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笼中的困兽

　　老旧而昏暗的楼道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尽头那块积了灰的、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安全出口”指示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属于老式建筑的、潮湿而沉闷的味道。

　　“哒、哒、哒……”

　　沉稳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死寂。

　　片刻后，两道身影，出现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一老一少，两名穿着制服的秩维局干员。

　　他们没有停留，径直走到了三楼，停在了一间房门大开着、门框已经严重变形的出租屋前。

　　两人对视了一眼，拔出了腰间的警械，一前一后，警惕地走进了房间。

　　年轻的干员快速检查了卧室和卫生间，然后回到客厅，对另一人摇了摇头。

　　“没人，师傅。”

　　年长的干员则在房间里缓缓踱步，最终，停在了门口，蹲下身，看着那已经彻底扭曲变形的门锁。

　　“看来，报案人没说谎，”他得出了初步结论，“这里的确有被暴力破门而入的痕迹。”

　　年轻的干员将结论快速记在了本子上，抬头问道：“师傅，现在怎么办？”

　　年长的干员站起身，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凌乱的房间。

　　“先回去，”他沉声说道，“把情况，同步给分局那边。”

　　两人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沉稳的脚步声，再次在楼道里响起，只是这一次，是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

　　整个楼道，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

　　四楼的楼梯拐角处，那片指示牌光芒照不到的黑暗里。

　　一道瘦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探出了半个身子。

　　是那个穿着快递制服的青年。

　　他沉默地，俯瞰着下方楼道里，那两名干员早已消失不见的方向，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没有说一句话。

　　......

　　......

　　......

　　启明依旧坐在秩维局接待大厅门口，那排冰冷的铁椅上。

　　中途，那位之前接待他的女干员又过来了一次，温和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去临时的休息室里睡一会儿。

　　他礼貌地拒绝了。

　　现在，他终于有时间，也有一个足够安全的环境，可以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今晚这场……堪称离奇的遭遇了。

　　自己的复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掏出手机，点开了那个自己加了很久、却几乎从没发言过的“红旗小区租客群”。

　　他快速地向上翻着聊天记录。

　　“谁家的狗又在楼道里拉屎了？”

　　“顶楼的王大爷又在阳台烧纸钱，呛死人了！”

　　“拼团买菜，还差一位！”

　　……

　　一切正常。

　　他又打开浏览器，输入了“红旗小区凶案”、“城西命案”等关键词。

　　搜索结果里，除了几条陈年的旧闻，什么都没有。

　　启明锁上了手机屏幕。

　　是因为……自己的复活，会像游戏回档一样，将现场所有痕迹——包括血液和尸体——都彻底擦除掉？

　　还是说，仅仅是因为小区太偏，时间又太晚，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得找个机会去那两个死亡点看一眼。

　　另外......还有自己的复活的地点......

　　当他在房间里苏醒之后，他本以为复活点是固定的，结果......

　　第一次，在出租屋。

　　第二次，在公司。

　　下一次呢？

　　是必须和自己建立过长时间联系的场所，才能成为复活点吗？

　　它就像某种一次性的回城卷轴，用完一个地方，就少一个？出租屋的次数用完了，所以第二次才到了公司？

　　那会不会……等所有他熟悉的地方都用完之后，他就真的……死了？

　　一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那个在复活的过程中看到的诡异画面。

　　那个巨大的、半透明的蓝色界面……那无数闪过的数据流……

　　以及最后那两个字——【实例】。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某种走马灯吗？还是……自己这个“复活”能力的……操作后台？

　　还有那个狼人，那个快递小哥……

　　对方也很奇怪。

　　从他那充满挣扎的道歉来看，他似乎并不想杀自己。

　　可为什么……他又要对自己下那样的死手？

　　他……为什么必须杀死自己？

　　还有，他的状态也很奇怪......

　　他第一次杀自己的时候，很痛苦，很纠结。

　　但当他第二次杀自己的时候，还是这种状态就很不对劲。

　　一个刚刚被自己杀了的人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居然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而且，他两次下手，都那么纠结，仿佛这两次对他而言，都是“第一次”一样……

　　不......

　　不对......

　　启明下意识地低下头，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只从自己后背洞穿而出的狰狞狼爪。

　　第二次……

　　第二次，他好像……更果断了一点？

　　那个“对不起”，似乎……也说得更麻木了一点……吗？

　　启明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

　　他又望向门外的街道，深夜的城市，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虽然自己现在似乎暂时安全了，但一想到未来，可能要面临那个狼人无休止的追杀，而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他就感觉脑子一阵针扎似的刺痛。

　　现在，他甚至有些开始希望那个快递小哥，真的能找到这里来。

　　最好，就在这秩维局的大门口，变成那头狰狞的怪物，朝自己扑过来。

　　这样一来，对方就会彻底暴露在官方的视野之下。

　　被消灭也好，被捕获也罢。

　　怎样都好。

　　只要官方介入了，那个怪物，总不可能再有功夫，盯着自己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不放了吧？

　　至于说……万一秩维局的干员们，也处理不了那头怪物，被对方冲进来大开杀戒怎么办？

　　启明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他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

　　拳头，握紧，松开，又再次握紧。

　　他又想到了刚刚那个对他很温和的女干员。

　　妈的......

　　他咬了咬牙。

　　大不了……

　　大不了就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冲出去把那东西引走。

　　找个没人的角落，再让它干掉自己一次。

　　哪怕真如自己所猜，每个地点都只能复活一次，自己起码还有一两处常去的地方可以刷新。

　　总不能，真的让这些尽职尽责的干员们，因为自己，而遭遇生命危险吧。

　　他们可不能像自己这样复活。

　　一想到复活，那种撕心裂肺的幻痛，又如同鬼魅般，隐隐从脊椎深处涌了上来。

　　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可以……

　　还是别死，最好……
　　http://www.zwhl.cc/zw46737/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zwhl.cc。爱去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zwhl.cc