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那里不止一个‘我’

　　通风管的格栅盖板刚被拉上，苏逸就听见头顶传来爆炸的闷响。热浪顺着缝隙灌进来，震得铁皮嗡嗡作响。他一把拽住陈梦瑶的手腕，没等灰尘落定，抬腿踹向另一端的出口。

　　“走！别停！”

　　两人从半空摔进一堆报废轮胎里，骨头硌得生疼。苏逸翻身爬起，第一反应是摸腰间的日志——还在。他又看了眼陈梦瑶，她正拍着衣服上的灰，解码器还紧紧夹在腋下。

　　“车呢？”她问。

　　“前面。”苏逸抹了把脸上的煤灰，“B区最里面那辆老款大众，钥匙我带着。”

　　他们猫着腰往前跑，通道两侧堆满废弃零件，几盏应急灯闪了几下，彻底熄灭。远处传来滴水声，节奏很慢，但每一声都像是踩在神经上。

　　刚拐过墙角，苏逸脚步猛地刹住。

　　那辆货车歪斜地停在车位上，油箱位置鼓起一块暗红色的包，像熟透的果子随时会裂开。地上有一小滩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正一滴一滴往裂缝里渗。

　　“动过手脚。”他蹲下身，指尖刚碰上那滩液体，掌心的鼎纹忽然烫了一下。焚元鼎自动运转，一股灼热感顺着手臂窜上来，脑中瞬间浮现几个字：**高敏炸药，倒计时00:45**。

　　“还有四十五秒？”陈梦瑶脸色变了。

　　“不是显示时间，是剩余稳定时间。”苏逸站起身，“再不处理，我们连启动的机会都没有。”

　　“我来破系统！”她立刻冲向驾驶座旁的OBD接口，掏出解码器接了上去。

　　苏逸没闲着，右手贴上油箱外壁。融兵鼎缓缓启动，意识渗入金属分子层，感知着炸药颗粒的活跃程度。这些玩意儿被调制过，极不稳定，稍有震动就会连锁引爆。

　　“封不住……得吃掉。”

　　他咬牙，催动鼎力，五指如钩插入油箱边缘的裂缝。一股刺鼻的化学味直冲鼻腔，皮肤下的血管瞬间发烫，像是有火在烧。焚元鼎开始吞噬那些活性成分，转化成惰性物质，再由融兵鼎压缩成微小金属团，沉入血脉深处。

　　“啊——”他低吼一声，手臂青筋暴起，额头冷汗滚落。这招以前没试过，拿命在赌。

　　三十秒过去，油箱鼓包塌了一半。

　　“电子锁解了！”陈梦瑶喊，“导航缓存还在，地图出来了！”

　　挡风玻璃上浮起一层淡蓝色的全息投影，城区轮廓清晰可见，港口位置被红点标记，旁边写着“A7码头”。

　　“玄门的人已经在集结。”她声音发紧，“至少两支小队，外围还有三艘货轮待命。”

　　苏逸没回话，又压了十秒，终于把最后一撮炸药残余吞干净。他抽出手，掌心一片焦黑，轻轻一搓，碎屑簌簌掉落。

　　“能开了吗？”

　　“能！但只能撑一段路，油路被破坏了，漏得厉害。”

　　“够了。”他拉开副驾门把她推进去，“坐稳。”

　　自己翻进驾驶座，插上钥匙，短接电路。发动机轰地一声吼醒，尾气管喷出一团黑烟。

　　就在这时，地面猛地一颤。

　　“什么情况？”陈梦瑶抓住扶手。

　　苏逸盯着后视镜，瞳孔缩了一下：“大家伙来了。”

　　车库尽头的一面承重墙轰然崩塌，砖石飞溅中，一个庞然大物缓缓走出。体型比卡车头还大，四肢着地时肩高接近三米，浑身覆盖着金属骨刺，关节处泛着手术缝合后的暗紫色疤痕。脑袋像狼，可眼睛是两团跳动的紫火，嘴里滴落的唾液腐蚀着地面，冒出白烟。

　　“这不是普通改造兽。”陈梦瑶声音发抖，“它……它的基因频率在波动，和你之前激活鼎纹时的波形有点像。”

　　苏逸眉头一跳，御兽鼎果然有了反应，不是攻击性的，而是某种共鸣。他试着释放一丝意识探过去，结果对方头颅猛然一偏，紫焰瞳孔死死盯住他，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仿佛在警告他别碰。

　　“神经被改过了。”苏逸松开离合，“认主程序失效，现在只剩杀戮本能。”

　　巨兽迈步逼近，爪子刮过水泥地，留下五道深沟。它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让整个地下空间微微震颤。

　　“它想逼我们往前跑。”陈梦瑶盯着后视镜，“前面是出口，可那里有红外感应……”

　　“我知道。”苏逸一脚油门到底，货车咆哮着往前冲。

　　巨兽骤然加速，猛扑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苏逸甩手将一滴血弹向左侧废弃轮胎堆。那血珠刚落地，焚元火“腾”地燃起，高温瞬间熔化了轮胎钢圈，形成一片火障。

　　怪物前爪踩进去，合金趾甲当场软化变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踉跄后退。

　　“就是现在！”苏逸打满方向，货车一个甩尾冲过车位区，直奔出口。

　　“小心地钉！”陈梦瑶尖叫。

　　前方卷帘门正在缓缓落下，同时路面翻起一排尖锐的金属刺，呈三角阵列分布，显然是为了扎破轮胎逼停车辆。

　　苏逸眼神一冷，左手按在方向盘下方的金属支架上。融兵鼎再次启动，意识迅速扫描周围残骸——右侧有辆报废的叉车，前轮已断，车斗翘起。

　　他猛打方向撞过去，车身擦着叉车而过。就在交错瞬间，融兵鼎发力，整辆叉车被无形之力推挤、扭曲，车斗翻转落地，正好卡在地钉之间，形成一道倾斜的金属坡道。

　　“抱头！”苏逸吼了一声，方向盘一转，货车前轮压上坡道，车身腾空跃起，飞跃封锁线，重重砸落在外车道上，悬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成了！”陈梦瑶回头一看，那头巨兽正撞向火堆，全身毛发烧着，疯狂翻滚，却仍挣扎着要追上来。

　　“它不会死。”苏逸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这种级别的改造，断肢都能再生。”

　　“那怎么办？”

　　“不用管它。”他 nce 一眼后视镜，“有人比它更急着见我们。”

　　远处，燃烧的实验室冲起蘑菇云，冲击波推倒了好几辆准备追击的吉普车，碎片横飞。火光映亮了半边天，暴雨砸下来，瞬间蒸腾成白雾。

　　车内陷入短暂沉默。

　　陈梦瑶低头检查数据箱，屏幕最后定格在A7码头的三维坐标上。“资料都在，日志也完好……只是，刚才那本子又发热了一次。”

　　苏逸没吭声。他能感觉到，腰间的日志确实还在发烫，而且温度越来越高，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他伸手摸了摸封面，指尖刚触到纸面，一行鲜红的字迹缓缓浮现：

　　“你爸最后一次来，是为了关掉电源。”

　　他心头一震，还没来得及细想，胸口第三尊鼎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不对……”他喃喃道，“这感觉不是来自日志。”

　　陈梦瑶抬头：“怎么了？”

　　“是它。”苏逸猛地看向后方，“那东西……它不是随机出现的。它在找我。”

　　话音未落，车载屏幕突然自动跳转画面，原本的地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地下车库角落，一个封闭的培养舱静静立着，玻璃内壁布满裂痕，液体早已流干。舱门上刻着三个字：

　　S-02

　　“S-02？”陈梦瑶念出来，“这是……另一个实验体？”

　　苏逸盯着那行字，脑子里闪过养父在影像里的神情，那句没说完的话又响了起来：

　　“那里不止一个‘我’。”

　　他握紧方向盘，指节咯咯作响。

　　雨越下越大，前方道路被水淹没，路灯在水面拉出长长的倒影。港口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像是一条通往未知的航线。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陈梦瑶忽然问。

　　“记不得。”他说，“我爸说，我七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许……”她声音轻了下来，“钥匙真不在鼎里，而在你忘了的地方。”

　　苏逸没回答。他只觉得体内九鼎齐鸣，尤其是第三尊御兽鼎，震动越来越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货车冲破雨幕，驶向港口方向。

　　驾驶座下方，那本日志的封面悄然裂开一道细缝，一缕紫色雾气缓缓溢出，在空气中凝成半个符文，随即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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