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窥见生机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扼住了林凡的咽喉！那道从锈蚀断剑中激射而出的暗金色剑气，凝练如实质，速度快得超越思维，蕴含的锋锐与毁灭意志，远超他之前遭遇的任何攻击！这是剑狱本身积存的杀机，是被他复制剑气碎片的举动所引动的、更深层力量的恐怖反噬！

　　避不开！挡不住！

　　林凡的瞳孔收缩如针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刚刚因复制成功而生出的那一丝喜悦，瞬间被无边的绝望吞噬。他太弱了，弱到连剑狱最基本的“反应机制”，都足以将他轻易碾碎！

　　然而，求生的本能，以及连日来在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坚韧意志，让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他没有试图去硬撼那根本无法抵挡的剑气，也没有徒劳地闪避——在那绝对的速度和威压下，任何移动都是笑话。他做出了一个近乎本能的、也是唯一可能有一线生机的选择！

　　他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意志力，乃至燃烧的生命潜能，都灌注到指尖那缕刚刚成型、微弱不堪的“金煞剑气碎片”之中！他不是要用它去攻击，而是……共鸣！引导！

　　“去！”

　　林凡嘶哑地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指尖那缕金芒，不是射向袭来的恐怖剑气，而是射向了旁边空无一物的虚空！目标，正是他通过系统图谱和自身感应，判断出的、周围环境中金煞属性剑气能量运行轨迹的一个微弱“节点”！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赌博！赌的是他对金煞剑气那初步的、肤浅的理解是否正确！赌的是这剑狱中的能量运行，是否存在某种他尚未完全理解的、却可以被干扰的“规律”！

　　“嗤——”

　　微弱的金芒离手而出，在接触到虚空中那个无形节点的刹那，如同火星溅入了油锅！

　　“嗡——！！！”

　　以金芒落点为中心，方圆数丈内的空间，猛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空气中游离的金煞剑气能量，被这缕同源却外来的碎片瞬间引动，发生了连锁反应！无数道细碎、杂乱、却同样锋锐的金色电芒凭空闪现，如同失控的蛇群，疯狂地扭曲、碰撞、湮灭！形成了一片短暂而混乱的能量乱流区域！

　　而就在这时，那道恐怖的暗金色主剑气，恰好射至！

　　“轰隆——！！！”

　　主剑气一头撞入了这片刚刚形成的能量乱流之中！预想中直接将林凡湮灭的场景并未发生！那片混乱的金煞能量乱流，虽然微弱，却像是一张无形而粘稠的大网，又像是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与主剑气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和干扰！

　　主剑气依旧无可匹敌，瞬间撕裂、湮灭了大部分乱流，但其一往无前的轨迹和凝聚如一的形态，却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偏斜和涣散！速度也肉眼可见地降低了一瞬！蕴含的恐怖意志，似乎也被那同源却混乱的波动所干扰！

　　就是这一丝偏斜、一瞬的迟缓！

　　对林凡而言，就是生与死的天堑！

　　“噗——！”

　　削弱后的剑气边缘，几乎是擦着林凡的头皮掠过！凌厉的劲风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远处的岩壁上，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全身骨头如同散架般剧痛！左臂更是被逸散的剑气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

　　但，他活下来了！

　　没有被正面击中！没有被瞬间汽化！

　　“咳……咳咳……”林凡瘫软在墙角，如同破败的玩偶，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带着血沫。伤势沉重到了极点，精神力彻底枯竭，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再次昏死过去。

　　然而，他的眼神深处，却燃烧起一团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没死！他赌对了！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应变，虽然凶险万分，虽然代价惨重，却验证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猜想：这剑狱中的剑气，并非完全无序的死物！它们的运行，存在着某种潜在的、可以被感知、甚至可以被有限度干扰的“规律”！而系统解析出的能量图谱和他自身对剑气的初步理解，就是窥见这规律的钥匙！

　　那看似徒劳的、用微弱剑气碎片引动能量乱流的行为，并非毫无意义的挣扎，而是一种……极其粗糙、却有效的“应对”！是一种基于理解而非蛮力的“技巧”的雏形！

　　希望！在绝对的黑暗中，他终于窥见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不虚的生机！

　　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林凡，他没有允许自己昏迷。他艰难地挪动身体，靠坐在岩壁下，不顾浑身剧痛，立刻内视己身，同时将意识沉入识海。

　　体内状况糟糕透顶，经脉多处受损，真气近乎枯竭，伤势比刚进入剑狱时还要严重。但他此刻的心境，却与初入时的绝望截然不同。他仔细回忆着刚才那千钧一发的过程，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能量节点……共鸣……干扰……偏斜……”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系统界面中，那幅【基础剑气能量图谱（残）】再次浮现，之前许多模糊不解的地方，} 在有了这次亲身“实践”后，变得清晰了不少。他“看”到了金煞剑气能量在环境中并非均匀分布，而是沿着某些无形的“脉络”或“潮汐”在流动，存在相对密集的“节点”和相对稀疏的“间隙”。

　　“难道……这整个剑狱，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残缺的、却仍在运行的……剑阵？或者说，是无数剑气意志和破碎规则形成的、一个天然的……杀戮领域？”一个更加惊人的念头划过林凡的脑海。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理论上，只要他能理解这个“领域”的运行规则，就能找到其中的“生门”或者薄弱环节！

　　这个想法让他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开始结合图谱，更加专注地感应起周围的环境。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地承受剑气的攻击，而是主动地去“倾听”、去“观察”剑气的“流动”。

　　渐渐地，在他超乎常人的坚韧意志和系统图谱的辅助下，一些之前被忽略的细微征兆，开始浮现出来。

　　他感觉到，不同属性的剑气，其“活跃”程度似乎有周期性的起伏。比如，当远处那几座如巨剑般的黑色山峰隐隐发出低沉嗡鸣时，金属性的剑气就会变得格外狂暴；而当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息加重时，阴煞属性的剑气则会悄然增强。

　　他还发现，自己所在的这片区域，虽然剑气纵横，但似乎有一个极小的、不足三尺方圆的角落，位于两块巨岩的交界阴影处，剑气袭来的频率和强度，明显低于周围。他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果然，在这里，剑气的威胁大减，虽然依旧存在，但已在他可以勉强承受并快速炼化的范围内。

　　“安全点？或者说……能量流动的‘盲区’？”林凡心中狂喜。这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测！剑狱并非铁板一块！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个发现与系统图谱对应。他发现，这个“安全点”的位置，恰好位于几条不同属性剑气能量“脉络”的交错地带，能量流在此处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和抵消，就像是河流交汇处的漩涡中心，反而相对平静。

　　“如果能找到更多这样的点……或者，甚至……我能自己制造出短暂的‘安全区域’？”林凡的思维飞速运转。他想到了刚才干扰那道主剑气的方法。既然能引动混乱干扰攻击，那么，是否可以通过更精妙的操控，引导不同属性的剑气能量相互抵消、湮灭，从而人为制造出一个临时的“安全壁垒”？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操作难度更是超乎想象，需要他对各种剑气能量特性有着入微的理解和精准到极致的操控力，稍有不慎，就是能量失控、玩火自焚的下场。但，这无疑是一条通往“掌控”而非“适应”的康庄大道！

　　此外，他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在系统图谱中，代表“金煞剑气”的模型旁边，有一处极其模糊、几乎难以察觉的标记，系统标注为【能量逸散节点（疑似）】。这个节点的位置，并非指向那些散发着恐怖波动的黑色剑峰，而是指向了他侧后方一片看似平平无奇、布满了低矮碎石的区域。

　　“能量逸散节点？”林凡心中一动。在绝地中，能量逸散，往往意味着……出口？或者，至少是能量约束相对薄弱的地方？会不会是剑狱的边界，或者某个破损的阵眼所在？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虽然只是“疑似”，虽然可能蕴含着未知的危险，但这无疑是一个明确的方向！一个可能通向外界的方向！

　　当然，以他现在的状态，贸然前往那里无异于自杀。那片区域看似平静，但谁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杀机？他需要时间，需要恢复伤势，需要提升实力，需要更深入地理解剑气的奥秘，需要……变得更强！

　　林凡靠在那处偶然发现的“安全点”岩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不再感到绝望和茫然，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

　　伤势依旧沉重，前路依旧凶险，资源几乎耗尽。但此刻，他的心中亮起了一盏灯。他窥见了一丝生机，不是侥幸的生机，而是基于自身努力和智慧发现的、可以凭借自身力量去争取的生机！

　　他有了短期的目标：利用这个“安全点”，尽快恢复伤势，同时更深入地研究剑气图谱，尝试理解和模拟能量流动规律，甚至……练习制造更稳定的“剑气碎片”乃至初步的“剑气干扰场”。

　　他有了中期的方向：探索那个“能量逸散节点”，查明其真相，那可能是离开的关键。

　　他更有了长期的野望：彻底理解这剑狱的奥秘，将这片绝地，化为他磨砺自身、掌控力量的试炼场！

　　绝境依旧，但心境已变。从被动承受苦难，到主动探寻规律、谋求生机，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林凡深吸一口带着剑煞之气的冰冷空气，开始全力运转《太初衍道经》，引导着微弱的气流，滋养千疮百孔的身体。意识则沉浸在识海的剑气图谱中，如饥似渴地分析、推演着那复杂无比的能量结构。

　　黑暗依旧浓重，但一缕微光，已刺破深渊。窥见生机，砥砺前行。真正的求生之路，现在才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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