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还真是开钥匙的锁

　　苏逸的手还搭在那扇倒下的铁门边缘，指尖沾着灰，胳膊上的伤火辣辣地抽着。他没急着动，先低头看了眼手表，表盘已经裂了条缝，指针歪斜着停在铁门方向，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把笔记本从怀里掏出来，翻到那页临摹的鼎纹。灯光照不到这儿，但他还是眯着眼对了半天——门把手上的刻痕，和本子上画的、手表里藏着的纹路，三者拐角弧度一模一样。

　　“还真是钥匙开的锁。”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声音哑得不像话。刚才那一战耗得狠，左臂鳞甲碎了一半，皮肤底下像有蚂蚁在爬，右腿也使不上劲。他靠墙站直，焚元鼎轻轻转了一圈，逼出点残毒，顺带烧了点精血提神。热流窜上来，脑子才清醒些。

　　往前走了几步，地上全是陈年的灰，脚印踩下去，浮尘呛人。视线适应后，总算看清那张铁桌的位置。桌上那本册子封皮发黑，写着三个字：“实验日志”。

　　他没直接碰，蹲下身，用融兵鼎从地缝里吸出几粒锈渣，在掌心捏成一根细针，慢慢挑开封面。

　　纸页翻了个边，没爆炸，也没冒烟，只是微微震了一下，像手机静音震动。

　　“还算老实。”

　　他收了针，伸手翻开第一页。

　　字迹工整，记录的是某种药剂配比，什么“鼎力萃取率”“载体耐受值”，看着像科研笔记。翻到中间，墨迹开始扭曲，像是被人拿笔反复涂改过，又像纸本身在排斥阅读的人。

　　他盯着看了两秒，手腕上的窃运鼎纹突然烫了一下。

　　“得用血？”

　　他咬破手指，滴了一滴在纸上。血渗进去的瞬间，那些乱码一样的字重新排列，浮出一行清晰的内容：

　　“承鼎人血脉需每代激活，否则鼎力反噬，三代断绝则龙渊伪启。”

　　苏逸瞳孔一缩。

　　他继续往下翻，后面的内容更零碎，但关键词跳得频繁：“筛选机制”“二十年周期”“祭品轮替计划”……还有一句被红笔圈出来的批注：“第八代鼎炉已失效，第九代培育中，基因序列匹配度98.7%。”

　　他呼吸慢了半拍。

　　第九代……是自己？

　　他正要再翻，整本册子突然冒出幽蓝色的火。

　　不是高温燃烧的那种火，更像是从纸里长出来的光，安静、冰冷，烧得极快。他想抽手，可手指刚碰到封面，一股劲儿顺着指尖冲进识海，脑袋嗡地一沉。

　　眼前一花。

　　火光里，慢慢浮出一个人影。

　　一身玄色长袍，袖口绣着暗金鼎纹，面容模糊，但那股居高临下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虚影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笑：

　　“你以为毁了这本日志，就能逃出轮回？承鼎人的命，从来不是自己选的。”

　　苏逸没说话，牙关咬紧，镇魂鼎自动护住识海，紫光一闪而过。他认出来了——这不是实体，也不是记忆投影，是提前设好的留影禁制，专门等有人来读这本册子时触发。

　　“你父亲没做到的事，你也不会做到。”虚影继续道，“祭品终将归位，第九代，已是定数。”

　　话音落下的刹那，仓库顶上一块腐朽的横梁“咔”地断了，砸下来正好堵住门口，扬起一片灰。

　　苏逸没动。

　　他知道这玩意儿吓不倒自己。真正让他心口发闷的，是那句话里的“父亲”。

　　养父当年是不是也站在这儿？是不是也看过这本日志？是不是也被告知——你的儿子，才是下一个？

　　他盯着那团蓝火，直到最后一页化成灰，飘落在地。

　　就在虚影即将消散的一瞬，他猛地伸手，一把抓向灰烬中心。

　　指尖触到一角残纸。

　　很小，只有指甲盖大，边缘焦黑，但上面印着一条弯曲的线，像是地图的一部分。他迅速塞进衣服夹层，动作利落，连疼都忘了。

　　手表这时又震了一下，比之前轻，像是提醒完了最后一遍，然后彻底凉了下去。

　　他靠着墙坐下来，喘了口气。

　　胳膊上的伤还在渗血，腿也麻，但他没管。脑子里全是那行字：“三代断绝则龙渊伪启。”

　　如果血脉不延续，鼎力就会失控？那自己要是死了，是不是下一个“第九代”就得被推出来？还有多少个像他这样的人，正被藏在某个角落里等着接班？

　　他冷笑了一声。

　　“合着我是个替补队员？”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爆炸，也不是脚步，像是金属结构在缓慢变形。他抬头，看见天花板裂缝扩大了些，灰尘簌簌往下掉。

　　紧接着，一阵低频震动从地面传来。

　　他皱眉，忍着痛站起来，往铁桌那边挪了两步。桌子底下有个小凹槽，他之前没注意，现在靠近才发现，里面嵌着一块铜片，形状像半个齿轮。

　　他伸手抠出来，翻过来一看，背面刻着一组数字：**20-19-03**。

　　“年份？编号？”

　　他正琢磨着，手腕上的窃运鼎纹突然又热了一下，比刚才短，但更尖锐。

　　他猛地反应过来。

　　这不是警告。

　　是共鸣。

　　他立刻把铜片贴在手表裂口处。

　　“啪”一声轻响。

　　表盘内部的鼎纹和铜片同时亮起，金光一闪即逝。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荒山、隧道、地下建筑群，中央一座青铜巨鼎悬浮在坑洞上方，周围站着十几个穿黑袍的人。

　　画面只持续了一瞬，随即消失。

　　他愣在原地，心跳快得不像话。

　　那是……哪里？

　　还没等他理清头绪，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螺旋桨的轰鸣。

　　由远及近。

　　直升机。

　　他脸色一沉，拖着伤腿走到墙角，从地上捡起一根断裂的铁管握在手里。虽然不如刀好用，但总比空手强。

　　轰鸣声越来越近，最终悬停在工厂上空，风卷着碎屑从破窗灌进来。

　　他没抬头看。

　　而是低头摸了摸胸口的夹层，确认那张地图碎片还在。

　　然后一步步退回仓库最深处，背靠水泥柱站定，眼睛死死盯着被横梁堵死的出口。

　　风越来越大，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他听见机身广播响起，一个机械合成音从空中传下来：

　　“目标确认存活，执行回收协议。”

　　他冷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灰。

　　“回收？”

　　铁管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尖端朝外。

　　“谁收谁还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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