲜血和意志换来的、相对安全的角落。身体各处伤口传来的刺痛依旧清晰，但比起之前那种濒临崩溃的感觉，已然好了太多。《太初衍道经》形成的淡金色真气循环，如同最忠诚的守护者，在他昏迷期间依旧自发地、缓慢地运转着，修复着受损的经脉，抵御并同化着外界持续渗入的微弱剑气侵蚀。

　　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冰冷的岩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隐痛，那是精神力严重透支的后遗症。他下意识地内视己身，丹田内的真气储量恢复了一些，但远未到充盈状态。更严重的是识海，那片原本应该清澈明净的意识空间，此刻却显得黯淡无光，边缘甚至有些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崩塌。强行引导系统深度解析剑气，几乎抽干了他的精神本源。

　　然而，当他的意识触及识海中央那悬浮着的、散发着微弱却稳定光芒的系统界面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冲淡了所有的疲惫与痛苦。

　　界面中央，一个结构复杂、由无数光点和线条构成的立体能量图谱，正缓缓旋转着。正是【基础剑气能量图谱（残）】！虽然图谱上大片区域模糊不清，充满了断裂和乱码，象征着他解析的浅薄和片面，但在那些相对清晰的核心区域，三种截然不同的能量结构模型，如同三颗微缩的星辰，散发着独特的韵律和光泽。

　　代表“金煞”剑气的模型，结构紧凑如金刚石晶格，光点密集，线条笔直锐利，透着一股无坚不摧的锋锐与爆发力。代表“风蚀”剑气的模型，则如同无数细微的漩涡纠缠，线条扭曲灵动，散发着高频震荡与侵蚀的特性。而“冰凝”剑气模型，则是一片近乎静止的冰晶网状结构，光点稀疏，线条冰冷僵硬，蕴含着绝对的低温与停滞意志。

　　这不再是模糊的感受或痛苦的体验，而是直观的、可视化的“知识”！是系统耗费巨大能量，从他亲身承受的无数剑气攻击和《太初衍道经》的炼化过程中，提炼出的关于剑气本质的初步规律！

　　林凡如饥似渴地“阅读”着这份图谱，结合自身记忆中被各种剑气攻击时的感受，许多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豁然开朗！

　　“原来金煞剑气并非一味刚猛，其爆发前有一个极致的能量压缩节点……风蚀剑气的破坏力在于那种无孔不入的高频震荡，而非单纯的切割……冰凝剑气最可怕的是那股冻结生机、凝固真元的死寂之意……”

　　他仿佛一个懵懂的学徒，突然得到了一位绝世宗师的修炼笔记残页，虽然残缺不全，却字字珠玑，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这份图谱，不仅让他对如何更有效地防御、化解特定剑气有了清晰的思路，更重要的是，为他指明了一个方向——一个可能主动“创造”或“模拟”剑气的方向！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起：系统能够解析，那么……能否复制？

　　既然系统能构建出这些剑气的能量模型，那么，是否有可能，利用系统的功能，消耗能量，将这些模型……具现出来？哪怕只是最微弱、最不稳定的一丝？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如果成功，意味着他将不再仅仅是被动承受剑气的攻击者，而是有可能成为……剑气的初步掌控者！哪怕只能复制出一丝微不足道的剑气碎片，其意义也远超单纯的防御和适应！这将是他从绝境中反击的第一步！

　　风险毋庸置疑。复制能量，尤其是如此狂暴不稳定的剑气能量，无异于玩火自焚。一旦失控，能量反噬，他这具刚刚稳定下来的身体，瞬间就会化为齑粉。而且，复制必然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他如今资源匮乏，精神力枯竭，任何一次失败的尝试，都可能将他打回原形，甚至直接推向死亡。

　　但是，诱惑太大了！在这步步杀机的剑狱，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被动等待，永远无法摆脱困境！

　　“拼了！”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绝境之中，唯有敢于冒险，才能搏出一线生机！他决定尝试复制三种基础剑气模型中，结构相对最稳定、他感受也最深的“金煞剑气”！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进行最周密的准备。他盘膝坐好，全力运转《太初衍道经》，尽可能多地恢复真气和精神力。同时，他将储物袋中最后几块下品灵石和仅剩的几颗低阶回气丹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是他最后的家底，是搏命的资本。

　　感觉状态调整到目前所能达到的最佳后，林凡深吸一口气，意识彻底沉入识海，锁定系统界面中那个代表“金煞剑气”的模型。

　　“系统，”他集中全部意念，发出指令，“尝试以我现有真气和灵石能量为源，参照‘金煞剑气’能量模型，进行最低限度的能量结构复制！要求：稳定性优先，威力次之，规模控制在最小单位！”

　　指令下达的瞬间，系统界面光芒一闪！

　　【指令确认。开始调用能量模型……连接宿主能量源……开始构建能量结构……】

　　【警告：目标能量结构极度不稳定，复制过程存在高度风险。预计成功率：15%。能量消耗：巨大。是否继续？】

　　15%的成功率！巨大的能量消耗！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冷水浇头。但林凡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继续！全力维持结构稳定！”他咬牙低吼。

　　下一刻，林凡感觉丹田内本就不多的淡金色真气，如同开闸的洪水，被系统疯狂抽取！同时，他握在手中的一块下品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咔嚓”一声碎裂！磅礴的灵气被强行吸入体内，转化为精纯能量，支撑着复制过程！

　　识海中，代表“金煞剑气”的模型光芒大盛，无数光点开始按照图谱所示的复杂结构疯狂组合、排列！系统界面边缘的能量条飞速下降！林凡的精神力再次被剧烈消耗，脑袋仿佛要炸开！

　　更可怕的是，随着复制进行，他身体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异常的能量波动！空气中游离的金属性能量被强行吸引过来，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震颤声！一道微弱却无比锋锐的气息，开始在他指尖凝聚！

　　“嗤！”

　　突然，那凝聚的能量结构猛地一颤，一个关键的能量节点因为不稳定而崩溃！整个结构瞬间失衡！

　　“噗！”

　　林凡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指尖那缕刚刚成型的微弱金芒骤然炸开，化作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四散湮灭！一股狂暴的反噬之力顺着手臂经脉逆冲而上，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刀片切割，剧痛钻心！

　　第一次尝试，失败！

　　代价是经脉受创，真气消耗近三成，一块灵石报废！

　　林凡脸色苍白，剧烈喘息，眼中却没有任何气馁，反而闪过一丝明悟。失败，同样提供了宝贵的信息！他“看”到了那个崩溃的能量节点，感受到了结构失衡瞬间的能量流动变化！

　　“是能量压缩的节奏不对！《太初衍道经》的真气性质偏于中和包容，直接模拟金煞的极致锋锐和爆发，需要更狂暴的驱动力和更精确的控制！”他迅速反思失败原因。

　　休息片刻，吞下一颗回气丹，稍作调息后，他开始了第二次尝试。这一次，他调整了策略，不再完全依赖系统的自动构建，而是尝试用自己的意念，引导《太初衍道经》真气，模拟出一种更具爆发性的“伪金煞”特性，再去配合系统构建结构。

　　过程依旧凶险，精神力与真气的消耗巨大。指尖再次有金芒凝聚，但比上一次更加凝实，也更加不稳定，发出嗡嗡的震颤，仿佛随时会爆炸。

　　林凡额头青筋暴起，全力维持着意念的集中，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小心翼翼地平衡着每一个能量节点的稳定。

　　“稳住……稳住……”他心中默念，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随着那缕金芒一起颤抖。

　　然而，就在结构即将成型的刹那，外界一道游离的、属性不同的剑气恰好掠过，带来的细微能量扰动，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嘭！”

　　又是一次失败！金芒炸散，林凡再次吐血，伤势加重！

　　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真气的巨大消耗、精神的剧烈损耗和身体的进一步创伤。储物袋中的灵石和丹药飞速减少。林凡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越来越微弱，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金煞剑气的能量结构理解更深一分，对复制过程的掌控更精细一分！

　　他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直到储物袋中只剩下最后一块灵石和一颗回气丹，他的精神力也到了彻底枯竭的边缘，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最后一次……不成功，便成仁！”林凡眼中布满血丝，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将最后一块灵石握在手中，吞下最后一颗回气丹，再次沉入识海。

　　这一次，他的意念前所未有的集中，仿佛与系统、与那能量模型融为一体。他引导着《太初衍道经》真气，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方式，模拟出金煞的锋锐，却又用功法的包容性将其约束。系统则负责最精微的结构搭建。

　　时间仿佛凝固。指尖，一缕极其细微、却凝练如实质、散发着纯粹锋锐气息的金色毫光，缓缓成型！它不再剧烈震颤，而是稳定地悬浮着，如同林凡指尖生长出的一根金色针尖！虽然微弱，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切割之意！

　　【复制完成！获得“金煞剑气碎片（极度不稳定）”x1！】

　　【警告：该复制体结构脆弱，维持需持续消耗能量，存在随时溃散风险。请谨慎使用。】

　　成功了！

　　看着指尖那缕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金色毫光，林凡激动得浑身颤抖，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尽管这缕剑气碎片微弱得可能连一张纸都难以刺穿，尽管它极度不稳定，需要他持续消耗心神和真气维持，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这证明了他的思路是正确的！系统确实可以复制剑气！这意味着，他拥有了初步“制造”剑气的能力！虽然只是最初步、最简陋的复制，但这是一个从0到1的质变！

　　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缕剑气碎片，仔细感受着它的能量波动、结构稳定性。通过亲身“持有”它，他对金煞剑气的本质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远非单纯观看图谱可比。那种极致的锋锐、内敛的爆发力，仿佛直接烙印在了他的灵魂中。

　　然而，没等他仔细体会这成功的喜悦，异变陡生！

　　或许是复制过程引动的能量波动过于异常，或许是这缕微弱剑气碎片的气息刺激到了剑狱本身——

　　“嗡——！”

　　不远处，一块半埋在地下的、锈迹斑斑的断剑残骸，突然发出了低沉的嗡鸣！一道远比林凡指尖那缕碎片强大百倍、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剑气，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醒，猛地从断剑中激射而出，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意志，直扑林凡而来！

　　复制剑煞，初现曙光，却立刻引来了更可怕的杀机！林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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